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十分宽敞温暖，谢砚身子不好，故而马车内除了垫了一层毛茸茸浅色毛坯外，还有几个暖炉和一条成色极好的绒白色毛毯。
“陛下性子喜怒无常，夫人面圣时，须得注意好自己的一言一行。”谢砚叮嘱道。
姜晦颔了颔首道:“好。”
她有些紧张的攥了攥帕子，拓武帝姬珩的杀人如麻，暴虐无道是她初中历史书上就提过了的。
当时历史书上还附画了一张姬珩的小像，肥头大耳，倒挂眉，鹰钩鼻，满脸凶恶之气。
与她之前见到的姬珩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谢砚从暗格里拿出了一个食盒，弯起唇角道:“瞧夫人早上没吃多少，我叫厨房备了些糕点，再用些吧。”
说着，伸出颀长精致的手抬起一叠芙蓉酥放在了姜晦面前，不经意的露出圆润清透的腕骨。
姜晦愣了一下，道:“不用了。”
“夫人要是觉得紧张，吃些甜食会好受些。”
姜晦挑了挑眉，语气不可置否，道:“谢砚，你不喜欢我，不用特意对我好。”
谢砚顿了顿，那双狐狸眼睛敛在纤长睫羽下，像浸在雪里的琉璃，清透诱人，只轻轻一眨便漾开潋滟波光。
“其实我们先前是见过的。”
“嗯？”
“先前在清海院，我们曾是同窗。”谢砚柔声道。
姜晦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当时我坐在你的后桌，但因为身体不好，便只上了三个月的学。”
谢砚看着姜晦的眼底满是笑意，“当初我还特别伤心，因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那个一念书就打瞌睡的小女孩了。”
姜晦花瓣般的薄唇轻启，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酝酿再三，还是说了句:“抱歉。”
谢砚微微一笑，“我心悦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为此感到抱歉。”
姜晦眼眸一暗，谢砚的话提醒了她，她穿越进了这具身子，那原主呢？
“你不用担心，天道法则不会出现纰漏，这具身子的主人阳寿已尽。”瑞泽的娃娃音适时响起。
姜晦这才想起出门前忘记带上瑞泽了，“离这么远，我们还能交流？”
瑞泽无奈道:“你出门前没带上我，我就把玉扳指变成了玉簪，一直在你头上。”
姜晦和瑞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不多时，马车踢踢踏踏的在宫门口停下。
谢砚扶她下了马车。
一个满脸粉白的老太监一扬拂尘，掐着嗓子道:“谢御史可终于到了！快随咱家进去吧~”
“公公稍待。”
然后姜晦便看着谢砚拿出了一袋金银塞给了这太监。
“还请李公公指教。”谢砚道。
老太监仔细在手中掂量了几下，方才笑着凑近，小声道:“陛下今早头疼病又犯了。”
“多谢公公指点。”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长生殿。
“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宫殿四面通廊，雕栏画槛，金砖铺地。外有多根红色巨柱支撑，每个柱上都雕刻着活灵活现的金龙。殿内设有多个玉屏，殿顶用了无数夜明珠作装饰，好不奢侈。
就算姜晦在现代也经常能接触到那些文物，但远没此刻来的震撼。
“臣谢砚携内人拜见陛下。”谢砚双手做揖，行跪拜之礼。
“臣妇姜晦拜见陛下。”
姜晦在心中暗暗道:还好当初大拓时期的各项礼仪风俗祭祀的内容都跟老师好好学了，就怕书到用时方恨少！
金色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穿着黑色龙袍的俊美君王，虽眉眼如画，唇红齿白，但不怒自威。
帝王那双丹凤眼中满是晨起的慵懒不耐，他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深邃眼眸含着审视望向姜晦。
案台上的龙涎香缓缓腾起丝丝香雾。
“平身。”万人之上的君王亲启薄唇，拖着长长的散漫腔调。
姜晦抬头，四目相对。
她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对而凝视时看不到底。
姬珩眯了眯狭长眼眸，眸中满是兴味。
“原来这就是姜丞相的女儿，长的可真是国色天香……”姬珩轻笑一声，勾着嘴角道。
一旁的李公公被姬珩这话给震惊了，愣愣的看向姜晦。
姜晦确实长得很美，一张脸清冷而又透彻，那双眼睛媚而欲，唇红的近乎妖异，说不出的勾人心魄，美的张扬，却又娇的叫人不易接近。
姜晦端着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道:“陛下谬赞。”
姬珩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朕记得你的姐夫是镇远大将军韩逾舟吧。”
“陛下好记性。”姜晦低垂着眉眼道。
“如今边关安宁，许久都没有战事了，也该让你们一家团圆。”
高台之上的帝王眼尾狭长，薄唇微抿，美的极具侵略性，眼神不住的在姜晦身上徘徊。
姜晦浅浅一笑，“谢陛下。”
李公公悄咪咪的转头看了姬珩一眼，心中很是纳闷，陛下今早犯病杀了几个宫人，怎么现在一下子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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