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浙江到福建，没有河流可以通航，海路，朱由检是不敢走的，这年头，风险系数太高，万一有个万一，自己就成为第一个葬身大海的大明皇帝了。
陆路安全些，就是慢。
这年头的官道，也比不了后世的高速公路，颠颠簸簸的，也是难免，行程慢一些，每到一地，朱由检都会下车，召见考察各地官员，询问民生疾苦，询问土地兼并情况以及税改落实情况。
提拔了一批落实得力的官员，也贬斥了一批落实不力的甚至阳奉阴违的官员。
但朱由检没有直接免官，更没有砍脑袋。
因为在朱由检看来，任何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官员也不能免俗，之所以他们落实不力，是因为他们看不明白风向，在权衡利弊中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但他们能走上这个位置，能力一定是有的，所以只要正确的引导，奖罚分明，形成明确的用人导向，那就能督促他们做好工作。
而当下一段时间，对于地方官，最大的功绩就是税改，谁能率先税改，谁就可以获得皇帝的青睐。
没看到自从王家帧案件之后，朝中的文武都聪明多了，自己在浙江要求官绅上报田亩数量。
浙江还没上报，南京的上报就到了。
“陛下，这是北京文武上报的私产田亩清单。”王承恩汇报。
朱由检接过来，简单的翻阅后，说道：“传旨，凡是上报田亩数准确的，全部官升一级，准恩荫一子弟为官。凡是虚假的，却都官降两级，让重新报。”
“奴才领旨。”
王承恩步行随同，气喘吁吁。
“你怎么没骑马？”
“陛下，朝廷有制度，文官坐轿子，武将骑马，太监只能步行。”
朱由检却很心疼，毕竟这样的忠心的，很难得。
“却，骑马去，不然你就走回去。”
“陛下，奴才……”王承恩感动。
“还不快去，累坏了，谁来服侍朕？”
王承恩换上马，与銮驾并行，禀报道：“陛下，浙江的第二次官绅上报清单也上报了，锦衣卫和东厂联合地方巡按，进行了复核，有一大半是真实的，但还有一大半是假的。”
朱由检怒火顶上嗓子眼，久久不能不平息，最终还是按下，说道：“传旨张延登，让浙江官绅十日之内再报。”
“陛下，这帮王八犊子，太可恨了，依着奴才，全都下了诏狱。”
“治大国如烹小鲜，急不得，燥不得，做大事要有静气。”说着不觉在顾横波小蛮腰上抹了一把。
姑娘如今也已破瓜，食髓知味，被朱由检一撩拨，不觉媚眼迷离，顺势偎依在朱由检的怀里，娇嗔一声：“陛下，讨厌！”
那顾横波肤如凝脂，杏眼樱唇，浑身软若无骨，青春可人，耳边娇嗔撩拨心弦，浑身酥麻，朱由检哪里还能受得了，撩起衣服，就颠龙转凤。
车驾咯吱咯吱，远近可闻，随行的宫女听得面红耳赤，心猿意马。
一个时辰，终于安静下来。
顾横波偎依在朱由检怀里，纤纤玉指在朱由检胸前画圈圈。
“陛下，您好厉害，臣妾都受不住了！”
“小妖精，才知道朕厉害呀！”朱由检一脸得意，大病初愈，体力还不是不如以前。
“陛下，袁崇焕脚破了！”王承恩知道朱由检看重袁崇焕，不然如此大罪，不五马分尸，也要凌迟处死了。可是皇帝呢？只是让闭门思过，这其中的宠幸已经太明显了。
朱由检对于袁崇焕的心情是复杂的，袁崇焕是抗金名将，说他是当代秦桧，朱由检也是不信的。此时的后金，不要说明朝君臣，就是皇太极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取代大明，不然他不会在自己登基十年之后的1636年，才敢称帝。
这个时候，作为明朝封疆大吏，朝廷重臣，投降一个小酋长，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可袁崇焕又的确有错，比如吃空饷，私自变卖军粮，与女真私下议和，谋杀毛文龙等等。
对于过去的崇祯来说，侵害了皇帝的尊严，或许罪大恶极，可是对于朱由检来说，只要他抗金，那就可以宽恕。
“让他来朕的车驾来，顺便让太医带些治疗磨伤的药。”
朱由检给顾横波一个眼色，顾横波是懂事的，下车，到了自己的车驾。
不一会，袁崇焕一瘸一拐的来了，在车驾前下跪，“罪臣袁崇焕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啦。”
袁崇焕本来不敢，被王承恩硬扶着上了车驾。
车驾里很宽敞，袁崇焕要跪拜，被朱由检制止。
拍了拍身边的座椅，“到这里来坐。”
袁崇焕小心翼翼的做了半个屁股。
看着磨通了鞋底，磨破了脚指头的袁崇焕，朱由检释然了，身居高位，却如此节俭，怎么会是一个气节有亏的人呢。
躬下身，将要给袁崇焕脱鞋。
“陛下，万万不可。”袁崇焕吓得再次跪下，连连叩首。
“坐好。”朱由检的话有不容拒绝的语气。
在朱由检的摆布下，终于上药，包扎好了。
满头汗，毕竟八月了。南方的天气炎热。
“陛下！呜呜呜！臣万死。”皇帝给自己脱鞋，包扎脚，何等的恩宠，朱由检老泪纵横。
朱由检递给他一个手帕，说道：“你我君臣走到今日，症结还是一个疑，你不相信朕会支持你，公正的处置毛文龙，朕不相信你可以无私的担负起家国重任。可是今天，朕想明白了，你或许不是完人，也不是无措，可你最少是忠心为国的，是坚定抗金的。回去吧，明天到了泉州港，坐郑芝龙的海船，走海陆返回山海关。至于左良玉，朕另有任用。”
“陛下，臣有罪！”
“你是有罪，但朕不治你的罪，朕希望你能戴罪立功。为朝廷守好北大门，为朕，为朝廷至少争取五年的时间。”
“陛下……”袁崇焕泪流满面，“臣定然不负所望。”
朱由检点点头，道：“至于你想议和，朕准了，只要皇太极愿意议和，朕可以与之皆为兄弟之国，每年送给他们三十万两白银。”
“陛下，何至于此呀！”袁崇焕泪如雨下。
岁币，从蒙元走来的明朝人，对于宋朝的岁币，感受的是无比的耻辱，一定程度上甚至超过汉唐的和亲。宋朝的屈辱是刻在每一个明朝人心中的，所以明朝末年，对待女真的战争，明朝的士大夫为情绪所左右，丧失了理智的判断和精明的战略布局，只知道喊打喊杀，被女真利用弹丸之地，活活耗死。
可是朱由检却没有这样的历史包袱和心理负担，在他看来，一个政治家的勇敢，不表现为强大时候的蛮横，反而表现在弱小时候的能屈能伸。
列宁曾经为了尽快结束一战，与德国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割让大片领土。可是却为新生的苏俄赢得的宝贵的备战时间，避免了被战后列强联合绞杀，为一个强大的苏联，奠定了基础。
汉高祖的和亲政策，为汉朝赢得70年的备战时间，为四百年强汉奠定了基础。
亮剑固然无畏，可卧薪尝胆才更可能成功。
“去吧，做好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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