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探路同缘人,借壳下蛋

雨后的山村,清晨空气格外地清新,大地仿佛被仙子清扫了一番,槟榔花的清香从窗外飘进来,惹醉了早起的人们。

杨茜玲早早地起了床,她找了一套在深源市Yokee公司车间的工服穿上,也许这样的衣服帮起忙来,才不会累赘了手脚。这外资企业的工服其实也是用市场上高档的衣料制成,在不牵绊人们工作时手脚的基础上,又让人看起来非常地休闲和秀丽。

“阿爸阿妈,阿嫂今天决定不出去散心了,那我就去上班去了!”黎萍早早地起了床帮着阿妈打扫了院落,然后吃了早饭,就和父母打了招呼跑了出去。

“这孩子每天风风火火的,真不像做了孩子娘的样子!”黎武诚无奈地说道。

“阿萍有了孩子了?”吃着早饭的杨茜玲抬起头来问道。

“是呀!她的孩子都快上中学了,现在在镇上的小学上学,周末才能回来!”黎武诚说道。

“可她还不到二十六岁呀?”杨茜玲不解地问道。

“我们黎族这里,十几岁就可以结婚了!如果放到以前,她可是已经有了几个孩子了,现在这孩子太让人操心了。”黎武诚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呀!”杨茜玲如梦方醒,怪不得村里的人每天都盯着自己的肚子指手画脚,也难得黎峰朝着自己发着脾气。

杨茜玲自从第一天到来就爱上了黎族的竹包饭,后来又是黄姜包饭和包子果饭,都是取来了一节竹子,把清洗后的米和野味熏肉、瘦肉放在一起,加入适量的水,然后放在火上熏烤,用餐时间就剖开,倒出里面的饭食,这时候的米糯性适中,异香扑鼻。杨茜玲不爱吃野味的那种,第一次吃野味时差点吐了出来,她听黎萍介绍说那是竹鼠、松鼠或者田鼠,这让没有思想准备的杨茜玲吐了半夜,直到肚子里没有了食物,但是她很喜欢这种放着黄姜的米饭,吃下去后一股热气像电流一样,迅速地通过人的每个气孔。所以每天阿婆都会老早地就把这种竹包饭放到火上熏烤,然后等待朝阳爬上山头,才去叫了两个人起床,下楼吃饭。黎族人每天早晨都要喝酒,是那种自家酿造的低度米酒、番薯酒或者地瓜酒,第一天到来,杨茜玲就领教过了,提了几大缸出来,这种酒虽然度数低,但是后劲大,否则昨天那久经酒场的诸葛云敦也不会倒下,被人搀扶离开了现场。

杨茜玲出来吃早餐时,黎武诚已经就着一条咸鱼喝下了一碗米酒,看到了两个孩子过来,赶紧走了出去,留下了他们边吃边说笑。今天杨茜玲不用出去,所以她看着黎萍吃完,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家,她还是慢慢地吃着,然后想着昨天黎萍说给自己听的话,那诸葛云珠是不是那么地不可相信?难道她真的会欺骗自己吗?

“滴滴——”门口的车笛声打破了杨茜玲的尴尬,她抬头看了看,诸葛云珠打开车窗,在向她挥手,杨茜玲赶忙地放下手中的碗筷,端起门口放置的试验样品跑了出去。

“我已经约好了袁平清教授,他正在实验室等着我们呢?”看杨茜玲上了车,诸葛云珠回头说道。

“好,那我们赶紧走吧!”杨茜玲回身系上了安全带,回头匆忙地说道。

袁平清教授的科研育种实验室位于黎族母亲山南峰山的背面,山下连绵着几百公顷的实验田,来自东南的季风被南峰山阻挡,这里冷暖适宜,被很多的农业专家学者分割成了若干块,每一块里都有塑料试验大棚,从山腰望去,就像连绵起伏的波浪一样,滚滚而来,而后涛涛退去。

以袁平清教授命名的科研育种实验室不仅担负着粮食生产的科学研究工作,还担负着周围实验田地的瓜果蔬菜、橡胶咖啡等的各类试验数据的提供和收集,三层的试验楼内有国际上最先进和最为尖端的试验仪器,这里的科研人员都有着先进科学的素养。

“哈哈哈,杨小姐,你好,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再见面了!”刚刚走进实验楼,袁平清教授就站在大厅内等待着。

“很抱歉前来打扰你了,袁教授!”杨茜玲放下手中的试验样品,抱歉地伸出了手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服务,在这里的一切仪器都是国家配给我的,理应该一切都用于人民!”袁平清点手叫来了自己的助手,让他们带着样本去了试验室。

“我要不要去帮下忙?”杨茜玲问道。

“不用,我看了你的标签写得很详细了,他们马上就会把相关的实验数据按照标注的拿过来。”袁平清笑着说道,“你们两位现在到我办公室里喝一杯茶吧!”

袁平清教授的办公室坐落在实验室的二楼中央位置,正面对着电梯,出来进去的人被他在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得清清楚楚,当然来往的人也能清楚地看到这位老人,办公长案上放着多份论文稿件,这也许是这套房间最有价值的东西,简易的竹制办公椅后面的墙上,挂着袁教授自己写的一副字“勤能补拙”。一套破了皮的黄色沙发就是分割出来的会客室,玻璃茶几上有一套烧水壶和几个瓷缸子。袁平清教授从玻璃茶几的下面摸出了一包不知名的茶叶,放在她们面前的瓷缸子里,然后兑上烧开的水,把缸子推到她们身前说道,“这是我们辛苦培育出来的稻花茶,你们尝一下,提一下你们宝贵的意见!”

杨茜玲端起来喝了一口,一股清香充斥着头脑,清香中含着早稻的糯性和甘甜,这让杨茜玲禁不住地喊出了几个好字。

“茶是好茶,就是浪费,我都和他们说了很多次,稻花为了生产粮食的,没曾想现在被他们拿来了做茶,这是对资源的一种浪费呀!”袁平清无奈地说道。

“袁老,也不能这么说,人们的生活应该有更好的追求,更高端的物质享受!”一边保持沉默的诸葛云珠插进话来说道。

“任何时候也不能随便浪费粮食,这是我们做科研的底线!”袁平清教授非常气愤地说道。

几遍茶水未过,袁平清教授的助手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带着数据分析表走了进来。

“杨小姐,果然如同你预想的一样,这土壤中含有丰富的铁和锰等金属元素,最主要的在玫瑰植株里,含有丰富的水资源,这很简单,这里长年热带季风带来丰富的降水资源,还有山顶和山腰里有丰富的矿物元素,经过常年的冲刷流到土壤里。”袁平清教授看着手里的数据说道。

“玫瑰花这一物种本来是生活在温带气候里,为什么在这里却能够生存下去呢?”杨茜玲不解地问道。

“这里很难一下用科学去解释清楚,我想这些植株一定生活在阳光不太丰富的地方,否则阳光肯定会灼伤了它们,加上深层矿物质的火山质的水源,可以改变它们的习性,但是不适合大面积的种植!”袁平清教授有条理地分析道。

“是的,教授,这些玫瑰花就是生活在房前屋后的背阴中,一天接到的光照也不过是朝阳和夕阳而已。”杨茜玲如实地汇报说。

“就说嘛!但是这植株中含有非常多的微量元素,如锂、锶、碘、锌等,这些改变人体骨骼和血液需要的一些基本元素。”袁平清分析道。

“这些元素从哪里来的?”杨茜玲不解地问道。

“从土壤和水中来的,你们知道的,三莞市这里原来是由于火山喷发而形成的山体,她这里没有土壤,这些土壤就来自长期的山体岩石混合着海沙、贝壳、礁石,经过海风多年的风吹雨打,风化后就形成了今天三莞市的土壤,而他们生活的水源来自于山泉水,也含有丰富的矿物元素,所以这些玫瑰花中含有丰富的元素就不足为奇了,就和我们的稻田一样。”袁平清教授笑着说道。

“那这些玫瑰花究竟能不能在这里落根种植呀?”诸葛云珠突然插进话来问道。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这是科学的神秘所在,我们通过研究过才能给你一个答复,也许几个品种可以,也许每个品种都不行,现在无法给你一个答复。”袁平清教授笑着回答道。

“那多谢你了,袁教授,我们可能下次还要来麻烦你!”诸葛云珠站起了身来,她看到窗外有人向袁教授招手,赶忙退了出来。

“哦,谢谢!”发呆的杨茜玲也赶紧随着诸葛云珠向袁教授告别。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来日方长,有事请尽管来找我,哦!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出去后和宋市长打个电话,告诉他你们来过了!”袁平清教授在身后叮嘱道。

“是你给宋市长打的电话吗?”试验室的电梯内,杨茜玲不禁问诸葛云珠。

“是呀!我怕老教授不见我们,就把这件事情先向宋市长说了。”诸葛云珠说道。

“那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杨茜玲接着问道。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学术交流,很正常嘛!”诸葛云珠顺便地说道,她心里想,我就是要让你杨茜玲没有了退路。

“哎呀!我只是过来探亲,没有真的要想到留下来种植玫瑰花!”杨茜玲如今懊悔地说道,她不应该把自己的爱好和眼前的诸葛云珠说,如今下不了台面来,尽管他很幸运地见到了袁教授这位植物学的老前辈和偶像。

“杨小姐,你难道就不能真的留下来帮助农民致富吗?”两个人出了实验楼,诸葛云珠突然严肃地问道。

“我——”杨茜玲张口又止,你们知道什么?难道只是知道我在那深源市做名企业高管,也不过是厂房里的一名带班而已,而现在又在公司里失了业,你们的期望太高了,我接受不住呀。

“我知道杨小姐有难言之隐,你知道吗?其实现在最困惑的是我,现在那个海产品加工的项目没有了,昨天我哥这次来就是要带走我,如今那成为了一个烂摊子,我对不起乡亲们呀!”诸葛云珠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楚,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是我的任性害了这个项目,也害了什西村,这是我第一次主抓一个项目,我也想做好,证明给他们看,我们女人能够撑起一片天空,然而我还是错了,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诸葛云珠抹了一把泪书接着说,“自从我见到你,杨小姐,我觉得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拥护你,留下来吧!给我一个希望,给什西村一个发展的机会!”

“诸葛经理,其实你不懂我的困处,如今的我何曾不是处在困惑之中。”看着动情的诸葛云珠,杨茜玲不禁地眼角一热。

“那我们就一起应对呀!负负得正,或许这就是我们的转机,玫瑰花就是我们新的起点!”诸葛云珠紧紧地握着杨茜玲的手,恐怕她再次飞了起来,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难道就那样灰溜溜地离开这里吗?

“好吧!让我想想。”杨茜玲无法抽出自己的双手,只得点了点头回答道。

“好,那你跟我来,我们一起去见宋辉坪市长!”不容杨茜玲多想,诸葛云珠就驾车带着杨茜玲来到了三莞市市政府。

“我们要来见宋市长?”诸葛云珠对接待的秘书说道。

“好,随我来,宋市长已经等待多时了!”秘书带着她们走进了宋辉坪的办公室。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见我,我可是等待多时了!”宋辉坪微笑着站起了身来,把她们让进了接待室。

“宋市长,我就直话直说了,我和杨小姐此次前来,就是要改变一下什西村项目的土地性质,我们要合资种植玫瑰花,然后开发玫瑰花产品市场。”诸葛云珠直言不讳地说道。

“那好呀!在那个地方搞种植才是出路,那里有基础设施和生产力。”宋辉坪笑着说。

“可是我们没有钱,能不能把先前的那笔厂房贷款拨给我们?”诸葛云珠接过话题说道。

“你们两个连一个策划方案都没有,是不是刚刚凑成的队伍呀?再说那笔贷款不可能拨给你们的,如果你们真的要做项目的话,先要一个调查,然后上报一个方案,我们审核通过了,还真的有两笔款项直接可以拨给你们的?还不用你们还款的。”宋辉坪笑着说道。

“有这样的好事?”诸葛云珠诧异地问道。

“一个是农业厅发放的少数民族地区农村扶贫资金,一个是几个部位发放的乡村振兴资金,我都看了,这两项资金,你们那个项目都符合扶持政策,但是前提是你们要先有一个合格的策划方案呀!”宋辉坪笑着说道。

“好,你就给我们留着,我们现在就去找专业的人员来做方案!”诸葛云珠说完就拉着杨茜玲向外走去。

“哎,水还没有烧开呢?你们怎么转身就走?不留下来喝一口茶水了?”宋辉坪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了眼前的诸葛云珠这位姑娘的困境,如果真的让那个项目倒了,还真的会让别人笑掉大牙的,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诸葛云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还没有答应你合作种植玫瑰花呀?你怎么能够和宋市长这样地汇报呀?”在市政府的停车位,杨茜玲挣脱了诸葛云珠的束缚,气愤地说道。

“杨小姐,这次你一定要救我,也只有你这个项目才能让我翻身了!我昨晚回去,一夜未眠,我觉得这个项目可行,在这里一年四季恒温,适合各种植物生长,只要我们能够种植出来,销路不用愁,只是每年的情人节那天的消费能力,就可以让我们的企业赚足一年的消费。”诸葛云珠央求着说道。

“看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呀!这次完全是有备而来了,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就一定会跟你合作吗?”杨茜玲气愤难当。

“不管如何,如果我们合作后,杨小姐你只管去种植产品,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发愁,包括资金、市场、产品储备等等都有我来考虑,而我们的利润平分,你现在知道吗?我可不能听从我哥的安排,等待回去以后,我就完全没有了自由,只能完全受他们的支配了。”诸葛云珠连连作揖央求着说道。

“那你也要事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呀!现在可以说让我骑虎难下了。”作为同样一个女人,杨茜玲当然无法再去为难另一位女人,况且她很有可能将来会成为自己的老板。

“好,好,我以后每件事情都和你商量,今天不是来不及了吗?”诸葛云珠终于央求着杨茜玲上了车,当她上车回头看时,发现宋辉坪市长站在二楼办公室的窗前微笑着看着她们两个女人在停车场的演出,她赶忙地扬了扬手,钻进汽车,向着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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