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莫为苦难失心气,真金那有目不识
有朝一日时运至,横剑斩杀混海蛟
就说自笋冠仙困尹襄一十八载,眼见日期将至,那仙人施展神通,将尹襄送到扬州甘泉山下万年亭里,不过多时,尹襄是也醒开,毫无不适,四处张望一般,心想:“这里不像是仙人居所”,在细一看,顿觉不对,大叫道:“噫!这里不是甘泉山吗?我怎到这里了”又转念一想:“看来是仙人将我送来,哎呀,当时我还无理冲撞了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尹襄越想越羞愧,见包裹还在身边,便拿起朝杨柳村走去。
这尹襄一路走一路看,不是破墙乱瓦,杂草从生,便是饿殍遍野,白骨累累,看的尹襄心惊,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得回事,我少时这一带也算繁华,如今居变做瓦烁场了”;又走了一阵,见陆续来了些人,皆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样貌,朝北走去,尹襄见了急上前去拦住几人,问道:“敢问各位,扬州是否发生灾祸,怎是一片萧然景向?”其中一人苦笑道:“自然是出了灾祸,是天上下来了个人面梼杌”,尹襄听了一头雾水,确被几人推开,如行尸走肉,走远去了。尹襄欲感不安,心中暗道:“莫不是人祸使然,糟了,怕是爹娘阿姊他们也以招蒙不测”,尹襄打了个冷颤,更是快步朝家走去。
尹襄凭印象走到杨柳村,那里早以荒废,以无人居住,尹襄焦急寻找家宅,见原址上只剩砖块杂草,楸木横七竖八倒开来,尹襄一时间心慌意乱,急的他语无伦次,大突小叫起来,就听有人呼喊:“什么人在这嚎吠”,就见一年老乞人从,杂草就爬出来,尹襄见有人慌忙问他:“这家主人那去了!”,老乞人被他一问,又细看了他的相貌,惊呼:“耀明郎!你是耀明郎!”,尹襄细一看,认出他是周遭邻里,又忙问道:“你像是我家的邻里,不对,我记得你家境殷实啊!怎么变的如此落破”,那老乞人便把当初朱勔运纲,向天英将河道两岸坚壁清野之事一并告知,老乞人哭道:“你这小厮,一走便是三十余年,为何不早日归来,这样你一家也不会如此凄惨”,此时尹襄几乎疯魔,抓住那人褴衫大声:“甚三十余年,我满门又如何!”老乞人直言:“你父尹航活活打死、你母抑郁绝食而亡,你姊也是上吊自尽了”,尹襄听完松开手,心中难压愤懑,大呼:“奸人害我!奸人害我!”尹襄一时思绪混乱,顿觉胸口闷疼,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在醒时,确是呆若木鸡,任人如何搭理,毅是默不作声,就在那傻傻的发懵,那人见尹襄怕是失心疯了,也不在理他,自顾自走开,而尹襄不久被一伙流民遇见,便被流民拉上。一起朝北走了,可道:
飞来横祸躲不了,无妄之灾寻觅来
话分两头,这花石纲害民无数,反引出一位灾星出来,正是那歙州人方腊;原来这厮去了眭州后,某一日方腊白日生梦,见己头戴平天珠帘冠,身着赭黄身穿衮龙袍,便生了反心,借推背图中有一卦:
十千加一点,冬尽始称尊。
纵横过浙水,显迹在吴兴
四处蛊惑百姓,收买人心,不久在这眭州起事,招揽十万人打破城镇,所擒官吏皆割肉断肢,取其肺肠,或者熬成膏油,乱箭穿身,故以折磨其为荣,讨还血债,其官眷妇女幼童奸淫,男丁尽斩;不日周遭乡县响应者无数,其中六股人马最盛,乃是:
摩尼教吕师囊,领教众人马十万来投
歙州反将王寅,领厢军流民八万来助
杭州反将石宝,领厢军盗匪六万来降
弥勒教邓元觉,领教众人马四万来应
温州寇厉天闰,领族亲乡人九千来入
景德寇司行方,领山贼响马七千来保
未过四年,攻破六州五十二县,杀人两百万,多半是官吏及其家眷;后吕师囊谏言请方腊帝,故方腊自称圣公,改元永乐,分置文臣武将。
方腊僭号,故朝堂震动,又有童贯奏请:“睦州方腊造反,贼势浩大,将征剿梁山之师,改征方腊”,便有了张叔夜领张伯奋、张仲熊二子,连同邓宗弼、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金成英、韦扬隐、杨腾蛟合计九员大将,领兵马军三千,星晚奔乘,暂不提。
确说方腊帐下有一员将,名叫石生,本是苏州一个富户管家,打杀了主人便入山为寇,聚集人马三千,响应方腊,后带领兵马一万攻打苏州,未果,被苏州厢军指挥使出城所破,石生被擒斩首,这破敌之人名做孟伯贤,是良家子投军,其善于练兵又解兵法,故手下人马异与其他配军,那日石生来攻,苏州知府及其守将早以逃命去了,独孟伯贤领两千人出城迎战,其主攻群贼中军,又是石生轻敌大意,被孟伯贤生擒,贼军一下群龙无首,各种散去逃命。后张叔夜带兵来到,知孟伯贤立了大功,又调一千兵马,命其去歙州连同指挥使金还五千兵马,攻打王寅。
孟伯贤领命,率领三千兵马起程,行兵数时日,到了宁国一带,将至旌德,故在金斗山前扎营,孟伯贤在营中巡视,见山前有一荒亭,匾上写着“避伏亭”,见亭中央有口古钟,大于两石鼓,估有千百斤重;而上下土痕手迹,滑然如新,孟伯贤疑之,领左右上前,有一兵丁俯窥其下,见有竹筐,似有八升许,不知所贮是何物件。孟伯贤便叫左右挪动,到要知晓,即使这几人用尽气力掀举古钟,古钟确纹丝不动,孟伯贤益骇道:“真的是出鬼”,故坐在亭中,道要看看是何许异人使的此物。
过了半响,有一衣衫褴褛之人过来,像是乞丐,只是身材高大,虽蓬头垢面也有三分神气;他那里不搭理旁人,径直走入亭中,身上携所得粟饭野菜,堆累钟下。乃以一手起钟,一手将食物置于筐内;往返数回,将食物放完,轻放古钟,起身就要走,被孟伯贤一声叫住:“壮士莫走”,又叫人将他栏下,孟伯贤问:“壮士如此本事,何必行乞?”答以:“无心做事,无意为佣” ,孟伯贤见他身形健硕,劝道:“何不投行军伍?”,乞人笑:“我虽落魄,何必去做贼配军哩”,那些个兵丁听了,十几人一拥而上要打杀乞人,乞人挥展双臂,意把十几人击飞数尺远,孟伯贤不怒反喜,上前劝说:“果是个英雄,恳请祝我一臂之力征讨江南逆贼”,乞人答:“我本是良家子,可恨被奸人迫害,我岂能杀同我一般遭遇的人儿”,孟伯贤道:“我主爷以书罪己诏,拿了朱勔,不日开刀问斩;江南贼子四处烧杀,祸民二百万,岂能同情?”乞人略有所思,道:“也不是不可,只是无有兵械铠甲,如何扫贼”,孟伯贤大喜,叫手下准备兵械铠甲,一面把乞人请入帐里洗漱一番,换了新装,同自己一同吃食,那乞人食下三斗米肉,茶水一蛊,还不足,又去拿回粟米野菜,一并吃下。
孟伯贤见他如此食量惊奇,就问:“敢问英雄何名何姓?”那人说道:“在下姓尹名襄,本是扬州人,只因打死恶少和他娘舅结仇,后来那贼做了扬州知府,借那朱勔当年运送花石纲之故,烧毁家宅,打死我父逼死母姊,我报不了仇,只好四处流浪”孟伯贤听罢怒道:“你好无知,虽说报不了仇,又怎么能自暴自弃,甘心为乞,常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你助我破贼,我必定要帮你报冤”。尹襄听罢,也不说话,不一会便有兵丁拿来兵械铠甲,二人便一同起身,尹襄着了甲胄,挑了兵刃,但见他:
精钢兜束扫帚长缨,甲连环森森做响,铁叶铠以锦花袍罩,脚穿着皂布绣云靴。
狮蛮带挂九炼快刀,乌油巾系铁木弓,抓一把狼牙叉腰间,掌九曲镋似槊挑蟒。
那尹襄也一时兴起,抡起大镋操练起来,那镋使的是风啸四起,呼呼作响,就如天将拿苍龙,鬼王叉娜迦,有歌诀一首,赞道:
镋名何为镋,方四八面挡,一言说不清,横坚迎面闯。埋式紧伏底,抢上遮眼光,无用千般巧,真乃世无双。
孟伯贤惊呼天人也,忙叫人牵来匹乌鬃马,赠于尹襄,尹襄急忙推脱,直言:“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尚未立下寸功,将军确赠予我这些恩惠,实难受用”伯贤笑道:“日后英雄自然有功债,何必自谦哩”笑罢,孟伯贤收尹襄为左右副将,一同起程前往旌德,征伐歙州府反将王寅去了。
在这,就要带一嘴这反将王寅,原本是歙州山里石匠出身,因为和买家起了纷争,打伤了人入了罪,做了厢军,自少颇通文墨,又惯使一条丈八钢枪,厢军中无不服他,不久便为厢军指挥。后来睦州起事,他和方腊是发小,便收拢厢军以及周遭山贼乱民,杀了知府去助方腊,因其精通谋略,方腊加封其为尚书郎,掌管歙州,还赠一骑好马,名唤转山飞,那匹战马,登山渡水,如行平地。
王寅仗已谋略武艺,镇守歙州,可赞:
转山飞奔袭营帐,乌骓匹上立霸王
无缨钢枪掌中转,神勇由然王彦章
这王寅以非常人,而这官兵又是否上下一心,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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