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连声金鼓起,枪挑残阳穷寇追。牧虎横断三千里,骇浪吞卷五百围。寒来暑往不记年,长刀一斩踏血归。若请诸君回首顾,四海诸侯呼万岁!
……………………………………正文开启
大陈。
庆平十五年。
天京,紫薇宫。
“臣蒋勇烈,谨启奏天子:鞑靼近日,频繁演猎,挑衅不断。臣恐其所图非小,西北安危,在乎王朝命脉。武帝有训曰:“鞑靼者狼子也!西北之土,吾之固有,寸土不可失,黎庶不可伤。凡鞑靼有所动,务必有防。”如今鞑靼演猎,虽未示明,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当增兵西北,早作防备。臣深知,国家大事,在祀与戎。然,增兵一事,非一日之功也。望天子垂怜西北,拨款以备。西北素来贫瘠,望天子协调江南,以保粮秣。
另,鞑靼本以动作,此时来使,恐非善类。臣本武将,外事不便多言,奈何关乎鞑靼,恕臣心直口快。
增兵与粮秣,臣于西北大营翘首以盼。鞑靼演猎人马渐进于关,臣以为当击以探,使其忌惮。
臣蒋勇烈,俯首再拜,望天子圣裁,允臣之所言。”
庆平帝合上奏折,闭目思索良久。喝了一口浓茶,呼唤贴身太监:“李崇福,去请大司命入宫陛见。”
…………
一晃十数日。
朔方燕城,两辽王府。
“你娘的,十六年了。没有气运加身,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穿越前生活毒打我,穿越后生活还特么毒打我,我特么这不是白穿越了嘛?”薛平安心里骂骂咧咧。
十三年前,大陈两辽王独子在花园奔跑时,一头磕在石头上,高烧三日……薛平安就是在那个时候,穿越到了这个有福投胎在王府却无福消受的可怜孩子身上。
自从穿越而来,虽然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是顶尖盖了帽的,奈何没有WiFi,没有电器,没有各种娱乐设施,可以说是无聊至极。穿越前看的那些小说里面,人家那些世子们天天风花雪月,薛平安根本没有!两辽王府家教极其严格,不光没有任何娱乐,反而是左手诗书右手关刀,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上辈子,薛平安是个恶臭大学生,文科生出身,但物理化学也不是一窍不通,再加上这幅身体的武道天赋可以说是恐怖。这就给两辽王薛礼一个错觉:我儿薛平安,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就是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薛平安那可是受了大苦了!
薛平安原本以为自己作为王爷的独子,没有系统,那也大可以做一个恶臭二代嘛!没事干勾搭上几个勋贵子弟,勾栏听曲,声色犬马,夜宿花船,或是跟着仆从出去纵马长街,狠狠装逼。这小日子这不就好起来了?
无奈呀,两辽王这个名头重啊!大陈开国皇帝,那位太祖高皇帝陈宁,感念老兄弟一路上劳苦功高,在争夺天下的过程中,顶住了辽国的外贼,几乎是一个人顶住整个北线,封这位老兄弟为“镇辽王”,高皇帝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定辽国,那里本是中原王朝的土地!奈何,徒呼奈何,高皇帝闭眼那天也没见着!临终之前拉着太宗皇帝的手,目眦欲裂,眼望北方,大呼三声“平辽!平辽!平辽!”于是,太宗皇帝把“平辽”这个词写进了“皇陈祖训”中,并且在紫微宫的柱子上亲手刻下“先踏辽都者,裂土封王。”这个伟大的愿望,直到那位武帝继位,打空了几世几年的积蓄,终于拿下了辽国!而灭辽的最大功臣,就是当代镇辽王!武帝大手一挥,已经封王了,那又怎么样?谁规定一个人不能同时有两个王爵?你说没有先例,那朕就要开这个先例!于是就诞生了“两辽王”!
两辽王啊,一个人吃两个王的俸禄,大陈首屈一指的异姓王!功劳大嘛?大!权利大嘛?大!统辖雁北十三城,整个燕云都是他的封地,实封!手握大军五十万!所以,责任也大,保境安民,那不是句空话!于是乎,两辽王薛礼需要一边防着北面的匈奴,一边治理封地,还要应付朝堂的各种猜忌。既不能让皇帝觉得你要造反,还不能留下污点,否则朝廷里那些文官唾沫星子能给薛礼淹死!
作为薛礼“允文允武”的好大儿,你还想当纨绔子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说你要自污,皇上是傻子呀?明摆着两辽王就你一颗独苗,结果你在这儿给我演上了?好,你要真演,那皇上就真敢信!你看,两辽王明摆着后继无人,那保境安民肯定指不上他了,两辽王去世之后,他儿子就不要再当两辽王了!两辽王的封地?什么封地,那是国朝领土,难能轻易交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货!你不是喜欢演嘛?那接着演啊!不演都不行!
薛平安心里苦啊!娘亲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就走了,薛礼没有续弦,没有纳妾,除了他,再没别人了,这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夺嫡”,但是,所有的压力全是自己的!不能骄纵蛮横,不能仗势欺人,不能草菅人命,不能高调做事,更不能高调做人……总结起来就是,这也不能,那也不能!要亲和待人,要习骑练射,要腹有诗书,要文武兼备……总结起来就是,这也要,那也要!
十三年来,薛平安不说如履薄冰,起码也是小心翼翼。有时候薛平安真想问问他老子,我一个藩王世子,有必要吗?你这个标准,别说藩王世子了,当太子都能跟朱标PK一下子……何必呢老爷子?我不能当混蛋吧,也不至于当模范吧!怎么,你要“靖难”啊?你要“清君侧”啊?你要给“王”加上一顶“白帽子”?我何必呢我,我家又没有皇位需要继承……
就在薛平安抱怨的时候,门外一阵阵马碰銮铃响。
“圣旨到!”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声音落下,两辽王府大门打开,两辽王薛礼带领王府众人,开门迎旨。
“诶呦!本王就说,今天怎么听见外头喜鹊在叫呢,果真是有喜事啊!你看你看,贵人来了不是?快快快,请进请进!李公公居然亲自到了?”薛礼亲切的拉着李崇福的胳膊,先行进入王府大厅。
“天京一别,咱家已经十数年未曾见到王爷了。今日得见,王爷顾盼生雄,豪气非常,见了点老,但是风采依旧啊!”李崇福也不着急宣读圣旨,寒暄起来。
“本王事务繁忙,数年不曾进京请安了!圣上可安好嘛?”
李崇福冲南方深鞠一躬。“陛下龙体康泰,王爷费心了。”不等薛礼再说话,李崇福拿出圣旨来:“王爷,旨意还在这儿呢,聊天咱们时间多的是,您看……”薛礼笑着点点头:“对对对,理当如此。”薛礼正要下跪,李崇福赶忙摆摆手:“王爷入殿不趋,剑履上殿,不必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两辽王有子薛平安,少年聪慧,品性尚佳,朕心甚慰。今薛平安年已舞象,朕念两辽王劳苦功高,特彰其子。着,两辽王世子薛平安,即日启程,进京面圣。钦此!”
薛礼听罢,眯了眯眼睛,看来,天京的局势愈发的艰难了,皇帝的日子,过的不舒心啊。
“王爷?接旨吧!”李崇福笑着,把圣旨递给薛礼。薛礼嘴角扯了扯:“啊,对对对,本王……臣领旨,领旨谢恩。”语气有些低沉。
薛平安眉毛一挑,进京面圣?就是当质子呗!历史上这种事简直多如牛毛。别说异姓王了,封疆大吏们的儿子也要到京城国子监念书。
但是,自己进京当质子,不合适啊!还是说皇帝跟老爹达成了什么协议?不像啊,老爹的脸上都快写上“卧槽”这两个大字了。那是皇帝有什么谋划?
“王爷劳苦功高,乃是从龙之首功。此番陛下并没有其他意思,王爷切切不可多想啊!”李崇福是皇帝的贴身大太监,但此时可以说没有一点儿架子。
薛礼运了运气,好容易挤出一个笑容。大陈不止他一个王,但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只有这一个孩子,一旦薛平安出了什么事,那两辽王府可就绝后了!
“陈庆平,先帝驾崩,我血里来火里去扶你荣登九五。这么多年,我薛礼如履薄冰。北境才刚刚安定下来,你就把咱们原来说过的话,都给忘了吗?”薛礼在心里感叹。
跪在地上的薛平安站起身来走到薛礼身边:“父王但且宽心,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棘手。”
想当初,先帝子嗣众多,夺嫡这场战役,打的格外艰辛,亲兄弟们杀红了眼。当初还是两辽王世子的薛礼,明里暗里帮了庆平帝不知道多少,甚至老王爷亲自下场博弈!这出《扶龙庭》的大戏,薛礼几乎倾其所有!
如今,君臣有别,不是当初那个能商量的时候了。
“唉!”薛礼叹了口气。“来人!摆宴!”
李崇福赶紧婉拒:“咱家只是……”
“公公远道而来,实属不易,诸位随行弟兄更是人困马乏。本王自当一尽地主之谊,还望公公切莫推辞才好,否则本王心中愧疚难当。”薛礼语气颇硬,不容拒绝。
李崇福是宫里的老人了,从皇上在潜邸时就跟着当时还是二皇子的庆平帝,他太清楚薛礼是什么人了。他说要请你吃饭,这顿饭哪怕端上来的是屎,你也得吃!
圣旨虽已言明即日出发,但路途遥远,耽误个三两天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允了下来。“王爷既然如此盛情相邀,咱家要是拒绝,那便是不识抬举了。弟兄们长途跋涉,一路上舟车劳顿,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晚。”
“哈哈哈哈,公公果然是体恤之人,弟兄们明日登程,想必精神饱满!”薛礼笑着招呼:“老王,到七星楼招呼一声,就说本王要宴请贵客!叫七星楼好好的安排,大鱼大肉不能少。”
李崇福自然明白薛礼的意思。“我的两辽王呦!这可折煞咱家了,咱家一个老奴,如今各地多灾,外寇更是对我朝虎视眈眈,切勿破费啊!当不得,当不得!”
“诶,此话怎讲啊!公公侍奉陛下就已经是最大的功劳,吃点大鱼大肉又怎么样?更何况,弟兄们远道而来,也得吃顿好的不是?弟兄们吃得好,犬子才能安安全全入京,早日得见天颜呐!可不能再跟薛某客气!”
李崇福听了,眉头皱起来。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安安全全”入京,莫非薛礼担心他儿子到不了京城?
见李崇福那样子,薛礼微微一笑。我说陈庆平啊,你下棋的路子真是够野的,你就不怕有人掀了你的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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