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押返大牢

其实金属锡的化学性质稳定,颜色也与白银相近。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秦劭阳重生前的现代,都常被制作成各种酒器、餐具,是白银最常见的替代品。

只不过很明显,在大邺王朝所处的九州世界,大部分人对这种金属还不太熟悉。

以至于秦劭阳当着众人的面儿把锡粉融化,重炼回金属状态以后,他们却把这最普通的手艺,当成了神技。

就连帅台上,饱学多识的书生杨逸之,关注到陶锅中那些泥土的变化,心中也是一惊。

“他果真炼成了?!”

随即,望向一身罪衣罪裙的秦劭阳,眼神中也满是疑惑。

“他明明只是个普通士卒,又是如何知道,这些钱箱里的泥土,可以用火炼成银子的呢?”

大太监张康在的反应更甚,得知秦劭阳真的从土里炼出来东西了,最想摆脱和此案干系的他,干脆在帅台上急得跳起脚来。

“他们都狗叫什么呢?都安静都安静!这小猴崽子到底炼出什么了?!你们快拿过来让杂家瞅瞅啊!”

“嗻!”

之前押着秦劭阳的小太监立即响应,直接踹了一脚这家伙的屁股,把他从绝处逢生的喜悦中,一脚就踹回了现实。

“听见了没有?!干爹叫你把刚才炼出来的东西拿去给他老人家看呢!”

“啥?叫我?他不是让你们两个去的么……”

秦劭阳脑袋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可是转过头来看到那烧红的陶锅,立马秒懂。

“小人有锁链在身,不方便亲手操作,有劳几位校官,替小人把陶锅给大公公送到帅台上去吧?”

和之前指使对方是同样的理由,吕颂承的亲兵看着秦劭阳堆满贱笑的脸,脑袋后面差点儿冒出一排排的黑线。

撤掉木炭,拿土盖灭炉火,然后用水给陶锅里那块儿烧得通红的金属降温。

秦劭阳边看那几个亲兵有条不紊地忙活着,边在心里吐着槽。

“切,还以为你们是大帅身边的亲兵,都是个顶个儿的高手,有什么徒手抓火锅、空手捞铁水的绝活儿呢……”

水汽升腾过后,陶锅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秦劭阳刚打算把锅里炼出来的锡块儿给大太监送去,就发现两个穿宫服的影子从他身子两边儿一闪而出,抄起陶锅里的金属就跑。

“哈?!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那两个押着他的太监抢先了一步?!

“斯哈斯哈……干爹,孩儿把那小猴崽子烧出来的东西给您拿来啦!请干爹您亲自过目!”

手快先夺到锡块儿的小太监,一边把那块儿还没完全凉透的金属倒着手,一边向章康在谄媚。

从袖管里掏出了一条手绢,将那块他从陶锅里抢到手的东西包好了,这才递到了自己干爹的手里。

“啧啧啧,没想到还真是银砸?!”

大太监章康在接过那块儿泛着银光的金属在手,仔细端详了起来,啧啧称奇。

吕颂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凑到了宫里大办的身后。

切近看到章大办手掌里托着的一小块儿银饼,在正午的阳光下烁烁放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章公公,可否让 卑职也看看这罪军炼出来的东西?”

杨逸之见吕颂承不说话,料定他一定是不想亲口承认自己的判罚有失偏颇,这才主动向大太监要来了秦劭阳刚炼出来的银块儿,准备为此案做个了结。

结果,心情大好的大太监倒是痛快。

“喏,一块儿银子而已,也没什么稀奇。杂家就说嘛,一路上有杂家盯着呢,怎么可能让朝廷的军饷出了岔子!”

反正现在银子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被炼出来了,这件案子再和他没半点瓜葛。

然而哪知道,银块儿刚被他递到了杨逸之的手中,对方就立马发现了这块银子的异样。

“嗯?这银子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明明就是银子……怎么可能有问题?”

大太监被对方莫名其妙的判断,弄得有些发懵。

吕颂承和一直跪在沙场上,期待着对方定论的江御州也是一惊,纷纷盯住了这位白衣书生。

“这银子的份量不对,虽然成色确实和普通的银锭差不多,但是这块银子的手感……”

杨逸之一边说着,一边又为了确认自己判断似的,把手里托着的金属块儿在手里颠了一颠。

“这块银子的份量,比真正的官银轻了至少三成。”

“比真正的官银轻?!”

听到了杨逸之给出的鉴定,刚才还以为自己这次能侥幸得活的一众罪军心里就是一沉。

“拿过来!给本将军看看!”

大将军吕颂承闻言,更是压根儿就没有征得杨逸之的同意,就把对方手上的那个银饼抄了过来。

果然凭借武者的敏锐感觉,这块儿银饼刚一上手,他便发现手里的金属份量的确是比常见的银锭要轻上几分。

帅台上,一时陷入了僵局。

无法定夺的三个大人物面面相觑,随后,又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了帅台下,一脸无奈的秦劭阳。

明显是全等着他来解释,刚才炼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嘶……这书生和那姓吕的到底是什么鬼畜手感?!差这么点份量,他们俩竟然都能凭感觉就颠出来了?老子还以为刚才能直接蒙混过关了呢……”

银和水的比重大概是十比一,而纯净的金属锡,密度只比纯银小两成。

以这个世界的冶炼手段,制出的白银难免会掺杂其他的金属杂质,所以二者的差距顶多也就是不到十分之一。

在心里暗叹自己倒霉,秦劭阳知道真相已经瞒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如实禀报。

“几位大人说得对,小人刚才用炉火炼出的这块儿金属的确不是白银。”

“不是白银?!”

刚刚才把自己从这件事儿里摘出来的大太监,差点儿被秦劭阳的回禀直接噎死。

反倒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吕颂承,仿佛更迫切地想要得到对方解答似的,直接逼问起他来。

“既然不是白银?那又是什么?!你速速给本将军说清楚,如若隐瞒,本将军定将你从严发落!”

“从严你妹啊?还从严?!老子之前都要被你夷三族了!再从严,难道你还想把老子挫骨扬灰不成?!”

秦劭阳默默在心里问候过了吕颂承的全家女性,这才如实答复。

“是锡。”

“嗡”的一声,刚才还一片死寂的众罪军中,突然一片哗然。

“锡?这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不对不对,这东西明明就是用钱箱里,那些黑土炼出来的。他凭什么说这东西不是银?!”

“没错!所有人都看见了!那钱箱上的封条还在,这分明就是我们从京城运来的官银!”

……

一时间,急着自证无罪的众死囚顾不上刑场威严,七嘴八舌地为自己开脱了起来,却似乎全都说得有理。

“肃静肃静!你们这帮猴崽子们,七嘴八舌地,是想要烦死杂家么!都给杂家闭嘴!”

大太监章康在实在是被吵得烦了,嚷嚷了一阵,这才压过了众人的声音。

“章公公,难道您听说过,这所谓的锡是何物?”

杨逸之毕竟是北平王的近侍,最会察言观色,一下就洞察到了对方的心思。

“杂家替陛下办事,各地首辅年年岁贡,倒是的确曾经有人进贡过几件锡铸的酒器,只不过……”

果然还得是皇宫里出来的,最见多识广,大太监嘟囔了一句,似乎有些困惑。

“不过什么?小人不懂公公的意思。”

杨逸之赶忙追问。

“嘶……只不过,这锡铸的东西,从来都很国宝,就算是陛下的藏宝阁里也没有几件。杂家监督江将军,一下子从京城运来几百万两锡?这……”

后面的话,他不必多说,杨逸之就已经懂了。

如果这钱箱里的东西真如同秦劭阳判断的话,那么,恐怕没有哪个贼人,甚至是妖物,会铤而走险,傻到用价值胜过黄金的锡,来调包官银的吧?

整件案子,本就和江御州及其众手下无关,完全是另有隐情。

所念及此,杨逸之这才转向了一直满脸阴沉,听着他和大太监说话的大将军吕颂承。

“吕将军,事已至此,江副将和一干甲士的斩刑,是不是就没有必要了吧?”

“哼!”

恨恨地冷哼了一声,吕颂承被气得虎目圆睁,狠狠地咧了这个白衣书生一眼,随即又怒目转向台下跪着的秦劭阳,恨不得用目光直接把他生吞活剥。

“此案干系重大,疑点颇多,不能仅凭一个黄口小儿无凭无据的说辞,就草草了结!”

随后,他才看向了自始至终,一直跪立在帅台下的江御州。

“罪军江御州及其一干部下,死罪暂免,活罪难饶,全部押返大牢。待和此案相关的一切军饷,都由工部和天机阁共同鉴定后,再做定夺!”

说罢,吕颂承直接将手里握着的令箭一把握断,便转身带着几个亲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帅台。

留下了秦劭阳,一脸懵逼地在帅台下兀自凌乱。

“哈?啥叫活罪难逃,啥叫押返大牢啊?!喂!臭书生、死太监!不是说好了老子自证清白了,你们就为老子主持公道的吗?!你们怎么撇下我,直接就走了啊?!啊喂……”

亲眼看着杨逸之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和之前承诺过他的大太监章康在,前后脚离开了他的视线,秦劭阳一下子就慌了神儿。

挣扎着也想站起身来追上去,提醒他俩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

结果,却突然感觉后心一疼,“嘭”的一声,就被人踹倒在了地上。

“老实点儿吧!你这个兔崽子,刚才差点儿害老子去见了阎王!”

“对!给他按住了!可别让这个小望八蛋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原来是之前那个两个差点儿被吓尿裤子的刽子手追了上来,一左一右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

“果然!死太监的无鸡之谈都不可信呐!”

秦劭阳挣扎不脱,这才哀嚎一声,任由这两个刽子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向了兵部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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