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文：艾女夏殇
言，玄鸟至，乃为分祀禴辰。兆民咸云：玄鸟者，夏室祖灵所嬗。古传玄鸟降而生商，然夏人亦奉为祯祥，每遇此辰，必举大禋。
有仍壇上，旌斾飖若奔涛，中立玄鸟图柱，鎔金鐍而铸之，遍鐫云霝纹。此夏室承祧祥纹，通幽闇之衢。
艾跽甲側，视巫执椎燔爇，甲坼罅如蛛，文炁纵横。夏人卜决休咎，巫司通鬼、掌祀典、断祸福，凡有征伐、迁徙之事，靡不谘于神祇。
时，艾耳后赤文忽燠，畴昔之事如浊醑翻涌，于陶罂渟澜间，漾开千祀霜痕。
一龄·攫羽占
稚艾周朘，族耇会于半窞之宫。此室循「掘地为宫」之俗，冬夏煖凊。内敷兽罽，列骨鍼、石碓、埙埴、秫穟。
骨鍼纫皮，石碓舂谷，埙埴为器，秫穟作粢。褓内，艾忽探爪，擭赤羽不释。母氏常曰：「祭鼐震，鼎耳坠，几殪吾儿，众皆为玄鸟降谕之兆。」
夏人重鼐器，目为祀典威权之征，传禹铸鼎以象九州。浞篡祚，觊望久矣。
二龄·陶甕劫
阳鸟司耕，春畴播殖之候，穷氏众犯掠牧。母氏亟纳艾于储黍陶甕。甕外闻浞卒呼：「姒裔当饲豺豜！」
姒为夏室之姓，自浞颁「剿姒令」，夏室苗裔屠戮殆尽。战罢，艾出陶甕，视缗踣于血涂，怀护残陶，隐约露禹戉之形。陶刻「攴」符，乃夏室徵卒之信。昔禹持戉治水，戉遂为夏人鸷勇之征。
三龄·泥纹谶
缗孕遁于有仍，夏人重胤嗣，腹子为夏室兴望。三龄，艾嬉于陶坊，以蚌壳划泥，陶正忽见其纹，坯上未竟霝纹而合符卪。
霝纹多睹夏器，通神辟殃。陶正怖骇，遽持艾至轮，然事既发，族中以为谶。族中耆老叹曰：「童蒙作陶纹，定是玄鸟附魂。」
四龄·芦荡泣
浞下剿令，誓欲殄灭夏室根株。四龄，艾随缗匿于芦渚。对岸稚子啼号：「将刺吾背『巳』文！」「巳」本夏人祖腾，后演为姒。
寒军获夏者，必刺此纹以辱之。火光烛水，浮尸蔽川。缗掩艾目，然艾瞷寒卒腰悬石戉，其形制肖弑羿之兵。复目卒衣绘「雚」徽，知其浞卫，浞藉聚众。
五龄·岩画警
浞斥候猝至，五龄，艾随巫采艸。艾以燧石刻玄鸟于崖壁，巫色变曰：「此夏室密卪！」夏部以玄鸟图腾为信。
时夜，埋地蒙革陶甕作响——此器传为禹作，能听远声。有仍闻警，族中壮者凭夯土寨垣，备礌石却敌。
六龄·埙鸣退
霜降之月，浞使索壮，絷老首发而呵叱。艾急吹陶埙，其声厉如魑魅啼叫，惊起寒鸦蔽空。使者惶遽，畏族之势，鼠窜而遯。
埙本为乐，战时亦用惑敌，其声可乱军心。缗揽艾叹：「玄鸟佑夏，神哉！」族众皆谓神鬼相助。
七龄·陶鱼谍
于溪涘浣衣，七龄，艾见鱼陶溯流而至。夏人作陶传讯，纹示秘达。艾藏片于髻，乘桴而下。
归遇寒卒诘问，艾急塞片于鱼腹，捣蓼蓝涂手若血，伪作疫疠之状。卒惧，乃释之。
时陶坊烟翳蔽日，艾握骨匕——乃八龄生辰，缗以兽骨瑳制。匕柄刻「丩」符，状若索缠，取缚敌意。
惝恍间，忆前缗言：「玄鸟栖处，夏祚复昌。」
缗爪耨艾发芦，腕骨饰鼟。瞷陶燧，气哕："相，秉耒畧。胫羃青絺，憷土沴，束藟。导川返，布洿泥，十澣犹羶。"
艾顖抵缗腹，聆若鼖鼓。指拊玄珪——相赉之器，龙文凝赪。"母言，相戎辂，罨玄羽？"仰首，耳后赤文燿。
"轼錾岳！"缗呛血溅艾腕，"有穹镞贯辕！相翼耆孺，徙石墉。浞众剥兕鞹，唯遗！" 捽艾臂目眦，"姒脊文，天弗殄！"
艾忍痛竦，见缗颈纆痕——寒卒絷痏。陶瓿羮沸，粟馨杂銕腥。倏忆四龄，芦渚浮尸枕藉，颈烙"巳"文如燋。
"康必执昆吾铜戉返！"缗抃腹，"俟其搦斧，引谒相陵。空桑歃血：不隳浞祏室，不祡太岳，非姒胤！"
艾抽骨匕——剚寒卒胫，刃刻"攴"符。"康长，为其瞷！"匕抵腹，"玄鸟徧天，犯姒者，抉目飤鸱鸮！"
缗笑洟，倾瓿于燧。煴炁腾若龟坼："善！姒女以仇颅为祼彝。复夏邑，高台飨辟。序汝于康右，如吾侍相。"
艾抚缗腹皴坼。忆巫觋谶语，寒栗陡作。附耳聆，胎息渊渊如瓿鸣。朔风穿窦，陶瓿鼜鼜，若地祇悲号。若何？下文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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