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李康，虽然是个文官，倒是个能干的。”朱由检一身短打，与王承恩、钱龙锡、牛金星、骆养志等在保定各县微服私访。
骆养志是骆养性的弟弟，因为武艺高强，被安排在皇帝身边当保镖。
一处农家打谷场，一阵敲锣。
“各位乡亲，都听着。知府大人有命令，射中靶心者，赏肉两斤。”
朱由检听了，噗嗤一乐，“这个李康也是太小气了，就给两斤肉。”
“陛下，如今大旱，百姓能吃上麦麸就不错了，这肉是想都不敢想呀！”钱龙锡虽然是虽然是官绅，却是个爱民如子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子失德，使得黎庶苦难。万方有罪，罪在朕躬。”说完，朱由检眼眶不觉湿润了。来自后世的他，从来没想过，中国人曾经过的如此苦难。
“陛下有此心，大明定能复兴。”牛金星劝慰。
“哎，你们几个，快去打谷场，射中了有肉吃。”几个差役的人说道。
“走，看看去。”
几人混在百姓之中，来到打谷场。
差役设好标靶，说道：“都看好了，知府有令，百步之内，射中靶心，赏肉两斤，名额不限。”
百姓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敢上。
“小兄弟，你怎么不上？”
“嗨，你信这个，官府都是骗人的，搞不好又是想征兵去辽东，我大兄弟去年被带走，到现在生死不明。当初答应给的安家费，啥也没有给。”
“还有这种事情。”朱由检怒火中烧。
“没有人要试一试吗？”一个文吏摸样人问道。“好，知府大人说道了，如果没人试试，他个人出100两银子，作为另外的奖赏。”
人群哄然大笑，道：“就说是骗人的，谁见过当官的自己掏钱的。”
此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怯生生的问道：“一百两，说话算话？”
文吏见有人响应，赶紧上前，道：“当然算数。”
“拿弓来！”
“小伙子，他骗你的。”
“不要相信他！”
“傻子。”
一片起哄声中，少年心无旁骛，张弓搭箭，连发三箭，嗖嗖嗖，正中靶心。
“彩！”
一片喝彩声代替了起哄。
“哈哈，燕赵之地不愧是燕赵之地，英雄出少年呀！”少年漂亮的箭术让朱由检眼前一亮。
“能骑马？”文吏很高兴，又问道。
“钱还给吗？”
“对呀，给钱！”
“对呀，给钱！”
“对呀，给钱！”
人群起哄。
文吏挥挥手，亲自端来一百两白银，递给少年。
“验一下！”
众人见真给，都瞬间安静下来。
少年接过，拿着一锭银子，压咬了一口，“真的。是真的。”少年有些激动，他本来也以为官府是骗人的，只不过家中爷爷生病，急需一笔钱。
“真的给我？”
“这还有假？”
“大人，我只要五两银子，给爷爷抓药就好了。”少年跪拜于地，泪流满面。
抬头，却见一人身着飞禽官服，竟然是知府李康。
李康把少年扶起，从文吏手中取过白银，递给少年，说道：“这是你应得的。”
然后对围观的百姓说：“乡亲们，以前官府文书，多有反复，导致百姓不信官府。如今皇帝励精图治，要大兴武功，要变法了。这打谷场射箭就是要立官府之信，从今日起，官府说一是一。不论你是谁，只要当兵立功，不但可以免除徭役、赋税，还可以得爵，得官，光宗耀祖。以后，不只是读书才能坐官了，当兵也同样可以。若个书生万户侯！”
“我要当兵。”
“我要当兵。”
“我要当兵。”
一时间欢声雷动。
朱由检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李康不错，你关注一下，一年之后，如果没有大错，升直隶巡抚，一年后政绩还不错，就报给朕。”
“臣遵旨。”钱龙锡点头称是，将皇帝的安排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如果天下的知府都能如李康这般，我大明何惧东虏。着吏部褒奖，将李康的方法撰写成册，发放陕西、山西、直隶、山东、河南各府。”
“臣领旨。”
“去下一站。河间府。”朱由检吩咐，回头看了一眼打谷场射箭的众人，感慨，如果大明子民都能如此，何惧女真。
北直隶，河间府。
河间府在明清两代，比较出名的有两样东西，一个是驴肉火烧，一个是太监。
因为比邻京城，很多穷人家男孩子多得，就送到宫中，能得到一笔钱不说，每年还有一笔稳定的收入。
“钱卿，前年朕出京，也是路过河间，在沧州遇到一个贪官，你还记得吗？”
“好像叫齐志高。”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陛下，他提拔了，如今河间知府。”
“这种贪官也能提拔？你们又收钱了？”
“陛下，您可不能冤枉老臣，他升官，可是您下旨意的。”
“胡说，朕什么时候下旨意……”朱由检似乎想到什么。“他有战功？”
“是呀，女真入寇，有一支十几人的骑兵深入沧州。这个齐志高也是个大胆的，联合几个大户，带上壮丁，把女真人引入庄子后，都干掉了。斩首十一活捉了一个。是直隶各府县里，唯一有斩获的。”
“你这么一说，朕到是有了兴趣。”
“今天河间府招兵，要不，看看去？”
“走！”
河间府，跑马场。
“诸位父老乡亲，此次女真人入寇，可恨不可恨！？”只见河间府知府齐志高身着官府，站在台上，高声鼓动。
“可恨！”
“可恨！”
“可恨！”台下群情激奋，不少百姓的亲人死于此次女真入侵。
“咱们河间有平虏军驻军，都遭受了损失，北边几个县损失就更大。耻辱呀！”齐志高义愤填膺。“咱们河间，是燕赵之地，自古多豪侠壮士，赵宋以前，只有咱们出塞打胡人，何曾见胡人敢越界打咱们？”
“为什么？就是因为咱们怂了，咱们孬，咱们老百姓不当兵了。你不当兵，我不当兵，谁来保卫家园？谁来保卫亲人？”
“大人，您可别哄我们了！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当了兵，就是苦哈哈，比不得您，读书出来，啥也不干，高官得坐。”
“你说的对，过去，当兵，不好，待遇差，风险高，还没出头之日。是不是？”
“是呀！”
“可如今不一样了，咱们皇帝说了，咱们这山西、陕西、山东、北直隶边地，你不当兵，不从军，就不能做官。做官，得从兵中选，从将中挑。”
“还有这种事情，不是哄我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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