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得窥大道

半个时辰脚程,一排排稀疏的屋舍映入眼帘。来往阡陌间竟不见到几个人影。大抵是避暑在午休罢。

热气不减反增,三两只结群的黄狗连吐舌都已成为奢望,只是趴着不动弹,只有起伏的肚皮证明还尚在。

土路难走,但好在没雨水,又是炎热,土路板结龟裂,倒也不黏脚。不然两个人的草鞋可要遭殃。

没多久凭借记忆,李石头就走到了一个梨木围住的草庐前。

地方不大,但也不显得太过于贫乏。像个小院,摆了个石磨。草屋旁一处略矮一些的草堂子,一头老黄牛前腿伏着反刍,一对大耳朵不停转着驱散蚊虫。

空地有一小木车,有点像推车,但是一边的轮子却已只一半残存。还有一水缸,远看着还能看见反光,想来是刚打没多久。

木栏门半掩着,两人不费力推开就径直进入。

“爹——娘——”

李清水用沾着泥巴的黑黝黝的小手擦拭了一把额头汗水,还没进屋,就开始叫嚷着。进屋前顺手把手里途经山路抓的几把草扔进牛棚。

老牛只是反刍,不予理会...

“你这毛丫头,,说你几回了,进屋就闹腾。”一个有些柔和的女人声音响起。

还没迈步子,李石头就见着一个同样身穿粗麻衣服的女人走出。

不同的是,女人腰间围了一条蓝色布裙,精心束着的头发显得干练,鬓角还插着一朵粉色小花。纵然脸庞眼角已是皱纹覆盖,鬓角发尖银丝已显却仍然精神。

竟然也透露着温婉的气质。

山野间女子尽管温和但大多不识大字,这种温婉的气质倒不如说有些书卷气,端庄之感。

难道...?

“这孩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你妹子进屋歇歇啊?”没等李石头多想,妇人就催促起来。

根据李石头的记忆,女人名叫沐雪,是他和李清水的母亲。父亲则是...

“歇什么歇?小兔崽子那次田忙不是出去野?”

这不巧了,里屋坐在摇椅上的一个面色沧桑,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发声道。这位就是李石头兄妹的爹了,听他自己说是小时候家里养过两头牛,说是名贱好养活,便呼作李二牛。

“咳咳,名字可太草率了,话说这样的男人咋娶到母亲的这样温婉淑慧的女人的?还是母亲眼光太低了?”李石头心里暗道。

“你小子眼珠子转个什么劲,又有什么鬼主意啦?”

“忙活不帮忙就算了还野去,看我特娘的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说罢李二牛着急起身欲要脱下那被一双“黑牛蹄”熏得发昏的草鞋给儿子脸上来个“爱的鞋印”

“来真的奥?!”李石头顿感不妙,抱头在屋里四窜。

“兔崽子别躲!看我不打死你!”李二牛手臂青筋暴起,双眼圆瞪,两腮和嘴边胡茬似水墨画般摆动,活像一头‘爆牛’。

“我傻子才不躲!小棒受大棒走,不能置父于不义啊!”李石头边在妹妹和母亲身边不断迂回边叫道。

“呵,你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还装着文邹劲?让我打一鞋板子再说!”李父似乎更加捉急了,绕着追的时候一个不在意踩住了李清水的小脚。

“啊!痛!鹅滴亲娘嘞,俺爹踩俺哩!”李清水叫嚷着哭了起来,扯着母亲沐雪的衣袖。

一瞬间,李二牛看到踩到了闺女也不淡定了,也了停下来。

见状李石头很不是滋味,内心吐槽:“好家伙,对妹妹这样,对自己就是非打即骂,双标!”

“清儿不痛,乖,别哭了,娘亲帮你教训爹爹。”

之间她先是安慰了一番女儿,随即眼睛微眯,仅仅是盯着李父,刹那间,原本有些躁热的屋内顿时掀起一股寒意,不知是不是错觉,李石头好像看见那一瞬间地面上结出了冰晶!

揉了揉眼睛,正要仔细看一番,却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察觉到李母的目光,前一秒还尽显怒状的李父顿时额头冒起了冷汗,愣在原地,抓着草鞋底的手缓缓放下。

“跪下!”

“咚——”

随着温婉气质的李母一声暴呵,一声响声随之而至。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李石头这个有现代人记忆的人都瞠目结舌,一旁的李清水也是停止了抽泣,瞪大小眼睛难以置信的样子。

仿佛也是意识到了过头,李母轻咳一声,把李父扶起,一边还用麻衣袖口拭去他额头的细汗。

“天是热,孩子他爹都冒汗了。你说你,多大点人了还和孩子置气!孩子爱玩是天性,你老动辄打骂,可像话?”

李父还是没接话。

“嗯?!”

“是是是,确实不妥,哈哈哈,瞧我热急眼了,许是田里忙累了些...”

李母一个音调升高,吓得李父赶紧认错。李母这才恢复了刚才温婉的气质,又拉着李父到旁边躺椅坐下,立于一旁给他捶肩。

一旁的兄妹俩还没缓过神来,有些愣。

“痴儿!还不快过来给你们爹爹认个错啊。”李母平淡的一句话,却让两人一蹴溜就到了跟前。

“我错了,爹,是孩儿太怠惰了,待到明儿田活儿孩儿定带着清儿跟着去。”

“嗯嗯,清儿跟着...” “......” “???”

李石头刚言罢,李清水这妮儿就立刻就反应过来,银牙紧咬,暗地里伸手掐了下兄长的右边大腿根。

李石头咬咬牙,并未发声。

一旁的李母沐雪见状不禁无奈一笑,道:“收麦也不急,咱们横竖不过几亩地,清儿还是与我榻洗衣物,给你们备些清水吃食罢。”

“是极是极,有理有理。”

李二牛忙点头道。

一时间,屋内竟无一人搭话。

见状,李母闭眼呼了口气。

“相必你和妹妹都很奇怪我今个,不必多想,你们也大了,本是该知道些什么的...可...”

“可为人父母,我现如今却只希望你们能够康健无忧地成长,你们也不小了,石头再三年便要加冠,清儿再过两年及笄,也该要为家里考虑考虑了。切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说罢,叹了口气。

“你们父亲虽是个不识大字的庄稼汉,但也是老实本分,他这般辛劳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咱们一家子吃饱饭嘛,你们该体谅些。”

说到这,无论是父母一反常态的举动还是刚才奇异的景象,都让李石头心中疑问再也按耐不住。

“话说,母亲,刚才我明明见着地面结霜气了...”还没说完便被李母挥手打断。

“我不求你们有什么成就,只望能平平安安即可,多的就莫再想了吧”言罢在李石头脑后捋了三下。

“咕咕咕~”

“娘,我饿了,啥时候吃午饭啊?”李清水这妮儿揉着小肚子囔囔。

“好~饭菜早备着了,等你兄妹俩呢”

————

下午忙完农活,一直到傍晚,疲惫的一家睡下。屋舍不大,但初中室还有有两间房。李清水和李母沐雪一间,李石头和李父李二牛一间。

回想起早上刚接受的记忆结合现状,李石头也是有些感慨。

“真是奇妙,不过上天让我摆脱了上辈子病痛折磨,我也要带着李石头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不过...晌午母亲一生气屋内那冰晶又是何意?难道说!这里不是普通世界,而是修仙世界?毕竟高武可做不到凭空生冰晶!”

在他认知里,这样超乎认知的能力也只有小说修仙故事里才有的。而且不知怎么回事,这副身体的记忆里并未有过多的对世界多大认知,这让他一阵无语,好家伙,这娃十几年咋过来的?就是在乱耍是吧...

“可我好像也没什么超乎常人的啊?”

挥了挥手,并没有喷火,随即用力对着床板一锤,剧烈的疼痛感涌来,李石头先是看了看父亲,才捂住嘴不断抽动,试图缓解手的疼痛。

“难道我就一点金手指都没有?”仿佛是感应到了他心中所想,安静在胸口许久的玄色玉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的感觉。

正要细细品味感觉却又消散。

“切,还以为有老爷爷呢。不管它,先睡了...”

想到这,貌似感到了困意,微微眯眼,放空了心神,规律的呼气声响起...

不料这时,他胸口的玄色玉开始围绕他周身散出红色气息,不断运行周天,改善着这副身躯。

一旁本该睡死的李二牛悠然睁眼,眼白包裹的乌黑眸子闪烁出一丝紫色精光。

略微的诧异一闪而过...

片刻后...

震天的呼噜声仿佛他没醒过...

红色光晕盘绕房内,似烟气盘旋,较深色的气夹卷淡色气流蜿蜒盘曲,交融相汇。

玄奥的气息云卷云舒,盘绕...

时而若白练横空,时而似轻柔散水,竟有刚柔并济之感!

周天自行运转周而复始,躺着的少年周身关节上气旋迸发,随之浊黑的粘稠渍液于毛孔纤维中溢出...

随之而来的便是刺鼻冲脑的恶臭弥散于屋中。

“混帐!屙裆里啦?滚出去洗澡去!”随之一双黢黑大脚将尚在熟睡的李石头踹下板床。

“嗯?——”

“咳咳咳,呕——谁拉了这是?……”

直接纯正的味道顿时上头,李石头也顾不上摔得发疼的屁股,连滚带爬冲向屋外水缸边。

————

屋外

月光皎洁,星月交辉……

“这都是什么玩意?又黑又臭?寻思着以前去东北搓皴也没这么大量啊~”顾不上疑惑,李石头也忙拾起地上木瓢舀水从头上浇下,搓洗。

“妈呀,这咋恁难搓啊?”

“想念八号技师的第一天……”

在李石头边搓边抱怨时,一道修长黑影在其身后显现,月光将黑影拉长。

察觉到背后一凉,李石头有些呆滞的停下动作,颤抖着向后挪动发僵的脑袋。

“娘?”

“您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月光下,只见母亲沐雪悠然而立,面色神情有些欣慰。

“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只是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李石头打着哈哈。

“我还以为你懂我白天的意思呢,倒是我想多了,唉——” 沐雪抚额微微叹气。

“什...什么意思?白天哪有...”

正要质疑,李石头突然意识到白天母亲在其后脑捋了三下,莫非……

沐雪见状,点头道:“不错,就是你所想……”

“就是半夜三更天...”

“您和爹要生个老三?”沐雪还未说完李石头便自以为聪明地插话。

也不只是巧合还是天意,这一层小小的考验竟被李石头如此得过。

饶是沐雪这样的恬淡平静的女人,额头也隐隐地有青筋凸显...

“啊——”

抚了抚手背,不理会儿子的摸头痛呼,只是自顾自言起来。

“我知你所疑惑的,但...我并不希望你知道。”

“有些事,知道了,便不得忘”

“有些路,踏上了,就不得退”

“你...”

“可有觉悟?”

边听边望着母亲严肃起来的神情,李石头心里顿时不平静起来。

“来了来了,难道这就是像修仙小说里的金手指主线剧情?芜湖!咱也要起飞修仙啦!”

只顾意淫的李石头没注意到母亲抽搐的嘴角。

“娘,儿子愚钝,还望莫要卖关子,尽数告予儿子吧。”

沐雪气笑了,道:“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并不能护住你们一生,总要雏鹰展翅的。”

“你可知这山岭之外的光景?”

“我们所在的丰仓村仅仅是属于天元国境内的一处偏远小村落罢了。”

“世界之大,沧海一粟间,何其壮阔。可须知这人与人,却也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

沐雪并未理会儿子有些热切的问题,继续娓娓道来。

“凡人日出日落,忙上忙下,只为求得一家温饱;而那些幸得天地之气者,生而肉胎孕养,超脱凡身,自享天地大道,无处不可去得...称之为修者!”

“修者修己身,与人争,与天争!至集大成者,至臻之道,得万法随,享无相岁。”

李石头越听越激动,竟脱口而出:“那这所谓超凡具体如何可有划分?”

“自是有的。”

“不过男女不尽相同,女子属阴,男属阳。奥玄大宗,广义炁机。只有能接纳足够天地之气的人方可借助这阴阳之气实现肉胎合一,乃至蜕凡。”

“只有挣脱桎梏枷锁,打破躯壳血肉气机,进入蜕凡境,才算入门。至此可算为修者”

“蜕凡分一至九重天,,九重圆满,才可进一步打磨身躯,这一阶段,可分为熬骨、练血、归元。但这阶段却也让半数修者含恨止步。”

“三境圆满,肉胎得固,才可算是一方强者,被小国小宗派尊为上宾。这已然是大部分修者所奢求的境界。若要更进一步,便是要同时吸纳阴阳二气,经络运气,梳通窍穴,开辟体内气海,自此可借助天地之气,自然神通,奇异妙然...”

“是为藏海境。”

“所以修者间也流传一句话!”

“什么话?”

眼巴巴的李石头看着母亲顿了顿不禁着急道。

“不入藏海,终是蝼蚁!”

“修者大多究其一生,难望藏海玄妙,可一旦侥幸进入此大境,便又是另一番天地!至此可为棋手,摆弄众生。观天下光景,操执大棋,帷幄气机。”

“更进一步:据说是肉胎极致,进无可进,庞大海量气海压缩为元神,似修者另一个分身。凡尘补阙,坚弥尔身;周身玄妙,灵气傍身;玄奥妙法,竟皆内敛;庞元固本;臻至大功。”

“此为——至臻境”

“也称——亚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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