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服不行

李青便道:“我可以为你诊脉吗?”

那女人这时对李青半信半疑,便缓缓伸出手腕,李青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闭眼凝神感受着脉象。

这时大金链子粗声粗气地说:“怎么?你还真让他给你诊脉?你真的相信他?你看看他,他毛都没长完呢,他怎么能够给你看好病?你要是相信他,还不如相信鬼呢!”

那女人不耐烦的回头冲他道:“你安静一点行不行?这里是医院,一点没教养的样子,我就讨厌你这一点,世界上没有包治百病的医生,我就随便看看不行吗?再说,他刚才说的症状都对。”

那男人没好气的说:“瞎猫碰到死耗子,他三两句话蒙对了一句,那算什么,你居然也信?”

那女的回头对李青说:“你别理他。”

李青淡淡的笑笑说:“没事。既然他有所怀疑,那等治疗有了效果,再认可也不迟。”

那男人冷哼一声:“行,我就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要是治不好,有你好看。”

片刻后,李青收回了手,淡淡地说:“大约在半年前,有一次你例假的时候,落水了,之后你就感冒了,并且发了烧。”

女人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青仅仅通过诊脉,就能准确地说出这件事情。

半年前的一天下午,下着雨,她因为同学间的琐碎,去和一个同学说事,不小心在江心公园落入水中,回家后就发起了高烧,之后感冒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是这件事情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李青居然能知道,实在是太神奇了。

“医生,您说得太对了。你是说我的病,跟那次落水有关系?”女人急切地问道。

李青点了点头,说道:“那次落水导致你体内寒气入侵,再加上例假期间你的身体本就比较虚弱,寒气凝滞在你的体内,造成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搏,结于胁下。正邪分往来寒热,休作有时,不欲饮食,脏腑相连,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呕也,造成了你现在的症状。”

这时,两个社区医生借故在门前走来走去,偷听了几句,后来得出结论,这两口子是李青请来的托。

张医生听了,将信将疑。

那女人夫妻俩对望一眼,女的回头又问道:“我不太明白。”

这时,李青解释说:“这是说,受寒冷之后,风寒外邪侵袭先从肌肤开始,肌肤有卫气相抗,此时则变现为风寒束表,正邪抗争,营卫失和,所以也有脖子痛、头痛,而脉象呢以浮为主要特征。还有,你现在来例假时,有时也发低烧,然后不吃药就会退烧,对吧?”李青道。

“哎——你这一句蒙的可真准!”大金链子叫道:“她真是这样,每次来例假都发烧,不过是低烧。”

这时,那女人已经非常信服李青了,连忙说道:“不知为何,每次来月经时我就会发烧。上半夜开始发低烧,体温最高能到 38.5 度,后半夜烧又会慢慢退去,例假结束,发烧也随之停止。为了这恼人的状况,各种西药如青霉素、链霉素、红霉素我吃了个遍,却毫无作用。老公竟以为我中邪了,还找了看堂子的人来。他们说我身上有东西,我才不信这些。”

她老公在后面小声嘀咕说:“不是为你好吗,试试又没错。”

女人问道:“小大夫,那,我这病你能治好吗?”

李青淡淡一笑道:“这不是什么难病,方子也是简单的方子,只不过有些人不知道用这个方子,其实就是小柴胡汤就行了,不用吃多,五副就行。”

“这个方子我倒是听说过,这么难的病,用这么简单的方子吗?”女人问。

李青答道:“你这病,半表半里的治法在于和,枢机失利,阴阳失调也在于和解,这都是以小柴胡汤主之。《仲景医案》上也说:妇人经水适来适断,往来寒热,先服小柴胡汤去其寒热,后以四物汤调治之。如寒热不退,勿服四物,是谓变证,表邪犹存,不能效也。所以吃这个药最合适。”

这时,那女人完全信服了,连忙说:“那就请小先生你开药吧。对了,我忘了问了,医生你贵姓?”

“我免贵姓李,叫李青,请问您贵姓大名?”李青问。

“我叫乔小红。”病人说。

李青听了,便提笔开了小柴胡汤,写完了,那男的连忙接了过去,去药房拿药。

这时,李青又对那乔小红说:“你这个病,属于热入血室,因为血海本已空虚,不论是热被血截或邪热瘀阻胞宫,都不能妄用破血之法。即或是热迫血行,也不能单纯清热凉血,因为,清热凉血的药物,虽然能够解热清血,但不能透邪外出。所以要给邪热找出路,使之能以透达外出,是当务之急,所以,你这个病不是吃消炎药可以解决的,单一的清热退烧也是不行。”

“明白了。”乔小红点点头说,“谢谢你了,李神医!我服你了,不服不行。”

李青脸红了:“我哪里是神医,不过是一个小郎中。”

乔小红笑笑,起身到外面找她男人去了。

乔小红夫妻拿好了药,临走时,过来和李青打招呼。李青忽然对大金链子说:“你明天是不是要和其他人一起出远门?”

大金链子听了这话很是疑惑:“咦,这事你咋知道的?”

李青淡淡一笑:“你们一共有三四辆车吧,其中有一辆是白色的,那辆车你不要坐。”

大金链子更吃惊了:“是有一辆长城越野,白色的,不过,你是咋知道的,再说,为什么我不能坐那辆车,我这码子,最喜欢坐那辆车。”

李青笑笑,没再说话。

乔小红忙说:“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坐什么车不是坐,你听话就是。”

这时,乔小红联想到李青一上来,没摸脉就知道她的病,已经对李青万分信服,因而李青说什么,她都不怀疑。

说完,乔小红和李青打了招呼,推着男人走了。

这对夫妻走后,外面的周医生和李医生都相信,这两个人必定是李青请来的托,因为这两人来时吵的太历害,走的时候老实拿药,又太安静,表演的痕迹太重。

后来他们又进一步推测,连之前的那个中年人,也是李青请来的托!

李青起身去了一次卫生间,张主任冲他点点头,以示支持。

那两拨人是不是托现在难说,但她毕竟是这单位的负责人,这李青又是她女儿介绍来的。

但其他医生看李青的脸色,莫名的冷漠,都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半小时后,从外面走进来一位 50 来岁的中年人,他阴沉着脸走进社区医院诊治大厅里,坐在他熟悉的周医生面前,一言不发,愣愣地坐在那看着周医生。

周医生问:“怎么了老胡,哪里不舒服了?”

老胡无精打采地道:“还是那个老毛病,吃了那么多西药老是不见效,我都烦死了,你们的中医在不在,今天要不我换一下医生,吃中药看看怎么样?”

旁边刘医生听了他这话,便凑过来道:“我们的中医老宋今天没来,今天倒是新来了一个年轻的医生,最多也才 20 岁,要不你找他试试?”

老胡把头一拧道:“才 20 岁的中医?那不是骗人吗,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中医这一块不是白胡子都没有二两道业, 20 岁的中医不就是个笑话吗?”

周医生道:“要不你去试试他,你就坐在他面前什么都不说,就说你身上不舒服,让他给你把脉看看,说的不好你不拿药就是,等明天下午老宋来了,你再请他开方子。”

老胡见他两人挤眉弄眼的,便知道他们也不信这新来的年轻人,便点点头道:“好,我去试试他。”

他说完便站起来走进中医诊室,平静地坐在李青面前,一言不发。

李青微笑着道:“大叔,你是胃不舒服吧?”

老胡听了他这话,不禁一惊,便道:“你怎么知道的,是猜的吗?”

李青只得找话解释道:“我看你面色不好,精神也不好,再加上你手放在胃的位置上面,那应该就是病在胃上面。”

老胡心想,哦,原来如此,这有什么稀奇,便说:“那你给我把一下脉吧。”说着便把右手放在脉枕之上。

李青便给他诊脉。

过了片刻,李青轻轻说道:“大叔,您这胃病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特别是最近呢,情绪焦虑,导致胃气郁结,脾胃失和,所以你有胃胀、胃痛,还伴有反酸和恶心的症状,是吧?”

老胡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哎呀,小医生,你说得太准了!我就是这个情况。那你说,我这病有多久了?”

李青学淡淡地道:“大叔你这病,应该有十年了,最初是胃黏膜魔烂,后来是姜缩及肠化生,有消化不良的症状。你吃了很多的抑酸或抗酸药、促进肠动力药、胃黏膜保护药、这些药物对你的胃黏膜上皮修复有一定作用。”

老胡连连点头,示意李青接着说。

李青道:“胃病这一块,中医上称“痞满”,“吞酸”,“嘈杀”,是“纳呆”等病范畴。临床上参照中医相关病证、观其脉证、知何道,随证治之。大叔你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自觉胃部如有物梗塞于中,无按压痛,但按上去舒服些,你大便尚可,小便较少。”

老胡听了这话,又是连忙点头:“你说的全对,的确是这样。”

这时,外面的周医生和刘医生,干脆走过来站在门口直接听李青看病。

这时,李青又看了老胡的舌相,点头说道:“大叔,你舌苔水滑,脉沉弦,中医上认为是“心下”,属水饮内停所致之“水痞”,治疗上以化气行水之法,用五苓散就好,吃五至七副就差不多了。吃完以后,再接着吃一个月健脾丸就行了,护卫一下。”

李青说完,并不开药,只是微笑着和门前的两位医生点点头。

周医生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说:“老胡是我们的老病号了,小李你给用点心。”

李青连忙点头:“医者父母心,这个不用说。”

这时,老胡已经完全没有了“试试”小李的心态,连忙说:“小李医生,那你就给我开药方吧?”

李青这才拿起笔在处方上写下:茯苓309,桂枝10g,白术109,猪苓159,泽泻189,厚朴39,陈皮39。×6  签名。

老胡拿了药方,笑眯眯地起身,去外面拿药去了。

这时,周医生和刘医生也神情复杂地走到外面自己的座位上,王主任冲他俩笑笑说:“看来,老胡也是小李请来的托呀。”

听了这话,周、刘两位医生不禁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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