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扶桑人,这是疯了吧!这都已经一个星期了,他们怎么还在租界里到处晃荡!”身形肥硕的李胖子从外面进来,一边甩着雨伞上的雨水,一边满脸不耐的抱怨着。酒馆里已经坐着不少人,外面阴沉沉的天气,令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此刻听到李胖子的抱怨,众人忍不住纷纷出声附和起来。依旧坐在柜台前的赵信没有说话,只是和汉斯默默对视一眼,静静听着大家的牢骚话。
租界工部局没能顶得住扶桑军方的逼迫,最后还是答应特高课派人进入租界,搜索抓捕袭击扶桑军用码头的抵抗分子。虽然,特高课这边答应将时间控制在一个星期之内,可是他们进入租界已经超过一个星期了,面对租界工部局的催问,特高课这边却迟迟没有做出答复。每天一大早,就有大批身穿便衣的特高课特务,在租界帮会分子的协助下,针对租界一些敏感位置,进行仔细的搜查。
在这一个星期里,赵信不止一次听到枪声和爆炸声,但他并没有妄动,甚至已经停止了针对便衣特务的袭击。今天天气不好,一大早就开始下雨,心中稍显烦闷的赵信索性关了修理店的门,早早的来了汉斯这里打发时间。李胖子他们也都是酒馆的常客,看到酒馆里坐着的几乎都是熟人,说话的时候,也就少了些顾忌。
随着外面雨势的变大,酒馆里众人议论的内容,也渐渐从闲聊胡扯,转为了扶桑军用码头遭遇袭击的内容。李胖子他们这些人,不是黑市贩子便是情报掮客,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这类人,所以,短短不过半个小时,赵信就从他们的议论中,听到不少自己从未关注过的内容。偶尔客串军火贩子的李胖子,跟租界里不少洋行的关系很是密切,此刻从他口中透露出来的消息也是最多的。
很赵信的满脸慎重不同,站在柜台内的汉斯,却是低声轻笑。“你不会是真的信了李胖子的话吧?这个李胖子一向只做黑市生意,从不沾情报买卖!眼下租界里的局面,他不可能不知道,专门来这里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我看他是那些洋行大班故意派来搅浑水的!”汉斯的话,马上点醒了赵信,他仔细想想,汉斯的话还真是有些道理。
回过神来的赵信,当即一脸狐疑的看向正在夸夸其谈的李胖子,这才发现,坐在李胖子周围的几人,表情中多多少少流露出了一丝不屑之意。“李胖子跟不少洋行关系密切,这些人做着黑市生意,就离不开洋行这条线。他们不当面戳破李胖子,不是因为跟李胖子熟悉,而是不想得罪那些洋行大班!”察觉出赵信的疑惑,汉斯再次开口,适时的为赵信解惑。
就在赵信暗自在心中大呼人心险恶的时候,酒馆的们,被人再次从外面推开,两个穿着军用制式雨衣的扶桑军官,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进来的是两个扶桑军官,酒馆里的人顿时安静下来,原本脸上还带着轻笑的汉斯,此刻也挺直了背脊,一脸不耐的看着这两个扶桑军官。而这两个扶桑军官,却像是没有注意到,酒馆里所有人的反应,只是大步走到了柜台前。
“请你们离开,我这里从不招待军人!”只是不等这两个扶桑军官开口说话,冷着脸的汉斯,便先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汉斯的直接,令这两个扶桑军官的表情,瞬间难看下来。但他们并没有冲着汉斯发飙,而是保持着冷静,执拗的在柜台前的高凳上坐了下来。汉斯却不想理会两人,径自收走了柜台上摆着的酒杯和啤酒,同时示意赵信坐去了角落的位置。
酒馆里还有李胖子他们这些人,赵信自知现在不是招惹这两个扶桑军官的时机,所以在看到汉斯的眼神示意之后,便端着自己的半杯啤酒,径自起身坐去了靠近酒馆大门的角落位置。从赵信这里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清楚其中一个扶桑军官的表情,同时也能清楚的听到,这两个扶桑军官和汉斯的交谈内容。实际上,从他们进来开始,酒馆里就已经安静下来,他们的说话内容,酒馆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两个扶桑军官来这里的目的,实际很简单,他们知晓汉斯的酒馆私下做着情报买卖的交易,所以想来找汉斯,打听跟码头遭遇袭击的相关线索和消息。这两个扶桑军官无视了汉斯的驱赶,固执的在柜台前坐下来,只是他们小看了汉斯的固执,居然比他们两个还要厉害。赵信剩下的半杯啤酒已经喝完,站在柜台后面的汉斯,却是半句话都没有说,一直都是那两个扶桑军官在自说自话。
心中暗自憋着笑的赵信,干脆起身装着上厕所的样子,径自去了酒馆的后面,他担心一会那两个扶桑军官恼羞成怒的时候,会拿自己出气。都说扶桑人韧性好,赵信今天开始亲眼见识到了,就算汉斯一直冷着脸,不搭理这两个扶桑军官,可人家却还是表情如旧,丝毫看不出心中强行压着火的样子。赵信冷眼看着这场大戏,酒馆里的其他人虽说没有说话,但也都留意那两个扶桑军官。
一边是两个扶桑军官的自说自话,一边是汉斯的冷脸对待,强忍怒火的两个扶桑军官,喝完一杯啤酒之后,也只能悻悻离开。汉斯的身份,在沪上的扶桑军方眼中并不算机密,所以,他们轻易不敢得罪汉斯这个有强大背景的人。目送两个扶桑军官离开,原本安静的酒馆里,马上就回复了之前的喧闹。赵信也快步回到柜台前,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汉斯用眼神阻止。
这个时候,李胖子从赵信身后过来,上半身直接趴在柜台上,想要从汉斯口中打探消息。汉斯闻言却是连连摇头,“码头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加上扶桑军方的封锁力度,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码头里面的情况。我昨天得到的消息,原本驻扎在码头的扶桑士兵,除去送去医院救治的伤兵,其他的扶桑士兵,现在还在码头里面没有换防修整。”
李胖子闻言,眼中满是失望,“我也听说了,扶桑军方的医院把守的更是严苛,我在虹口区的熟人,根本就进不去陆军医院。”李胖子后面那句话,听的赵信眉心一跳。如果他没有记错,这还是李胖子第一次,亲口承认自己在虹口区里有线人。“我估摸着,刚才那两个,说不定就是扶桑军方派来探路的,他们现在可能也是没有办法了。”
李胖子离开时,笑的很是肆意,赵信却觉着李胖子刚才那番话中,是话有所指。汉斯却抓起一个酒杯仔细擦拭起来,同时低声对赵信言道,“都知道,只要进入陆军医院,就能拿到第一手消息。可扶桑军方不是白痴,我现在都觉着,说不定这就是扶桑军方设下的一个陷阱。眼下这种局面,谁跳的最高,说就是扶桑军方关注的目标。”
汉斯这话说的有没有道理,绝对有,可赵信却觉着,这事跟自己没有关系,毕竟自己并不是真的要打听相关的消息。赵信在酒馆一直待到了午饭之后,看着外面的雨势小了,快一天没着家的他,这才离开了酒馆。回家的路上,赵信看到不少帮会分子待在街边或是街口,观察着每一个经过他们身边的路人。
赵信也被盘问了几次,不过他是本地人,而且看着脸嫩,拦下他的帮会分子并未难为他。天黑之后,瞧着外面还在下雨,吃饱喝足的赵信便换上雨衣,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悄离开了住所。当天夜里,特高课在租界里的两个临时据点遭遇袭击,据点里的十几名特高课便衣,和来帮忙的20几个帮会分子,都被冷兵器杀死在这两处据点里。
等特高课第二天发觉情况不对的时候,据点里的那些尸体,早就已经硬了。消息很快传出,租界里再次变得风声鹤唳起来,他们都在猜测,这是不是山城方面的报复行动。也不知道山城光面在沪上的行动人员是怎么想的,在还没有摸清楚情况的时候,他们居然向山城方面邀功,声称昨晚的事情,是他们做的。赵信从汉斯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早已经乐开花了。
赵信根本不在乎虚名,他袭击特高课的便衣特务,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锦衣卫等级,同时搜刮可以用得上的物资和钱财。情报处的人想要抢功,赵信心中非但没有觉着生气,反而觉着这是一件好事。至少汉斯能知道的消息,说不定特高课那边也同样收到消息,有情报处挡在前面,赵信觉着自己会更加的安全。事发后的第二天夜里,赵信再次袭击了特高课在租界的一处据点,再次解决掉六名特高课便衣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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