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外,宁拙问柏桫:“我会是第一个么?”柏桫微俯身子,凑近他的脸:“只要你想,亲爱的。”宁拙与其他人一块坐在长椅上,灯光亮得刺痛了眼睛。一时,竟有些不适应?……柏桫走向门口,妹妹矢央挽着自己的胳膊,满是笑意地看着自己。她现在十四岁,还浑身的天真与对外界的憧憬。不过,她仍宛如孩童般,向哥哥讨要糖果。宁拙摸摸她脑袋,说:“哥哥已经没有啦。”她就一脸赌气地晃着腿。还好,自己还有家人陪伴。突然,柏桫又停下脚步。歪着脑袋,浅浅地笑。看向宁拙,嘴巴张张合合。
宁拙想:这是在说什么?好好享受盛宴吧……我的小鸟?!蓦地,他怔了一下,随后猛地抬头望向柏桫。他知道我在悄悄看他?!
此时柏桫已经转身,走向长廊时还侧着脸对宁拙笑笑。鲜红衬衫颇为显眼,将他皮肤映衬得更加白皙,似刻在脉搏里的冰凉与冷血。他招招手,不知和一人说了些什么,便从视线中消失了。
复古房间内,柏桫逗弄着笼中鸟,小鸟在叫着。红房间无比华丽,可他偏偏更爱用白作底色。实验室内,他们穿着防护服。持着手术刀划进皮肉,血液一点点渗出,“鸟儿”却无法叫出声。实验室无比昏暗,偏偏要放一盏灯假装光亮。宁拙失去意识,模糊间只看见灯像个白球在眼前浮动。“手术成功。”丝毫不带感情的声线在血腥味中回荡。
柏桫打开木衣柜,里头有轻微的喘息,有人正偷偷颤抖。“找到你喽!”无比玩味的语气,或许逗弄人真很有趣?由朽吓得泪水从眼角边溢出来,却仍瞪着他不放。柏桫刚把手伸进去,“啊!好疼啊!”。由朽狠狠咬上他的手臂,死活不肯松嘴。好吧,虽然一点也不疼。不过还是装出一副痛苦万分的神色,觉着不配合是不是不太好?瞧他如此,由朽才犹犹豫豫松开嘴。但他哭得更凶了,边哭边胡说些什么。隐隐约约能听出来是:我要哥哥?……“臭瞎子!我要哥哥,还给我哥哥!”由朽见他不搭理,气得骂人。见他这副样,柏桫却咯咯笑出了声。“嗯!我倒很爱你这双蓝眼睛呢!”说罢还抚上他的眼眶。“不要,我错了……不要。”由朽呜咽着,吓得瑟缩在衣柜角落。妄图往后靠去,却没成想身后是坚实木板。他的眼里盛满泪水,真像片小池,不过被自个逗弄得泛起涟漪,也增添几分乐趣。
“让我好好看看你,有眼睛的感觉是怎样的呢?”柏桫将身体探进衣柜,把由朽慢慢拉出来。“不要,我错了,呜……我错了。”他想哭又不敢,硬生生将哭腔与眼泪一齐憋进肚子里。
湫垄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一片雾蒙蒙。由朽拨开层层白雾,他脸上沾满了鲜血。鲜红蜿蜒地顺着额角流下,“啪”地一声打在地上。
他的睫毛也被血液打湿,白色衣裳上满是鲜艳夺目的红污渍,随意搭在身上,露出肌肤的青紫。湫垄立马奔过去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用衣袖擦拭他的面庞。由朽的头埋进哥哥怀里,毛茸茸。又抬起头看着自己,泪汪汪的眼睛满是委屈。宛如清潭秋水,却又浸在凉薄间。他张开手心,是只小鸟,正安静睡着。
“哥哥,小鸟。”
“怎么啦?”
“自由!小鸟!”
“小由朽,小鸟现在飞不走的。”
“为什么?”
湫垄望向前方,偌大天地,层层迷雾,而迷雾之后亦为无边无际的白茫。望着望着,身后突然传来惊呼。“哥哥,哥哥!”由朽被雾后的一双手拖拽,惊恐万状地挣扎着。“哥哥……”像是失望似的不再作挣扎?为什么?蓦地又突然变成宁拙的脸,眼含热泪地说:“谢谢…”
湫垄拼命往前跑,拼命往前跑。要到了,要到了!“由朽!宁拙!”他大喊着,用力将手伸向前。他只看见自己的手不断扑腾着,但就是怎么也够不到。接近了!接近了!正当他要拉住面前人的手。
“砰!”重重牢门凭空升起,将他重新打回黑暗。因为撞击,他重重摔倒在地。顾不上任何,他连滚带爬站起身狂拍打牢门。明明近在咫尺……他拍打得更加用劲,手慢慢红肿,又开始渗出血液。直到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倒在地。明明近在咫尺…
“你想帮他们?可惜你什么都做不到。我可以帮他们,我也会帮他们。不过,报酬不变哦。”是他?对,对!他之前救过由朽的,他会帮我的。简直如同被蛊惑了。他用尽最后力气爬向那人的脚边,握住那人的脚踝。嘶哑地说到:“帮我,救救他们……”“当然。”
梦醒了,不知为何会醒。睁开眼睛,亮堂堂的。是谁在哭?抽泣声不止,他听出来那人极力压制悲伤的情绪。人们喜欢掩饰,尤其是在狼狈时。他循着声音寻过去,那人把脸深深埋进胳膊,一头栗棕的微卷发将他掩盖于重重无光之下。湫垄走近,蹲下身子,拨开那人的发丝。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梦终于醒了。他坐起来,盯着窗外又发起呆,一声不吭,面无表情。他不愿承认。只是如今没有了嘘寒问暖,更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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