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使唐若曦跌倒在地,竹伞也倒在一旁。玲瑶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景画:一颗花瓣随风飘落的红梅树下,一袭白衣的女子躺在雪地里,皮肤皎白如玉,闭着双眸,可全无血色的皮肤似要与这雪花融为一体,周身只有风吹花瓣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安静而又美好。而这空中扬扬洒洒的雪花又为这美人图添了一抹神秘与悲凉。
“公主,您怎么倒下了?!都怪玲儿粗心!”连忙从这美人雪境图中抽出神来,玲瑶立刻慌了,慌忙跑向公主,伞也来不及撑,边跑边换道:“公主!您快别吓玲儿了,公主!”
玲瑶跪在公主旁急切地唤着公主,希望公主马上便睁开眼,像从前一样笑着对她说道:“我在逗你呢,玲儿,哈哈哈~”此时,她多么希望听到公主从前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可回应玲瑶的只有风吹散雪的呼呼声与梅树舞动的声音。
“快,快来人!快宣太医啊!”玲瑶疯了似的喊到。“对,快去禀告陛下!皇后病倒了,要太医医治!快啊!”玲瑶彻底慌了。她伴公主二十余载,自幼便伴在公主身旁,又随公主远嫁至惠安。自幼没有亲人的玲瑶,更是将唐若曦当作唯一的亲人,比起主仆,两人更像是亲姐妹,这些年来,在惠安相依为命、互相取暖。
唐若曦又开始咳血,可这次的病情似乎比以往更加糟糕。
大块大块的血咳在帕子上,染红了绣的精致的丝帕。渐渐的,唐若曦不再咳血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玲瑶吓傻了,哭着对昏迷的唐若曦说道:“公主,您快醒醒!别吓玲儿了,公主!”随即慌忙地跑向殿外,过于慌乱而险些摔跤。玲瑶对殿外驻守的侍卫喊道:“你们都听不见吗?!皇后病情恶化,昏迷吐血!快禀报陛下,宣庞太医医治啊!快啊!”
那把守的侍卫见玲瑶慌乱至极、泪流满面,也怕真误了此等大事,便差一人立刻前去陛下书房通报此事。
“不必理会。曦儿用这技俩骗过朕多少次了?”沈怀瑾摆了摆手,低着头边批阅奏折边说道,丝毫不紧张。
“禀告陛下,皇后的婢女玲瑶神情太过于慌张,不像是装的,臣怕这次是真......”来通报的侍卫焦急说道。
沈怀瑾这才缓缓抬头,眉心微皱。片刻后唤来他最信任的大太监福公公,命其亲自前往查看,回来如实禀报。
“不好了,皇上!皇后娘娘气息奄奄,口吐鲜血啊皇上--~”福公公慌忙跑回殿内,边跑边喊,也顾不上礼数了。“快宣太医!宣太医去曦月阁啊!”福公公神色慌张地大声说道。
沈怀瑾愕然抬头,浑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变得冰凉,脸色一瞬变得煞白。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道。沈怀瑾神情慌乱的站起身来,许是没站稳,又险些跌倒在书房里。
“皇上,您没事吧?您快稳住,小心龙体啊陛下—,奴才这就扶您过去”福公公担忧的伸手准备搀扶沈怀瑾。
“备轿,去曦月阁--~”福公公大声说道。
“不用备轿了,朕要快些赶过去!”沈怀瑾此刻也顾不上身为一国之君的风度,只想立刻赶到曦月宫去看看他的曦儿怎么样了。
沈怀瑾到的时候,庞太医已经在为唐若曦诊治了。唐若曦近年来疾病缠身,沈怀瑾为了及时为唐若曦医治,故令太医居住在曦月宫旁,只是前些日子与唐若曦争吵才命太医无皇令不得私自为皇后医治,沈怀瑾如今是追悔莫及。
可能也是没有勇气面对如今的曦儿,沈怀瑾焦急地守在内阁外,等待太医的结果。
咳,咳咳--,又是一口鲜血。唐若曦悠悠转醒,脸上无一丝血色,苍白却娇美。白瓷般的脸上沾着点点血迹,嘴唇因沾染血浆而鲜红。
唐若曦张开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取而代之的是黏稠的血液,从嘴角缓缓流出,滴在榻上。
庞太医看着眼前的皇后娘娘,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随即请了安便走出门,向沈怀瑾禀告。
“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已有身孕,只是......”庞太医支支吾吾的,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沈怀瑾的惊喜激动难以掩饰,可庞太医的话峰回路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沈怀瑾此刻的心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升到了最高处,却不知前方迷雾后的真相。
“可是三个月前的那一次......”沈怀瑾暗想道
“朕的曦儿怎么样了?庞太医快请讲!”沈怀瑾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陛下-这...”
“陛下,皇后娘娘身染恶疾 时日不多了。恐怕娘娘与腹中胎儿都......”话还未说完,沈怀瑾便大声喝道:“不要再说了!你这庸医,竟咒孤的曦儿与腹中太子!来人,把他带下去,即刻处死!”沈怀瑾脸色煞白,似乎这样说,他的曦儿便不会离他而去。他匆忙赶到唐若曦榻前,拉住她的手。
“陛下饶命!饶命啊!臣只是在陈述事实啊!臣实话实说,并无半点虚言啊!皇后娘娘,您救救臣啊!皇后娘娘!”庞太医踉踉跄跄的跑进殿内,跪在地上哀嚎。
唐若曦艰难的开口尝试了几次,终于成功说出话来,只是这次声音沙哑哀沉。
“陛下,妾身的身子,妾身自己心里清楚,本就时日不多了,怎能怪罪庞太医?反倒是陛下,又徒劳了。”唐若曦慢慢开口道,语气冷静,仿佛刚刚被上天判了死刑,不久便要香消玉陨的人不是她一样。
“就算臣妾健康长命,也断不会让这本不该出现的龙子平安诞下”唐若曦语气格外的平静。
“曦儿莫要听那昏医瞎说!”沈怀瑾急忙插口道。
“把庞太医放了吧。陛下是这天下的主,还真是叫谁死谁便死呢。”
唐若曦偏着头,甚至不愿多看沈怀瑾,哪怕一眼。
“怎么会呢?曦儿!怎么会这样?孤定寻遍天下神医为孤的曦儿医治!曦儿定不会有事,曦儿与孤的太子也定是平安无事!”沈怀瑾此刻哪还有半分帝王之态,龙袍压了褶皱,发髻凌乱,步态慌乱,神情慌张,全无平日的凌厉冷峻、冷酷端庄。
这话似乎只是他的自我安慰罢了。
“呵”唐若曦冷笑一声,便闭上眼,不再言语,独留沈怀瑾悲痛欲绝,却又小心翼翼的怕,影响唐若曦休息而隐忍克制内心那无法言表的疯狂与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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