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

几丝初阳,穿透了玻璃,插进了心脏。被晃的刺了眼,湫垄轻抬眼眸,花园的那棵柏树绿叶密密,染上了金灿,撒得遍地。悄悄走向床边,撩开遮住他脸的发。这样细细看着他的模样,终于看清了。还好,不是梦。那些模糊的片段化得清晰,活生生的他就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愧疚揉得几年,才稍有缓解。

在自己心里,那些煎熬的日子里,由朽从来没有长大过。他那颗温热的心,被困在小小的躯壳里。即使年龄增长,他的躯壳却好似永远停留在某一刻,因而限制了生长。拾起掉落一角的被子,披回他的身子。

正当自己转身要走时,背后传来声音。

“哥哥…你要去哪里?”由朽半起身,探出头来。

“不再睡一会吗?”他忽而笑得眯住眼,轻颤的睫毛也攀满了光。

“我不困了,不累了。”似乎没有发觉问题的转移

“那哥哥看看眼睛,好不好?”他回身走向床边,半弯着腰,细细摸着被绷带覆住的眼眶。“疼吗?”他忍不住,轻轻拢住了由朽。清晰地感知到心脏跳动,温热的皮肉。

由朽晃着的腿停下来,愣了会似的,又答道:“哥哥,是我做错了。”他低下头,有些失神,“不是我想要的,我没有想杀了他。”像是突然回忆起了,自己怎么如今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在这,甚至有说有笑。“我不好,我杀人了哥哥。我拿著刀,数不清捅了多少下,好多血,和肉黏在一块,好恶心。”他似乎将自己当做犯人,做着口供。一句一句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又冷不丁地慢慢蜷缩起身子。

没有动弹,湫垄就这么静静听他说话。“你没有错。”实则湫垄自己也搞不懂在想什么,可事实是自己在安慰由朽。下意识的,想捧着那颗心,捧着自己的这只鸟。

“我做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从来都是错”

“世上难得有人不做错事,假若你是那一人,那便要成了神了。”湫垄半开玩笑说道。

所以说,对与错,到底是什么含义。其实所谓的正,也只是建立在人们的一般认识上,簇拥着利益而化来的罢。

“饿了吗?要吃些面包先充饥吗?”他起身走向桌前,半俯身子,在包里自顾自翻找着…

无名情态爆开酒红色的烟花,一下火光照透了心脏,蔓延着,愈烧愈旺。吊悬着假天空鸟,那条绳索边化作灰烬,轻而易举地、断裂。猜对了…由朽轻轻掩住面庞,笑不作笑,泣不作泣。

“哥哥,我想养一只鸟。”他走近,望着对方翻找的身影,“我答应你,不再把它放跑。”

“小由朽,候鸟哪儿都有,它们本就该在远方。悲悯,是上天赠予。违背意愿,反倒成了过错。”

“锁在笼子里,它们不会知道这叫做囚禁,不会知道被剥夺了自由的权利。”实则为常态,许多人家都会找着外表精致的笼儿,饲养一些品种稀缺的鸟,好大肆炫耀。然而,由朽想着为什么?爱,是自由。他时而会瞧见那些主人,因为鸟儿不慎飞失而泪眼婆娑,最后怒骂着、诅咒着今天的坏运气。

“不哦,被驯服之后,那些鸟都会依赖着自己的主人,即使飞失,也会自己寻回家。”他终于在一堆药制品里翻出来一袋面包,转过身瞧瞧对方,“这么说的话…自相矛盾了。”

的确,自相矛盾。

哥哥,你应该明白了。

……空气凝结,冰凉得刺骨。不论是什么,都使他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怎么了?。”一手撕开包装袋,湫垄有些疑惑他的说辞。

“哥哥,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他忽而抬起头,露出整张脸。半截白带遮住了眼,他微微笑着,眼里的晶莹似乎要流出来。背手紧握着的断刃,白光轻轻地耀着,光斑反射至对方的眼角边。

忽而回头,忽而一滞。他上前去,握过那只手,细细掰开,拿走了利器,面容仍旧温和。

“从哪拿的?不小心划到会疼的厉害,不能再受伤了。”顺手放在一旁的桌上,他又叮嘱起来,眼神时而飘忽。

心中一颤,由朽直驻,看着对方如此,有些无法动弹。“好,好…”

就在自己垂头暗涌,他又突兀地转过身来。发丝因而飘散,对上了双眸。他笑得太过清亮,以至于作假般。细密的汗珠早已攀满额头,更加惊慌失措。他反倒伸出手来,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我们,出去散步,好吗?”犹豫一会,又说着,“很久,很久。我们很久没有一块度过惬意的时光了,都是我的错,现在这副局面。否则,也许早就能幸福了啊…”语罢,他又扯出笑貌,显得牵强。

久久不应,湫垄正无措尴尬想抽回手。倏地,由朽牵了上去。

就在他错愕之时,一道声线似穿透清风徐来的箭,扰开了周围的落叶花草,全全飘舞与空。

“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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