很快李波的头七过了，到了李波葬礼的日子。这段日子里医院依旧是欢声笑语，没有任何人觉得有同事离别而感到伤心，大家虽然难过，但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李波这个人。就算知道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难过。毕竟大家上班只是上班而已，彼此没有什么情谊。像我们科，宫俊大姐和李青走的时候，像我这种她们眼里的小字辈，我还会顾忌一下昔日的情份，但是像二喜那种已经是生意场的红人了，就只看中金钱更不会看中姐妹情份这种东西，外号钱眼子的人，就绝对不会伤心难过。她在这上班就只是以后混个工费医疗，剩下的全无。满身铜臭，满身资本主义。说话就跟钱串子一样。被钱完全串起来了。
葬礼就在本市的殡仪馆，我们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礼服，我特别戴了一副黑色的墨镜，我主要是不想被人认出来才戴的。就是我平常开车的时候戴着的那副，我也没有为今天的葬礼做任何的准备。也就是找了几件颜色较深的衣服，连名副其实的黑色都不是。这件衣服的黑色不知是发黑还是发蓝，总之四不像。
我和余小山低调的走进告别厅，然后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这里的气愤真的很不好，而且还有浓重的异味，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我不想联想，生平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去经历这样不吉利的事情。我想我还是跳出来，重新开始一下我充满生机的人生吧。希望这个衰女离我越远越好，以后她的名字我都不要听见，真是晦气死了。
我不停的吐着唾沫，余小山看见了，说：“你注意点，这儿都是本院的，没必要得罪他们。以后你说不定真是护士长呢。”余小川几乎是趴在我耳朵上说的。
我看了他一眼，说：“知道了，有那么严重么？本审就不想来，太吓人了。这是葬礼，你还以为是什么呢。”
余小山压着火就像训孩子一样说：“还说，回去收拾你。”
我抿着嘴，低头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在这种场合实在是太拘谨了。
没过多一会，有一个司仪出来，是李波他们科的护士长张月，宣读一些有关于李波的生平，我还不知道李波竟然比我还小两岁，有句古话说的好，是你的跑步了，不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李波这么年轻就当护士长了，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来一趟。与其此时何必当初，做一个平凡的护士，不争名不夺利，本分老实的做着为人民服务的工作。
为了争夺职务，被虚无缥缈的事情迷失了方向，最后惨死了。难道当了护士长之后会当副院长吗？哪个医院里护士长做完之后可以再升一格呢？还不是仅此而已吗？至于那么拼命么，把身家性命都搭上了。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这样做虽然当上护士长了，到了退休年龄也得按时退休，这是为了什么呀？ 想到这我回过神来，继续听，已经讲完李波的生平了。已经开始讲李波的工作业绩，也已经讲到去年荣升护士长。现在是在说一些赞美李波的话，估计一会儿会有一体告别。但是说到遗体告别的时候，张月护士长哽咽的说到，“由于李波同志遗体高度被破坏，免去遗体告别仪式。由李波同志的家属及殡仪馆工作人员执行火化。其余同志请散席。”说完大会主持人张月护士长也走下演讲台离开了。我们这些人也迅速站起来，然后离席。刚起身就看见李波的父母哭的和泪人一样。由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推着李波的棺材向后方的门走去，那个死亡之门将会把李波的尸体烧成灰烬，无法想象昔日的好姐妹，竟然马上就挫骨扬灰了，这好像人生来了个大刹车。生命跳跃的进行到了几十年以后，我们都已经老了，开始参加同龄人的葬礼了。李波一个能当护士长的人，竟然心里素质会这么差，跳楼自杀了。这太不可能了。
我和余小山两个人，余小山给我开车门，扶我上车，然后，余小山自己坐在了驾驶座上，然后我正大光明的和余小山开车离开了殡仪馆。这算是我和老余的初次曝光吧，但却是在好姐妹李波的葬礼后，这是让我觉得有点惋惜的地方。
那天见了古静和她男朋友之后，我就觉得其实我也可以很开放，我也可以放弃一切去追求我的爱情，我也可以放弃一切去完成我完美人生。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得偿所愿。车子刚开出一段路，天气就放晴了。这是好兆头。虽然是在李波的葬礼，但是这个小插曲已经随着葬礼的结束烟消云散。 走的时候我看见有的同事还上了趟演讲台，你是抢孝帽吗？有的同事不但上了趟演讲台，而且还把衣扣解开放怀了一把。说是这叫做把晦气放走。好像整个厅堂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故装圣洁。就连古静和她男朋友在花圈前合影留念。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把葬礼办成了野外拉链，锻炼心里素质的茶话会。我该说点什么好呢？你们也太放松了，医院里的人计较该这么至生死于度外吗？不是应该对生命更加呵护、更加关注有价吗？就连余小川都为了延续下一代解了一下皮带，裤子里的东西显然比以前膨大了。还是我及时拍了他一下，他还埋怨我，难道不想要孩子了。
我真替李波感到不值，她是不是把她的身价都赌在这个护士长上了。导致绝望到了极点。现在是不是只有我在回忆李波，其他人包括余小川在内都已经完全出境了，好像拍完戏杀青一样，各个演员在介绍自己演戏时候的真实经历。其实他是怎么样的，那个演出服多难穿，观众朋友们想象不到，原来他本人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坚持拍完。而伤心流泪的就只有家属本人了。其余的人都是看领导面子才来的，我问古静的时候她信誓旦旦的说，你是不是忘了她是因为什么不让当护士长的。那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这样，而且死的是同事，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为什么要伤心啊。而且余小川停职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受了家属的好处，让医院陷入两难，现在明明是这个孩子的了不治之症，她非得让人家去睡棺。弄的患者不死不活的，最后好像是医院把这个孩子弄死的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感觉不值得认识这样的人，她的葬礼就是她的下场。不就是当了护士长么，有什么了不起。你有权利确定谁留谁走吗？这都是阎王说了算的事情。我有点糊涂有点想不明白。她说这话的含义，等上了班之后再让她给解释解释，看看有没有什么深层含义。
想到这，我一只手又搂住余小山的胳膊说：“小山哥哥，我们今天晚上吃牛排吧。”
“随你，我喝点汤就行。”
“那我们去趟超市。”
“好的。”
余小山的车向超市方向开去。刚才还阴云密布的天气。突然间就雨过天晴了。大家也在霎那间从阴霾中走出。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们也应该珍惜生命，不要向李波那样轻生，你死了就只有家人会为你痛苦，你的扑通一声都不在任何人心里气一点涟漪，更不会改变历史。做个小人物就应该保持着小人物所应该拥有的退让尺度，一直迎头对抗并不是小人物的特质，而是愚蠢。让我们都做一个聪明的人吧。
从超市出来，我竟然还买了卷心菜，余小山说他妈给他做的卷心菜菜汤最好吃。让我试着给他做做。我也觉得余小山此刻像狗。侥幸的狂吠着。好像宣布着胜利。刚才也见李院长了，余小山在医院里真正的靠山，我就说嘛，怎么会有院长助理这种职位，从来没哟听医院里的同事说过任命余小山的事情，他怎么就成了院长助理了，原来余小山是李院长那个的亲戚，那就是院长助理，医院里只要是李院长分管的事情，余小山都会指手画脚。那我这个护士长估计是尘埃落定，实锤了。
我此刻真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我还是给我心爱的人去做饭吧。我走去厨房开始准备食材开始做饭。能为心爱的人做饭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人家说，和你结婚的人并不是上辈子给你穿衣服的人，而是埋葬你的人。李波被他父母埋葬了，下辈子他们还在一起，说不定变成了情侣关系，所以对爱的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也许是上辈子的姻缘。
我还是抓紧时间去准备吧，余小山下午有可能去单位看一下，因为今天碰到科里的领导了，领导说，这一段时间他比较忙，所以再休息一阵子就可以上班了。而且说而论具体上班的时间，估计就是一个星期之后。因为李波还没有入土为安。可能还要再去她的公墓去祭拜。所以领导收这件事情一定处理的尽善尽美之后再上班。
不一会，牛排煎好了。我叫余小山来吃饭。我又开了一瓶红酒。也不是因为庆祝，只是因为可以搭配牛排，这样不会觉得太腻。人生就是口是心非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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