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时间宛若静止。
对视中，林清渐渐败下阵来，莫名的心虚感促使他将视线低下去。
明明自己才是被......的，他都没这么大委屈。
视线落在方才攀爬过的山峰处，但知晓现在情况的林清不敢细看。
扫了一眼便迅速移开。
真奇怪，再看一眼。
随之又移开。
再看一眼。
这股魔力让林清心神畏惧却又不断皱眉往返。
“好看吗。”
周稚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却让林清额头冷汗直流，艰难的将视线移开。
这是个必死题，林清只能低头沉默。
见林清又如往常乖巧的模样，周稚咬紧后槽牙，眼底寒意更甚。
就是伪装成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才让她吃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大亏。
“我让你守在外面不踏进来一步，你现在守哪里来了？”
略带嘶哑的清冷声蕴藏着浓郁的杀机，纤细葱白的玉手扼住林清的下颌，一点点往上抬直至与周稚对视。
周稚眼眸内的杀意露出，莫大的危机笼罩心头。
林清知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难以让周稚心中对自己的怨恨感减少。
索性放下心中矫情，长呼一口气将心中直白的想法轻声道出。
“师尊将我从横尸遍野的乱世之中捡回来，不嫌我资质榆木，反而收为座下唯一弟子，虽只是入门弟子，但师尊却按亲传大弟子身份给予我修炼资源。”
“此为一，弟子铭记在心。”
“往日同门讥笑弟子修行怠慢，烂泥扶不上墙，又有师叔多次劝您放弃弟子，另寻他人，师尊从没有对我有过嫌恶，甚至多次开导弟子流言蜚语不必放在心上。”
“此为二，弟子感激涕零。”
“虽与师尊相处不过两年半，但对师尊的救命之恩弟子早已刻骨存心，弟子自幼感知超群，可以察觉得到危机。”
话音一顿，见周稚有些动容，眼眸的寒意渐渐褪去，林清继续开口轻声道。
“今日师尊让我守在门外，这种危险的感知愈发强烈，所以僭越了师尊命令，认为师尊性命垂危，所以想要帮助师尊。”
“即使师尊如何重罚我，亦或是杀我，弟子毫无怨言。”
“这条命本就是师尊给的。”
对于系统的事，林清换了另一种解释，这是他最大的底牌，在任何时候都有一线绝处逢生的机会，只能藏在心里。
片刻后。
周稚将玉手收回，面色略有复杂的看着林清。
她倒真没料想过自己在林清心中的地位。
长久岁月中，她都是一人度过，即使偶尔结识道友，也都是心存谨慎，没有真正相信过任何一人。
收林清为徒的本意，也不过是亲眼见证一次算是亲近之人的生老病死，获取一番修行感悟。
甚至对于林清，她都是留了一手阵法在外，却没想到对林清丝毫不起作用。
她暗中动用的术法没起作用，显然林清是说的真话，若是对她有丝毫逆反念头都会瞬间暴毙。
不知不觉间，心中杀意渐无。
林清明显察觉到周稚身上寒意散去，心中不由松了一大口气。
爱说真话还是管用的，今天也是死里逃生了。
“我不杀你。”
周稚将心中杂念收回，冷淡的朝林清说道。
“但你还是会死。”
闻言，林清心中不由打出一个“？”
见周稚好似看着一个将死之人的目光，林清知晓周稚并未开玩笑。
心中本放下的巨石，脑海中光明的未来，此刻前者提起，后者破碎。
林清身上散发出来的同源妖气，让周稚眼眸内有着一丝怜悯。
这也是她长久岁月以来被反复痛苦折磨的事，如果林清今日没有进来，她还是会再次忍耐。
“我是天妖玄狐。”
周稚开口解释道。
“即使渡劫化为人身，本体依旧是妖，一些原本是妖的习性，也会保留下来，也就是你......方才看到的。”
周稚侧身，让林清看不到此刻面容是何种表情。
随后，她又开口，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有何情绪。
“血脉越是高贵的妖族，妖气更为精纯，同时也更加排斥外族，即使修为深厚，与这种妖行做......也会被妖气扰乱，体内无法接纳本命妖气，甚至惨死。”
说罢，周稚心中也有种巨大的无力感，她这一族在妖族内如众星捧月的存在，除了少有的种族，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承受。
这是种族赋予的，每当本体到这个时期都会忍受非人的折磨，而面对那些追求者眼眸内流露出的贪婪和讥笑，她从未妥协过自己。
反而更加厌恶。
周稚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林清正面色怪异。
妖气排斥？
闭上双眸，林清再度看到了丹田处的那枚妖气小珠。
好似感受到林清的灵气，妖气小珠朝那缕灵气快速飘来，围在灵气周围雀跃的转圈。
见此，林清心中更加怪异。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让自己惨死的罪魁祸首，反而对妖气小珠有种亲近感，甚至随时都可为自己所用。
林清心念一动，睁开双眸时，指尖上的妖气小珠正安静的悬浮在上，极为乖巧。
“师尊，这是你说的妖气吗？”
听到林清的声音，周稚回过神来朝妖气小珠看去。
“嗯。”
周稚面色平静，眼眸有些失落，显然认为林清体内的妖气控制不住。
“嗯？”
周稚一怔，方才本是随意扫视的一眼，此刻将目光盯着林清手指上的那枚小珠子。
“嗯？！”
确认无误后，周稚眼眸内尽是难以置信，轻颤的玉手将妖气小珠拿起，其内与周稚散发出相同的气息。
“怎么......怎么可能？？”
正一脸茫然的林清忽然对上周稚怀疑、困惑、震惊的种种目光，心中有些嘀咕。
正道仙门都能发生师尊逆推徒弟的事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随即，林清看到周稚朱唇中吐出一枚与妖气小珠模样一样，形状却更加大的珠子。
两颗珠子散发出一模一样的气息，甚至论其精纯度，妖气小丹居然比周稚的本命妖丹更胜一筹。
周稚心中从未有过如此感受。
这珠子一拿出来，林清简直比她还像妖......
“林清，你...”
欲要张口，却见林清的视线又重归她的脖处下方，看的极为认真。
“......”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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