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似乎回彻着宁拙的那句,我会帮你。昏昏沉沉,顺着面颊,一滴泪流下,粘湿了发。嘴边挂着丝丝笑,他缓慢闭上了眼,想着,要睡个好觉。
何时忍受不了疼痛,便要及时打上麻醉药。这才是孩子模样:忘记忧愁,忘记伤痛。止要愉悦,止要美好。一种说不上来的庆幸于心中绽开。梦里:他肆无忌惮地奔跑在原野上,大口大口呼吸。柔软草坪似将自己裹入怀抱,跑累了能歇下,还想跑也能毫无担忧地将身体托付于它。阳的照耀!只要追随它,它便会永远为自己升起!漆黑的夜,寻不见启明星。只要不断奔跑,不断奔跑,不断奔跑!
风与我背行,我却将他拥入怀中。只要奔跑,只要奔跑!便能从昏暗中寻见微光,在尽头望见细缝。借助绿叶,借助花草。借助日月,借助星辰。不断生长,最后翱翔!
囚笼也会有出口的吧!只要寻找!他坐于草坪,他笑着。他小声笑着,咧嘴笑着,最后放声大笑。他坚信,他会寻会那颗夜中启明星。微风轻拂,曦光熹微,般般入画。湖水漾开,悠蓝晕染。远边青山闯入眼,忽的,漫天彩霞为地铺盖白纱。湖水是朽眼,而他是那另一双眼。虽它眼眸如群星坠落,最是不及。但我仍愿助你看清,永不分离。
少年邂逅了场梦境,于道别时,群山依旧,鸟儿盘旋于空。但仅一步之差,隐隐从幽林深处传来对他名字的呼唤。神明低声吟唱,纯白的发织交成辫侧于左肩,相同的蓝眼眸。“我给予你信念,请快快醒悟……”她浑身散着明月般的皎洁,浮坐于低空,双腿交叠;穿着条条裹身白布,头戴花冠;轻阖双眸,低声吟唱:“生命啊,倾听我对你的珍惜。我拨开云雾,为你到来。赐予你最鲜艳的助力,用一腔爱意拯救你。当我逝去,不必歌颂,我将为你哭泣……”此回,她不再睁眼。生命之母随时间流逝缓缓隐去。可在湫垄听来,只不过林中鸟鸣不断。但在深林之中,却是响彻大地的悲哀。
一滴晶莹泪珠自眼角滑落,倏地坠下,致她所珍爱的绿茵绵长的吻。湫垄好似感应到什么,转头看去,却仍是开阔、空旷、人迹罕至的景象。心无故发紧,山中也止剩阵阵啜泣声模糊在耳边。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无人记住时间的流逝,以为日日月月,总会相同。
牢门“哐当”一声开了,满屋哄闹瞬间化为乌有。孩子们皆直勾勾看着门口,是两个守卫。紧接着声音响起:“好了,孩子们!有一场重要的实验需要你们的帮助,谁想成为伟大的贡献者呢?”说罢,那人缓步走进。
是他?像个孩子,止但不住的恶趣味完全无法掩盖。绸条下的眼眶,缺失的瞳孔无形,早已化成怨恨,流向全身。洁净无暇的披风,透色的蒙眼绸条。如果人生如此,那该多好?他的头发梳理得干净。如果永生如此,那该多好?
听到这话,宁拙坐不住了,他开始大声叫嚷:“我要我要!”甚至不断挥舞着手臂想要吸引那人的注意。湫垄连忙捂住他嘴,但他眼含热泪笑着,轻声说:“谢谢。”宁拙拿开湫垄的手,继续嚷道:“大人,请让我去!”见他这般,愈发多的人举起手来:“我也要!……”个个异口同声,步人后尘。
柏桫露出满意的神情,微微笑道:“那走吧?”宁拙被他拽着后脖领拖走,却非要挤出难看的笑来。简直如同被蛊惑了!来不及细想,大群人纷来沓至向门口走去。湫垄瞠目结舌,等他看见这一幕。“不要!”撕心裂肺的呐喊并未震撼那牢门,它毫不留情地、永远地、死死地将其禁锢。
微光流逝,黑暗侵蚀……他缓缓垂下头,只是那惊恐、悔恨的神情还未褪去,他又把脸深深埋进胳膊,栗棕的头发微卷,将他的面庞掩埋于无光之下。他不敢哭,他觉得自己不该哭,只是悲伤涌上心头,恰好微眼眶微酸,泪水快失控……他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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