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两年,狼头镖局便是发展为无方城的第一大势力,已有掌控无方城的苗头。梁国断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想要阻止,只有两条路可选。其一,毁了它。其二,掌控它。狼头镖局是由师父一手建成,内部说不定有诸多秘辛,梁国自然不忍将其摧毁。故此,师父卖出一个极其微小的破绽。越是这样,梁国越容易上钩。果不其然,不出一年,梁国便是有所动作,开始安插人手混入其中。师父循序渐进,逐步将狼头镖局交于梁国掌控。已至完全抽身之际,镖局已是存在了五年之久。此前,镖师们行事张狂卑劣,其内部的风气,已是很难再改变。民声鼎沸,是迟早的事情。这,便是第二步计划。”
“第三步,便是我的加入。我以梁国人的身份挟持梁月华,带她见识了梁国边境百姓的困苦。借助她的良知,向梁帝请愿,重整迤山与无方城。同时,我另行安排了江湖志士,相助迤山州府。并许诺他们,一旦事成,便给他们加入红颜楼与宋家的机会,他们自然鼎力相助。迤山最大的势力,不是州府,而是霍家。数年来,百姓们饱受无方城匪徒们的摧残,霍家毫不作为。从始至终,他们都是有怨气的。故而,红颜楼与宋家的出现,则是彻底激怒了迤山百姓。至此,霍家的名声,彻底走向低谷。”
秦庐端起酒杯,向苏青盏示意。
苏青盏一饮而尽,沉默许久,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明白。霍家为皇室所重用,皇恩浩荡,可力压天下。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舆论,如何能扳倒霍家?”
秦庐笑了笑,说道:“百姓们怨恨的,难道只有霍家吗?”
苏青盏左顾右盼,确定无人偷听,方才说道:“他们最先怨恨的,自然是皇室。”
“不错。”秦庐说道:“霍家不作为,并非他们的本意。若无皇家授意,身为四大世家之一的霍家,岂会任由狼头镖局撅起?那么,以梁月华为首,发起了这次迤山大扫荡。皇室的颜面自是得以保全。可经此一事,你觉得霍家会怎么想?”
苏青盏恍然大悟,说道:“你绑架郡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挑拨霍家与皇室的关系。”
“此乃阳谋。即便月华郡主发现了这些,事情也不得不进行下去。在天下民心与霍家之间,所有人都会选择前者。”
“不,还不够。”苏青盏柳眉微蹙,说道:“只是这样,还不足以令霍家俯首称臣。”
“是还差些火候。”秦庐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也许过了今夜,这把火就足够旺了。哈欠……虽然睡了四天,可还是有些疲累。”
“秦庐。我在你的计划里,充当着怎样的角色?”
“我的心上人。”秦庐笑道:“无论我有怎样的计划,都不会伤害你分毫。”
说罢,秦庐向苏青盏摆摆手,起身便要离去。
“哦对了。”他突然驻足,说道:“今晚可能有变故,现在你修为全无,恐有危险,还是跟我睡吧。”
苏青盏抄起酒杯,向秦庐丢去。
秦庐忙是一闪,逃回了房间里。
苏青盏横眉冷目地盯着房门良久,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
深夜,丑时。
轰隆。
伴随着低沉的雷声,沉积了数日的乌云,终是在今夜化为雨丝,淅淅沥沥的洒落下大地。
正所谓:一场夏雨一场炎。本是清凉的雨水中,却夹杂着一丝令人心浮气躁的闷热。值此万籁俱静之际。那落在地上雨声,却是犹如鼓声一般传开。好似在告诉那些熟睡中的人们,今夜,注定难眠。
苏青盏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辗转燥热。回想着与秦庐今夜所谈,心中百感交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秦庐,已是有所评判:除了样貌中规中矩,在其它方面,秦庐堪称完美。心思缜密,武力冠绝。就连他的娘亲,都是另一方世界来的仙人。
可如此好儿郎,却是他国重臣。苏青盏越发不知,自己到底该与他如何相处。
既是难以入眠,苏青盏便是起身去欣赏这雨夜。可刚一翻身,却是看到了寒光一闪。
苏青盏目光一凝,当即翻身而起。偷袭她的人,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王相如?”苏青盏目光低沉,说道:“你疯了?”
王相如冷哼一声。握紧手中的短刀,再次向苏青盏劈砍而去。
就在这时,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见到来者,苏青盏松了口气。毕竟她现在武力尽失,绝非七阶武宗的对手。
王相如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他摇头叹息,说道:“可惜了。只要苏青盏死了,幕天谷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另一只袖袍中随之滑落出匕首。王相如一咬牙,向自己的心脏插了下去。
秦庐迅速出手,夺过他的两把武器。而后抬起脚,将其踹飞数米。
秦庐将苏青盏护在身后,这才开了口:“何必寻死呢?”
王相如笑容森冷地爬了起来,说道:“秦庐,你休想从我口中套出任何消息。”
秦庐不屑地笑道:“若是连你都掌控不了,我又何谈大业?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霍家的人。之所以留着你,不过是让你给他们传递消息罢了。”
王相如的笑容瞬间凝固。说道:“从始至终,我向主家传达的,都是你故意抛出来的消息?”
秦庐冷笑。
“秦庐,我知道你算无遗策。但有一件事,你一定算不到。”王相如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森冷的笑意。
“你指的是,这座小院已经被霍家围住了,是吗?”秦庐笑容依旧。
王相如彻底傻了眼。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秦庐,说道:“秦庐,你休想装神弄鬼,事已至此,你插翅难逃!”
秦庐摇头一笑,说道:“出去看看,你不就知道了?”
王相如冷哼一声,立即冲向门外。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闻声,苏青盏与秦庐,也是跟着走出了房门。
院中尸堆成山。雨水参杂着血水,几乎是浸满了整座小院。
院落之中,静立着一位头戴斗笠的长发女子。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其手中长剑上沾染的鲜血,正在一滴滴的顺着剑身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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