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巅,几人围聚,目光如炬,紧盯着崖下深不见底。
“女马白勺,这小子,是疯了不成?纵身一跃,连半点犹豫都未曾有。”一人咂舌,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崖边,常午义捂着伤口,疼痛如刀割,但他的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穿透黑暗,试图捕捉那已经消失的身影。
“常大人。”一人恭敬地行礼,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惋惜,“那贼人已选择跳崖自尽,只是,可惜了那珍贵的炉鼎……”
常午义深吸一口气,忍痛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声音低沉,仿佛从深渊中传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派几个人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
“领命。”那人的话语没有半分的犹豫和迟疑。他未曾有过多的停留,转身之间,他点出了几名同伴的姓名,随后便如同风一般,离开悬崖。
“周,山,南!”
常午义暗暗咬牙,在几人的搀扶下离开。
在那万丈深渊的峭壁之上,一棵古老的树木犹如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孤独而顽强地扎根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其身影在峭壁的背景衬托下显得尤为突兀。
而在这棵老树的枝桠之间,一道身影若隐若现。他单手紧紧勾住一根纤细的枝条,身体悬在半空中,另一只手则紧紧抱着什么。
周山南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险峻的峭壁和无尽的深渊,他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但无奈四周光滑如镜,无处可攀。
此刻的他,已经接近力竭的边缘,那原本坚实的肌肉此刻也显得疲软无力,仿佛随时都会失去支撑,让他坠入那无尽的深渊。
“可恶!”周山南在心中怒吼,他心中充满了不甘。
他还有未报的仇,还有未了的心愿,怎能就这样轻易地死在这里?他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向上攀爬,但他此时已经接近力竭,根部无法向上半分。
他的心跳如雷鸣般在耳边回响,汗水夹杂着雨滴滑落,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他必须找到出路,必须活下去!
正当此刻,小女孩的手颤抖着,如同风中摇曳的嫩叶,轻轻指向了他们脚下的一棵不起眼的小树。
周山南顺着她的指引望去,初时并未发现异样。那树尚显稚嫩,枝干纤细,显然无法承载他与小女孩的重量。
然而,小女孩的话语打破了沉默:“那里有个洞。”
周山南重新审视,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终于在细微之处捕捉到了不同之处。那棵小树并非直接从崖壁上生长出来,而是根植于一个洞口之上,宛如一扇隐秘的窗户,巧妙地将洞口遮掩。
周山南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紧握着树枝,如同猎豹般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洞口的边缘。
他轻轻地将小女孩放在地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然而,紧接着,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头栽倒,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在周山南的梦境中,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与哀嚎的十年前。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残肢断臂如同被遗弃的玩偶,散落在四处。村民们的哀嚎声,如同地狱的恶鬼在咆哮,刺痛着他的耳膜。
他记得,那时母亲紧紧拉着他的手,带他走进了一处密室。在那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陷入了黑暗。当他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师傅的背上,那熟悉的背影,给了他无尽的安慰。
此刻,在梦中,他再次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之中。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师傅突然转过身来,那深邃的眼神中,似乎藏着秘密,正当周山南疑惑之际,师傅却一刀刺向了他。
周山南从深沉的梦境中猛然惊醒,他的身体如弹簧般弹起,不料撞上了一团温暖而柔软的实体。他慌忙地睁开眼,只见四周被浓稠的黑暗所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他本能地想要探寻四周,但手腕却被一只冰凉而坚定的手牢牢抓住,让他动弹不得。他尝试挣扎,却发现自己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力量仿佛被抽空,无法挣脱。
“你还想动手动脚?”
一道清脆却带着丝丝怒意的女声在他前方响起,像是一道划破黑暗的光束,让他瞬间意识到自己撞上的并不是什么物品,而是另一人的胸膛。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袭白衣在黑暗的火光中显得格外显眼。虽然衣物上沾染了些许灰尘,但并未破坏那份清新脱俗的气质,反倒与她的素白装束相得益彰,仿佛是一位误入尘世的仙子。
“对,对……不起。”周山南挣扎着想要挺直身子,然而身体的疲惫如同巨石压顶,他发现自己连最基本的站立都显得力不从心。
“罢了,瞧你如今这虚弱的模样,本小姐暂且饶过你。”女子的话语中虽带着几分嗔怪,但更多的是一种轻蔑和不屑。
“在下周山南,游历至此,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海涵。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周山南强撑着精神,试图以礼相待。
然而,他的话语尚未说完,对面那女子便不耐地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岩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啰啰嗦嗦,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若再敢啰嗦,信不信本小姐直接将你从这悬崖上扔下去?”
周山南见状,心中一凛,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人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后优雅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周山南,再度投入了他那繁忙的事务之中。
“我的名字,是贺妍。”她轻声细语,仿佛怕惊扰了山洞内的宁静。
“我……我没有家。”贺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落叶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周山南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紧,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轻轻拉扯。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回应,但那眼中的落寞却如涟漪般悄然散开。
山洞内,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只有夹杂着湿气的几缕风从洞口吹过的声音和三人一狗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这沉默,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几人人紧紧包裹在其中。
洞外,大雨如注,仿佛天穹被撕裂,无尽的雨水疯狂倾泻,冰冷的气息在夜色中蔓延。然而,在这幽深的洞穴内,篝火熊熊燃烧,其光芒如同希望的灯塔,将周围的寒意驱散,只留下一片温暖。
周山南站在火光旁,目光投向那个他曾经一跃而下的洞口,那里仿佛是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窗户。他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轻声道:“这窗户,真是别具一格。”
贺妍正忙于拨弄着篝火,使火焰更加旺盛。听到“窗户”二字,她的手蓦地一顿,随后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她转过身,望向周山南,那眼神中的喜悦如同初升的朝阳,照亮了整个洞穴。
“你也觉得它像窗户吗?”贺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周山南点点头,微笑道:“确实如此。这样的洞口,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一扇窗户,让我们可以窥视到另一个世界的风景。”
贺妍闻言,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她仿佛找到了一个与她心灵相通的知己,那种喜悦和满足无法用言语表达。
随着贺妍侧身,周山南的视线终于得窥见她先前在篝火上精心摆弄之物。
那是一口古朴的陶罐,罐中熬煮着一锅不知名的草药,药香在夜色中轻轻飘散,带着几分神秘与深邃。篝火中的木柴不时发出噼啪的爆响,仿佛是大自然的鼓手在暗夜中敲击出欢快的节奏。
周山南静静地看着,那篝火映照在他的眼眸中,先前那令人厌恶的赤红仿佛在火光中逐渐消散了。
“我已经向你坦露了我的真实身份,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的害怕吗?”周山南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探究。
“害怕?我为何要害怕?”贺妍反问,“是怕一个连站立都无法做到的废人,还是怕一个敢于舍身,拯救陌生人性命的英雄?”
周山南的脸颊微微一热,他轻轻地笑了,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他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那个仍在梦乡中酣睡的小女孩身上。
“若非她泪眼婆娑地恳求我救你,我恐怕真的不会插手。”贺妍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随后,她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细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周山南。她轻声道:“从你这副模样看来,你与那些传言中,将自己师傅残忍大卸八块的恶魔,似乎相去甚远。”
周山南在听到“师傅”这两个字眼时,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他微微垂首,轻声吐露:“倘若我言其非真,你,会信么?”
贺妍微微摇头,她的眼眸深邃如潭,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纷扰。她淡淡道:“这世间真假交织,谁又能明辨是非,洞察一切?本小姐谁也不信,只信我自己。”
周山南闻言,缓缓抬起头,目光与贺妍相遇。眸中的火光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邃的赤红。他轻启薄唇,问道:“那么,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个坏人,还是个好人?”
贺妍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初春的暖阳,明媚而温暖。她轻声道:“至少此刻,在我心中,你是一位好人。”
周山南的唇边还挂着未说出口的话语,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贺妍那身影时,他的话语如同被风卷走一般,消散在空气中。贺妍转过身,她的动作显得那么洒脱,她轻轻摆了摆手,声音中透着一丝慵懒:“本小姐今日已觉疲惫,有什么事情,待我明日醒来再议吧。”
话落,她不再多言,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最终选了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毫不犹豫地躺了下去。
周山南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毯子,又抬头看向小女孩身上裹着的那床被褥,虽不华丽,却显得格外温暖。他轻轻一笑,似乎对这一切都已了然于心。他不再多言,也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夜色将他包裹,沉入梦乡。
随着天边的第一缕曙光渐渐撕破了夜幕的束缚,周山南站在晨曦中,回头望了望身后紧紧跟随的两人,心头涌上一丝无奈的叹息。
他原本打算独自一人,带着灰牙悄然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但世事难料,贺妍的坚韧与执着像是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将他原本平静的计划搅得七零八落。她软磨硬泡,硬是要与他同行,那份执着与热情,让他既感动又无奈。
而更为棘手的是,那个在危机中被他们救下的小女孩,那双无助而清澈的眼眸,仿佛藏着整个世界的脆弱与无助。将她孤零零地留在这片荒凉之地,无异于亲手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
“对了,小家伙,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贺妍蹲下身子,温柔地对小女孩说道。她的声音柔和而充满关怀,像是春风拂面,温暖而细腻。小女孩抬头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找到了一丝希望与依靠。
经过了一天的悉心陪伴,小女孩心中的壁垒逐渐瓦解,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中,警惕之色已化作淡淡的依赖。声音如微风拂过湖面,轻轻颤抖:“萌……萌,我的名字。”
“萌萌,真是个可爱的名字。”贺妍微微一笑。
她转而望向周山南,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周山南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坚定:“下一站,天音谷,岚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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