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门被敲响,母亲赵瑄推门进来,欣怡连忙擦掉眼泪站起来喊了声:“妈!”赵瑄心疼得过来拉住她说:“欣怡别这样,难为你了!刚才你爸情绪不好,不是冲你来的。”

“我知道。妈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和唐飞茗之间是有什么恩怨吗?”“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你们不敢让我和郗宥在一起,让我回来问你们。”赵瑄骂道:“这个坏东西!自己不跟他儿子去说,偏偏来找你!真是越老越混蛋!”看着母亲气急败坏的样子欣怡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你真想知道?说出来可能对你不公平。”

“妈,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判断。”

“哎!”赵瑄还是犹豫长叹口气,抚摸着欣怡的脸说:“你说你遇上谁不好,怎么会偏偏遇上他了!也许这就是命、是因果吧!其实这世间的一切说简单也简单,不过一个情字。我们也都年轻过,但你比我们那时强,我们那时候冲动、倔狠、不够理智……以至于酿成一件错事。”赵瑄眼神仿佛穿透时空,脸上露出少女般的迷离色,随即又变成难过。嗫嚅道:“我们……害死了唐飞茗的妹妹!他说的没错,我们确实不敢让你们在一起。”

欣怡不可置信得瞪大眼睛犹如五雷轰顶!脑袋里隆隆的,心如死灰,“这……怎么会这样?”

“这些都是我们上一代人的事儿,不过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了。其实,你爸刚开始的时候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郗雅雯!”沈欣怡更加震惊了凌乱不堪!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的戏剧性。赵瑄看她难以接受的样子,握住她的手。欣怡反应过来也同样紧紧握着,俩人仿佛彼此鼓励和安慰。

赵瑄接着讲:“郗雅雯呐!多么漂亮坚毅又那么命苦的女人。你爸那时候不知道有多迷恋她,以至于听说唐飞茗那轻狂的风流子用卑鄙不正当的手段得到她,竟而产生去报复的想法!期间,好巧不巧遇上了唐飞茗的妹妹唐倩菲。她是个性子娇蛮的女孩,对你爸一见如故。而我当时得知你爸要去报仇就去拦他,把你爸劝了回来。哪里知道唐倩菲动了真情死心塌地要跟着,可你爸因为痛恨唐飞茗就果断拒绝将她一个人抛下,谁知道后来发生意外,她、她被人……不见了!”

说到这,赵瑄有些紧张,接着就是害怕,欣怡能感觉到握着的手心里都是冷汗。“妈,这也不能全怪你们!”

赵瑄摇头,“不、你不懂,我们是有责任的!她失踪后,唐飞茗和他父亲一直在找……几年后才找到唐倩菲的遗体!当时闹得天翻地覆!你不知道,唐倩菲她父亲有多狠……把那些伤害他女儿的人全家都杀了!”说到唐飞茗的父亲,赵瑄不禁身子一抖,像是触及了某种恐怖、冰冷的存在。“她父亲以前是混黑道的,后来犯事加上严打,便举家移民去了海外,但依旧风生水起在那边的势力不小。我和你爸很怕他为此打击报复我们,便偷偷回国,你爸爸也因此改了名。所以,欣怡,爸爸妈妈以前没要求过你什么,但这次……。别报幻想,那老家伙是蛮不讲理的,有些人不会因为老了而变得慈善!他是一条苍老的毒蛇,只是还没有找到猎物……!”

赵瑄几乎是颤着嗓子说完的。走出欣怡房间后,她回到客厅。沈筠正眉头紧皱、心事重重地抽着烟,时而又咳嗽俩声,很明显并不是真正的老烟枪。见妻子下来便拍拍身旁的位置说:“来坐!都和她说了吧!”

赵瑄白了一眼,将他手中的烟夺走捏灭在烟灰缸里,没好气道:“都借那么多年了,不是说不碰了嘛。事情都已经讲了,志庭该怎么办?那老家伙会不会……”

沈筠摆摆手说:“不会的,既然唐飞茗找了欣怡,那便是一种警告!”赵瑄强压住心里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忧心说:“希望如此!那欣怡……哎,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凑巧呢。”“她是个懂事的孩子。”

“就是因为太明事理才更招人心疼!又不是她的错!”

沈筠长叹口气。

听完讲述,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爱情背负太多就注定寸步难行。

这天以后,虽然沈欣怡看着和往常一样,早晨起来跑步然后练琴、去练身馆……,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但却刻意回避着郗宥,打来电话也只是草草说俩句就挂断了。心不宁琴音乱,她弹的琴曲大失水准,和龙厉对练也被一击而中,坐在地上抱头痛哭,害得龙厉愣愣无措。

一连俩天,直到第三日,她仿佛才下定决心,主动给郗宥打去电话约他晚上出来看电影。

郗宥很开心,俩天没见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但他不知道的是欣怡早已冲进了卫生间。

到了晚上两人见面,郗宥见她恹恹的样子便关心的问:“怎么还没好吗?要不,我们别看了吧!你早点回去休息。”欣怡摇摇说:“不,我要看,我要你陪着我看!”她在心里想:“这也行是我们最后的电影。”

影片具体讲的是什么?并不清楚,只知道刀光剑影中一个人将一把剑刺进了另一个人的胸膛,而她也即将如此!散场后,二人来到当初那江岸如梦般旖旎开始的地方,俩边的灯光依旧璀璨,但再也照不进她的心。

郗宥总感觉她心事重重便想着法子逗她开心,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越这样,欣怡心里就更难受。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深深吸了口气,忽然顿住,手缓缓从他的手掌抽出,夜色下像是一把寒光出鞘的刀,而这把刀却是双刃的。“阿宥,我、不能和你一起出国了,我们分开吧!”

猝不及防的伤害总是让人感觉不到疼痛与伤害,就像利刃插进身体疼痛和血总是丝丝缕缕慢慢才出来。郗宥僵在那,愣愣地说:“你说什么?什么意思?”欣怡平静的重复了一遍:“我们分开!”

“你在开玩笑是吧。”

沈欣怡一脸的严肃。“不!”

俩人经常斗乐,但他们绝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郗宥笑了,是自嘲的苦笑,他连问“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一切都由她掌控着。看到她冷静的样子,以前很喜欢现在只觉得恐惧!然而当看到她转身要走的那一刻,仿佛是插在胸口的利刃猛然拔出。郗宥再也忍不住追上前,用劲抓住她的肩膀说:“为什么?沈欣怡,不能这样!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你知道我是认真的,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分开!”

认真的!欣怡当然知道,她何尝不是!!可她们之间像是一根绳头出现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想要解开只有割断。

“郗宥,不要问什么,就像喜欢也没有为什么一样,好聚好散,行吗?”她打算挣脱,郗宥却紧紧抓着不肯放手。欣怡终于忍不住崩溃道:“你非要弄得鲜血淋漓是不是!你非要知道原因是不是,好,那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了!”

郗宥脸色瞬间白了,仿佛看到降临在他身边的那道神圣光影不但要离开而且还很厌恶他!“不、不!你不要这样说!分开是吧,好我们分开,你不要说不喜欢我!我们分开!”他慌乱地、不断地往后退,甚至被一块凸起的地砖绊倒了也还是狼狈的起身拔腿就跑!

郗宥想,这一定是梦!对!他要跑回家!跑回他的肉体里!可是,当他抵达家门口的时候就绝望了!他看到自己所谓的父亲唐飞茗正从车上下来,笔直地站在面前。这不是梦!因为他的梦里从来就不会有他的出现!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进的屋,这次,也没拦着父亲。他失魂落魄的瘫倒在沙发上仰面朝天,唐飞茗则上楼去了他母亲郗雅雯的房间。

等他出来下楼的时候,只见儿子一手拿着啤酒俩只脚搁在茶几上正无所谓的喝着。他没有阻止反而自己也开了一瓶坐下来碰了碰说:“都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和你一起喝酒挺高兴的。”说完,他咕噜噜直接喝了半瓶。

郗宥抬起黑亮的眼睛看他,头发有些长垂到眉毛直达眼睑,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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