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顺自然懂这是陷阱,但若是自己不跳下去,岂不是叫他们白费了心思?
百年下来的习惯一时间是改不掉的,程安顺心里还是那个肆意洒脱的人,他大步朝井口走去,下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看没了动静,程安顺轻嗤一声,撸起袖子把木桶上系着的绳子割断,随后试着拽了拽,确定能带动自己后,程安顺在上面再施加了一层自己的灵力保护,顺着绳子,他脚踩着突出来的石头边缘往下,这回他准备把男人的尸体一同带上来。
随着时间是推移,程安顺逐渐发觉问题,这井中间的石头几乎没有缝隙,他只得用力拽住绳子保证自己缓慢下行。
快要到底,一声巨响在程安顺耳旁炸裂开,好在多年的经验叫他临危不惧,手上拽绳子的力气不减反增,他用脚缠绕一圈绳子后,腾出惯用右手将匕首掏出。
井中狭窄难以有大幅度动作,程安顺闭上眼睛,在不展开神识的情况下,仅靠着感知来预判对方的行踪。
此刻,程安顺的耳朵便是眼睛!
“噔!”
匕首嵌入对方的牙齿间隙中,程安顺听声睁开眼,眼前一只脖颈间触手相连的狗正咬着自己的匕首不松口,狗脑袋与身体之间由数条粗细不一的触手连接,深红色的触手不断蠕动供给脑袋,仿佛是死后复生的地府之物。
程安顺手腕一用劲,调转匕首在其牙齿中的方向,刺耳的摩擦声从口中传出,随即就见那鬼怪主动松口,一蹬腿朝井底跳下。
“看来这东西是开了灵智”程安顺不敢小觑。
都到一半了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他加快下行的速度,想抢在鬼怪发起二次进攻前下水。水中尸体漂浮,程安顺下水后借助尸体的浮力将整个上半身露出水面。
猛吸一口气,开始尝试在水中找寻水吞噬灵力的根源。
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水中的鬼怪干脆舍弃肉身,数条触手在入水的瞬间,纷纷往能够二次寄生的程安顺这个活体身边游去。
井水中比速度,程安顺自知不占优势,他匕首一转将身前触手砍断后立刻冲向尸体,在大口呼吸过新鲜空气后,程安顺二话不说调头回去应对触手。
凭借多年的经验应对这些触手还是绰绰有余的,程安顺一套丝滑连招招呼在对方身上,触手很快因损伤过多招架不住,它尝试呼喊剩余的部分回到狗体内。程安顺瞅准呼喊的那条,靠着井壁脚下用力将自己往前送去,即便水阻力很大,但最开始的起步到底还是有作用的,他追上那条触手,一把将其扯到身前,用匕首切掉它长满牙齿,如同吸盘一样的头。
圆润的头被割掉,绿色的血液一股股从缺口中喷出,绿血晕开一片,程安顺手上动作不减,一使劲,疯狂挣扎着的触手没了动静。
原本看到本体被抓,准备拼死一搏救出本体的触手们,失去了本体的指挥后纷纷横冲直撞,程安顺趁此机会一次性处理干净。
被绿水污染的井水侵入程安顺眼睛中,触手有毒的可能性不高,程安顺闭上眼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双眼火辣辣的疼。
“哈”出水的那一刻,程安顺感觉自己活得不能再活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无法使用灵力就只能靠老法子了。
程安顺不敢用手揉眼睛,他半眯着眼将匕首插在高处的边缘石头缝隙中,强撑着从井下爬了上来。
一到外面,程安顺立马脱下湿掉的衣服,在确保浑身干透后,他从虚空戒中取出备用的衣服换上。
这个村子不对劲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程安顺趴在井边往里张望,底下的尸体刚才因为慌张根本没带上来。
“小顺”
听见熟悉的声音,程安顺不必回头便知是谁。
“小顺怎么趴在这里”程伯温拎着后衣领子把人带离井边,过程中,他无意中瞥见对方腰间的匕首,随即沉下脸去质问道:“小顺,大师兄是不是说过很多次,叫你不要碰剑”
“噢,你是说这个啊,可这不是剑呐”
程伯温并没有因为程安顺的话而放弃,他语气加重:“我希望小顺能够在困难时叫我”
那头的程安顺沉默了。
程伯温知道自己说得很奇怪,他忙补充道:“我只是想让小顺能多依靠我一些,也希望小顺自私一些”
“我……”
话还没说完,地动山摇起来,程安顺被程伯温按着身子蹲下。
程伯温召出本命剑,他对着本命剑施法后,剑头朝下,直直插入土地里。
地面瞬间裂开一条巨大的豁口,程伯温抬手安抚道:“小顺莫慌,我去会会这东西”
大师兄并不修剑,但却常年佩剑不离身,就见他招式灵动,对着空气一番挥舞过后,动摇的地面随即崩裂出无数细小的裂痕,伴随着大师兄剑锋的进一步逼近,密密麻麻的黑壳虫子钻出豁口,往四周逃散。
“好你个程渝晟,这么多年了还不愿放过我吗?”女子从劈开的豁口中走出。
她整个人的移动姿势很奇怪,程安顺往下一瞧,就见她脚下竟全是黑壳的虫子,黑壳虫托着女子往外去。
“今日并无打搅之意,只是何姑大人,三合村整村人无缘无故死亡,我与小顺前来查看”
何姑将视线挪到程伯温身边的程安顺身上,看着那张姣好面容,何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何姑道:“我与渝晟相识百载,竟不知渝晟改口味了,喜欢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单纯人儿”
程伯温见状把程安顺护在自己身后,护犊子的架势弄得何姑大笑不止。
“小顺与我仅是同门之情,莫要过多揣测。倒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抓畜牲”何姑掏出一块石牌丢给程伯温,“喏,就是这畜牲趁我不在杀了这些村民,我已经先你们一步将其镇压在石牌之中”
程安顺显然不想听这种解释,他直言:“这种鬼怪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屠村,更不可能毫无血痕”
“你这意思是在说我干的?”
程伯温说道:“小顺说得有理,但我们多年交情,我也信你”
程安顺很清楚程伯温这样说的原因,他不想在这种不利的环境下,与对方刀剑相向,无论输赢,都很难让他护住第一次下山的师弟程安顺。
奈何程安顺比在场二位都要强,他像是故意惹事的,对着何姑分析起自己对此事的看法:“不,大师兄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按照你的说法,那就是此物吃人,若是真的吃人,为什么会有一活口?再者说,我们接手的这个卷轴早已积灰,就证明了事情早已发生多年,为什么你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赶在我们前来”
“呵呵,小东西说得倒是不错嘛,在渝晟的众多师弟中,你是第一个敢挑衅我的”
“我这师弟为人不坏,就是从未下过山,不太会说话,见谅”
“若我不接受呢?”何姑舔了舔牙齿道。
程伯温眉头一拧,“赐教了”
说罢整个人身子数道残影飞出,快如雷电,持剑朝何姑脑袋削去,早有防备的何姑将自己的小臂硬化,轻松挡下程伯温蓄满力量的一剑。
何姑应对间还有空出言嘲讽一下程伯温,“你的剑弱极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符修去吧,用你的鬼画符说不定能打中我”
程伯温将对方的话抛掷脑后,在被击退后借助何姑的力道滞留在半空,短时间内调整状态后向着何姑的手砍去。一模一样的招式叫何姑放松了警惕,本以为是意料之中的击退,却没想成伯温的目标就是她的手臂,程伯温用剑刺向肩膀,坚硬的盔甲不知为何被刺穿,他的剑直接刺进手臂中。
好在剑从两骨之间刺过,没有伤及要害。
“怎么会!?”何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伯温看出对方的异常,干脆解释道:“他给我的功法我早已炉火纯青,怎会不是你的对手”
何姑动用灵力把剑洞补上,她活动了下筋骨,转而对程伯温笑道:“看来得好好对你了”
话说得随意,但动作明显快了许多,程安顺看着何姑快出残影的步伐,一招一式间杀气冲天。再看程伯温从容应对,与其过招可以算是游刃有余的模样,程安顺心里有了底。
两人的打斗僵持不下,程安顺见程伯温再一次被击退,额头满是大汗,“大师兄,对面的这人不能靠持久的,她的灵力是可以循环的,我跟你一起上,对着她的一处地方猛击”
大师兄迟疑了一瞬,随后点头同意。
程安顺在他面前不能暴露自己的修为,但用暗劲帮一下还是可以办到的。何姑自然没有把这么个愣头青放在眼中,她格挡击退对方后,回头对着紧接而来的程安顺就是一记重拳,拳中汇聚的灵力足以让普通的修士叫苦不迭的程度。
程安顺当然不是普通修士,他假意被伤退,手上实则未减轻动作,像是挠痒痒般不痛不痒打在对方身上。
何姑吃了这么一掌,不是很痛便就没再去管过,忙着应对后续程伯温那头发出的连续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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