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风萧奕军

大雨如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仿佛与世间人们纷乱的心绪相呼应,难以觅得一丝宁静。

周山南低头,温柔地抚摸着怀中的小狗。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小家伙,倒是苦了你了。”

小狗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发出一声低沉而哀怨的呜咽,像是在回应着周山南的关心。周山南宠溺地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小狗的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片还带有几丝余温的肉,小心翼翼地喂给了它。

小狗贪婪地咀嚼着,眼中闪烁着满足的光芒。周山南看着它,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

尽管眼前的画面看似温馨如诗,但对于那些在附近匆匆寻找遮蔽的行人来说,却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滋味。

一个身影,头戴斗笠,如同从雨幕中走出的怪人,在瓢泼大雨中缓缓前行。他肩膀上扛着一把长刀,虽未出鞘,但足以让人觉得不凡,那刀的末端,绑着七个大小不一的黑布团,仿佛承载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

路人虽然无法窥见黑布团内的真相,但他们并不瞎。那浓厚的血腥味,即便在雨水的冲刷下,也依然顽固地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不寒而栗。

更为惊人的是,那怪人走过的地方,竟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雨水虽猛,却似乎无法完全洗净那深重的红,黑布团中仍不时滴落鲜红的液体,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那怪人,似乎对此毫不在意,甚至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团不知从何处割下的血肉投喂给怀中的那只小兽,那血肉在雨中显得格外刺眼,令人心惊胆战。

不知过了多久,周山南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门口的守卫们懒洋洋地倚在屋檐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其中一人,微微抬起下巴,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烦:“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周山南面无表情,声音平静而坚定:“换赏钱。”

说着,他缓缓伸出手,将手中那把沉甸甸的刀递了过去。守卫们见状,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随意地打开了那几个黑布包。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包内的内容时,脸色瞬间大变,眼中流露出惊恐与不安。

他们急忙丢下手中的东西,转身跑进衙门内,一路跌跌撞撞,惊慌失措地禀报着什么。

须臾之间,一位身着官差服饰的老者缓步而出。他的双眼犀利地扫过那七颗静静躺着的头颅,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但转瞬之间,他又换上了和煦的笑容,对周山南说道:“小友你英勇无畏,为民除去了这些祸害,赏钱自然是少不了的。只不过,看这天色,大雨如注,实在不宜赶路。不如在此稍作停留,待雨停后再行离去。”

老者说罢,轻轻摆了摆手,身后的人立刻会意,从怀中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双手奉上,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周山南的手中。

周山南接过那沉甸甸的银子,未曾细数,便欲转身离去。然而,那位递钱的下人却快他一步,向前迈出,将他轻轻拦住。

“小友,我家老爷有请。”那人弓着腰,头低得极低,仿佛要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无法窥见他真正的面色。

周山南微微皱眉,冷声道:“让客人站在雨中,这便是你们所谓的待客之道?”

镇长老爷子闻言,放声大笑,仿佛毫不在意周山南的指责。他侧身让出一条路,手掌轻轻一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周山南入内。

而在周山南经过他身边后,镇长老爷子却用眼神对那名下人示意了一番。那名下人立刻心领神会,微微点头,表示已经明白老爷的意思。

入夜,暴雨仍旧如注,仿佛天穹被撕裂,倾泻下无尽的洪流。雨水疯狂地拍打着地面,激起层层水花,在夜色中闪烁着银白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在镇府衙内的一处房屋内,与外面的狂风暴雨形成鲜明对比。镇长老爷子与几名下人簇拥着周山南,将他奉为座上宾。

房间内布置得典雅而庄重,古朴的家具和精致的陈设彰显着主人的品味。

几名下人手持酒杯,满脸堆笑地不断向周山南敬酒。酒杯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周山南依旧头顶着那顶斗笠,未曾摘下片刻。镇长老爷子几次三番地想劝他摘掉,好让紧绷的神经稍作放松,然而每一次都被他婉言谢绝。

突然间,天际间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犹如一条银龙在空中狂舞,将整个屋内映照得惨白如昼。

周山南借着那短暂而明亮的光芒,瞥见了窗边晃动的几道人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却并未表露出任何异样。他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悠然自得地品尝着美味的肉食,畅饮着醇香的美酒。

镇长并未豪饮,却仿佛已被酒意所困,他缓缓站起,身形略显摇晃,朝着周山南的方向蹒跚前行。

就在此时,天际间骤然响起隆隆雷声,如同战场上激昂的战鼓,连绵不绝。

镇长手中的酒杯,在这雷霆万钧之际,突然滑落,摔碎在地。

霎那间,清脆的碎裂声与屋外的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惊心动魄的交响乐。紧接着,门窗摇摇欲坠,最终破碎的声音响起,桌椅也下纷纷倾倒,烛火被熄灭,各种声响此起彼伏,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随着几名侍从重新点燃了室内的烛火,几柄寒光闪闪的刀剑已然悄无声息地架在了周山南的脖颈之上。周山南置若罔闻,他端起酒杯,将其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仿佛那冷冽的刀剑与他毫无干系。

放下酒杯,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然后淡淡开口:“我说为什么这地方衙门的布告栏上没有张贴着那七名恶徒的画像。没想到竟是你这厮,身为这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你竟敢包庇这些凶徒,纵容他们在此为非作歹,藏污纳垢,甚至与他们同流合污,助纣为虐。”

他的话语虽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刀,句句如剑,直指在场众人的内心。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镇长面目狰狞,将周山南的话打断,说道:“父母官?当这父母官便可衣食无忧吗?我造福百姓之后他们就是打心底里感恩与我吗?少给我说些什么狗屁道理,你断我财路,杀我儿子,今日你绝对无法走出这里!”

周山南听闻此言,眉毛轻轻一挑,脸上随即绽放出一抹笑意。

“哈哈哈,那彪形大汉竟是你儿子?这可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今日竟能一举将你们父子二人一并拿下。”

他的话语尚未落音,旁边一名侍从突然发出痛苦的尖叫,原本稳稳架在周山南脖子上的刀也因疼痛而失去了控制。他身形摇晃,如同被狂风吹拂的枯枝,最终无力地向前栽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原本对周山南形成合围之势的侍从们瞬间乱了阵脚。包围圈中出现了一道缺口,周山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迅速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趁着那名侍从失力的瞬间,周山南猛地一挣,将架在脖子上的刀夺了下来。他手握刀柄,手臂用力一挥,刀光闪烁间,已朝着旁边另一名侍从劈去。

旁边的其他人见情况不对,纷纷欲将凌厉的刀剑斩向周山南。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周山南已经紧握两柄闪烁着寒光的刀。那两柄刀,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璀璨夺目,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众人的攻击如暴雨般倾泻而来,却都被周山南手中的刀一一拦下。那两柄刀在他手中舞动得如同两条银色的龙,时而盘旋升空,时而俯冲而下,将攻击者的招式一一化解。每一次刀光剑影的碰撞,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周山南借此机会,迅速反击。他的刀法凌厉而迅猛,每一刀都如同闪电般划破长空,直击敌人的要害。只见一道道血光四溅,那些攻击者纷纷倒地不起,鲜血染红了地面。

整个场景仿佛被定格在这一刻,只剩下周山南一人屹立不倒,他仍是坐在那里,仿佛压根没有动过一样。

就这样,原先看似坚如磐石的包围圈,此刻却仿佛一触即溃,如同弹指间灰飞烟灭。

周山南缓缓站起身,手中的长刀已然出鞘,寒光闪烁,冷冽逼人。

镇长见状,心中大惊,他没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慌忙转身向门外逃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先生,快救我!”

然而,周山南并没有给他太多逃生的机会。他手腕一抖,手中的长刀化作一道闪电,朝着镇长疾射而去。

只听“噗嗤”一声,刀刃穿透镇长的身体,鲜血四溅。镇长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无力地跪倒在地,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寂静无比,只剩下镇长微弱的喘息声和鲜血滴落的声音。

正当周山南即将迈出步伐,对镇长发动那致命一击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杀意犹如凛冽的寒风,突然自上方席卷而来。他心中一凛,身体本能地作出了反应,身形急转,向后疾跃而去。

就在这一刹那,原本完好的屋顶突然裂开,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巨刃劈开,破开一个大洞。透过那洞口,月光洒落,映照出一个身影,那身影缓缓站起,仿佛是从黑暗中走出的幽灵。

那人一跃而下,落在了周山南原来所站的位置。

“岚风派萧奕军,今日特来此地,领教阁下高招。”那人影冷冷开口。

周山南的眉头紧锁,他心中满是疑惑,沉声问道:“此地并不属于三宗六门中任何势力的领地,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萧奕军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他手中的长剑,在日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悄无声息地指向了周山南。

“小友似乎对宗门之事颇为熟悉,不知小友是?”

周山南淡淡地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长生山,周山南。”

萧奕军眉头一皱,似乎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见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物。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你是周山南?那个烈刀门的周山南?”

周山南点了点头,简洁而肯定地回答道:“曾经是。”

“晚辈无意冒犯,还望先生莫要责罚。”萧奕军突然变得恭敬起来。

“难道你此次前来此地,也是为了那丫头吗?”

周山南眼神一凌,索性直接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嗯。”

萧奕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他轻描淡写地转过身,从镇长那已被鲜血浸透的胸膛上,拔出了那把锋利的刀。随后,他悠然地将刀尖递像周山南。

周山南眼神一凛,伸出手准备接过那把刀。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刀身的那一刻,萧奕军突然手腕一抖,刀锋犹如闪电般划破空气,直奔周山南而来。

周山南反应迅捷,侧身一闪,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他迅速稳住身形,一把抓住了萧奕军握刀的手腕。他用力一甩,将萧奕军整个人甩得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

萧奕军只觉手腕处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猛然袭来,犹如被烈火灼烧,令他瞬间失去了对刀的掌控。他急忙将手中刀向周山南的方向奋力一甩,同时身形急速后退,试图拉开与这可怕对手的距离。

他低头瞥了一眼方才被周山南牢牢握住的手腕,那里已是一片红肿,疼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让他无法忍受。他尝试着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却发现手腕仿佛已经麻木,完全不听使唤。

“该死!”萧奕军心中怒骂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深知,周山南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此人竟能一击之下便让自己失去战斗力,这份实力,恐怕只有门派内的长老们才能与之抗衡。

想到这里,萧奕军不再犹豫,迅速将手伸向了怀中。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无力再战,唯有请出派内长老,才能有望将周山南这个强大的对手击杀。

周山南岂会轻易遂了萧奕军的愿?他身形一动,如风般疾冲向萧奕军,拳头裹挟着雷霆之势猛然轰出。萧奕军显然未曾料到周山南的攻势会如此迅猛,他仓促间抬起双臂抵挡,然而周山南的拳力却是如狂风暴雨般猛烈,一击之下,竟将他生生击退,直至背部撞上了坚硬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周山南并未给萧奕军丝毫喘息的机会,他身形如影随形,紧随而至,拳头如同雨点般密集地落在萧奕军的身上。

一拳,两拳,三拳……每一拳都如同重锤般砸在萧奕军的身上,让他痛不欲生。

过了许久,萧奕军的面容已经肿胀得如同猪头一般,几乎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即便是他的亲生母亲在场,恐怕也难以将他认出。此刻的萧奕军,已然是狼狈不堪,毫无半点先前的威风。

“住手,住手!”萧奕军惊恐地喊道,他试图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四肢仿佛失去了控制,软绵绵地躺在地上,如同被剥离了生机的残枝败叶。

“我……我是岚风派儒风长老座下的弟子,你若是敢杀我,我派必定不会放过你!”他慌乱地掏出自己的钱袋,里面有几枚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珠宝,他一把将它们洒向周山南,希望用这些财富来换取自己的性命。

然而,周山南却仿佛没有看见那些珠宝一般,他提着刀,缓缓地走向瘫倒在地的萧奕军。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冷冽的笑意,那笑容中透露着无尽的杀意和坚定。

“七宗八派吗?总有一天,我会亲自登门拜访。”他淡淡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萧奕军听到这句话,瞳孔猛地一缩,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山南的刀锋逼近自己的咽喉。

“不,别杀我,我愿意把我的所有东西都给你。”

萧奕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膝重重地跪在周山南的面前。那锋利的刀刃滑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然而,他对此仿佛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求生的渴望。

他低头匍匐,如同一只卑微的蝼蚁,尽可能地显得卑微。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此地地牢中藏有······”

然而,就在那至关重要的话语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萧奕军的身体突然一僵,那双充满恐惧与不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再也无法动弹分毫。他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逝,最终定格在了这绝望的一瞬。

周山南望着眼前这具突然失去生气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要从萧奕军那僵硬的面庞上读出最后的秘密。

周山南微微俯下身子,目光凝聚在萧奕军颈间的一处细微之处。那里,一个几乎如同发丝般细小的血洞赫然显现。

尽管血洞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其所散发的气息却异常浓烈。短短片刻,从血洞中流淌出的鲜血,已经不再是初时的鲜红,而是渐渐变得乌黑且浓稠,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侵蚀。

周山南的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显然,有人在远处以毒针为器,悄然无息地夺走了萧奕军的生命。这种手段,既狠辣又隐蔽,足以让任何人在毫无防备之下丧命。

“若真想掩人耳目,杀我岂不是更为直接有效?又何苦损失岚风派的一名得力干将。”周山南喃喃自语,心中却已有了几分猜测。

除非杀他之人并不归属于岚风派。

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他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踹开房门,任由风雨呼啸而入。他毫不犹豫地冲向雨中,身影在夜色与雨幕的交织中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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