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世界的旅人

曾几何时,尼曼是那些渴望离开火星却又被太空的寂静吞噬的人之一。他梦想成为第一个见证新世界的旅人,这个世界围绕着一颗遥远的恒星运转,这颗恒星没有名字,只存在于登记册中的索引里。

随着时间流逝,他将自己的太空冒险转化为一项事业,用他的浪漫换取了在人们心中的位置,因为他勇敢地穿梭于狂野的星球之间,这些星球居住着经历过无数考验的疯狂殖民者。

地球、月球、火星、土星和木星的卫星——这些围绕太阳旋转的人类家园,对他而言如同探险家或孤独旅行者发现的新世界一般荒凉。尼曼曾赞美过这些新世界展现在眼前的原始之美,但走私者的天赋很早就显现出来。尼曼心想,火星教会了我们许多生存之道,这也是为什么他最终选择从那里起飞。他本想返回地球,平静地生活在父母的星球上,但现实是他身无分文,不得不在太空中漂泊,梦想着有一天能回到那片蓝色星球,并在此之前用金色的字体在历史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在某些社交圈中赢得无尽的尊重。

他望着手中的芙蓉,这株植物静静地站立在盆中,它的每一寸都在表明它对目前的情况并不满意。

“要有耐心,我的朋友,”走私者在心中对它说,“我们很快就能在矿井里呼吸到新鲜空气。”

船长向他的操作员下达了指令,护卫舰此刻领航在前。注意到尼曼的表情,古尔维问道:“你为什么要带着它?”

尼曼转过头,迎着警察的眼神。

他那深邃的眼睛平静无波,等待着问题的回答。随着每一次缓慢的呼吸,带有徽章的箱子起伏不定,当空气从警察鼻孔中呼出时,箱子又瘪下去。尽管古尔维的身材略显臃肿,但他笔直地站立着,仿佛在T台上展示着自己。他甚至显得有些傲慢,就这样站在尼曼面前。

“我喜欢有人陪伴我飞行,活生生的,但却沉默。”尼曼回答道。古尔维问:“这朵花是从哪里来的?是地球吗?”答案是肯定的。“你是怎么得到的?”古尔维继续追问,眯起了眼睛,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他没有时间回答,尼曼也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其中一名操作员给船长打了电话。卡尔森从伊舍拉呼叫了一艘护卫舰。尼曼听到了古尔维的一些话语,尽管他并没有试图窃听。

与指挥官告别后,古尔维上尉回到了尼曼所在的船舱中央,站在他旁边。“老家伙非常期待我们的到来。不过一开始他会有点忙,所以你得在牢房里等他一会儿。”

“好吧,”尼曼冷漠地回答。“我们三十分钟后就会到达伊舍拉。”“你可以坐一会儿。”古尔维指着两名操作员之间的空隙,走向了他的座位。尼曼默默地接受了这道隐晦的命令,坐了下来,捕捉到旁边女操作员好奇的目光。他的另一位邻居是一位白化病患者,身穿蓝色制服,全神贯注地操作着他的设备。尼曼手腕上的时钟显示大约四点钟。

还有的是时间活下去,而且是完整地活下去。护卫舰与“猎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地恒星的光线优美地照耀着这艘梦想家级的飞船。这艘船最初是为了服务于那些梦想不受国家边界、本土星球或各种法律(从物理定律到联邦法规)束缚的人们而设计的。这些人总是在大多数人生活的现实之上创造了自己的现实,他们无法接受同胞的大胆梦想和宏伟计划。然而,梦想家们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感知、知识和可能性的界限,吸引着越来越多的追随者加入他们,共同寻求更好的生活。

从船舱里已经可以肉眼看见伊舍拉了。一旦行星足够大,尼曼便能分辨出被地球般的蓝色海洋冲刷的棕色大陆,以及沿着赤道和北极延伸的深灰色云层。在他的左侧,一道阳光闪过。可能是轨道站,尼曼心想。飞船在进入大气层之前减速。

伊舍拉占据了整个舷窗,如果人们愿意,他们可以看到最近的大陆上两个相隔甚远的大城市的光点。它们淹没在一片棕色的原生植被海洋中,从轨道上望去,就像是伊舍拉表面的粗糙丘疹。尼曼能看到护卫舰和“猎豹”的船体开始升温,它们略微倾斜着前进。当地的大气层稠密,试图将不速之客推回轨道,但很快便放弃了抵抗,让它们进入了大气层。现在,这些飞船正穿越伊舍拉无边无际的森林。

再往前一点,它们真的会将重达数吨的船体插入棕色树叶的波浪中,用船首劈开它们,奋力寻找靠近地平线某处的码头,那里发出黄色的光芒。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想起人类文明,尼曼悲伤地看着他的绿色芙蓉。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绿色的森林了。在远处,建筑物的尖顶开始显现出来。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崛起,现在邦联的殖民城市在人们的眼前展开了。正如预期的那样,在城市的中心有一个大型的飞船停泊平台。

星港码头像甜甜圈一样环绕着这个平台。在外墙后面矗立着几座摩天大楼。它们不像地球或火星上的那么高,但在伊舍拉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较小的建筑物散布在其周围。在一个区域,可以看到一个大型公园;在另一个区域,则是一个工业区。尼曼看到了通往茂密森林的道路和向另一方向延伸的真空管。

整个城市被一堵高墙包围,而接近它的森林在半公里内都没有触及这些墙壁。从上面看,看不到街道的拥挤。但航天发射场并不是空无一人。

尼曼注意到护卫舰开始减速,准备着陆。他透过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伊舍拉的城市逐渐变得清晰。城市的布局井然有序,高楼大厦与自然景观和谐共存,而这一切都被高墙保护着。随着飞船下降,尼曼能够更清楚地看到这座城市的生活气息:繁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尼曼意识到,虽然这里是伊舍拉,但人类文明在这里依旧繁荣发展,与他所熟悉的地球或火星并无二致。只是这里的居民或许更加珍惜与自然的和谐共处。

当护卫舰平稳地降落在停泊平台上时,尼曼的心中涌现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他不确定未来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尼曼将手中的芙蓉花紧握了一下,仿佛从中汲取力量,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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