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

第二日 朝堂之上,众臣议论纷纷

“听说这皇后娘娘,身染重病时日不多了”

“可不是吗,陛下后宫仅皇后娘娘一人,这怎么行?近些年来,竟无一子嗣诞下,如何了得?”

“这不是要我惠安国亡后吗!”

众臣议论的越来越激烈。

“不若我等上书柬陛下,纳妃嫔以扩后宫、延续龙脉,如何?”户部尚书沈介提议。

“沈尚书怕又是糊涂了,竟忘了三年前也提此意的姜指挥使的下场了。”

“那姜指挥使进谏后不出半月,便毒发身亡啊!”

“慎言,慎言啊。”

“陛下到---~”福公公拉长声音大声说道,与此同时,刚刚窃窃私语,吵嚷的朝堂立刻肃静下来,各大臣整齐排站好。

沈怀瑾步态疲惫、神情恍惚,缓慢地走向龙椅,颓然而坐。昨夜在曦月宫内守了一夜,纵使身体疲惫,可那精神、心理上的摧残更是折磨人。

“陛下,臣以为荆州这些年来涝灾频发、流民失所,理应......”

“荆州水涝一事影响甚大!荆州地势低洼,排水不畅,再这样发展下去,恐怕......”

众臣纷纷附和。

却只见沈怀瑾端坐龙椅,以手扶额、默不作声,并未参与回应讨论得如此激烈的荆州涝水事件。

“陛下”

当朝最神秘危险的国师傅衡竟悠悠开口。

沈怀瑾这才回过神来,愣了一愣,微微皱眉。

“陛下,您看这荆州的涝灾--”未等魏学士话毕,沈怀瑾便摆了摆手,说道

“便按照魏卿说的办吧”

“众爱卿若是无事,今日的早朝便到这里吧,朕乏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

福公公扶着沈怀瑾离朝后,众臣才退去。

沈怀瑾刚乘辇回到书房,便听到外面的侍卫来报:“国师大人到!”

沈怀瑾连忙起身整理好龙袍。放眼整个惠安大庆,也就只有傅衡傅国师能够让身为帝王的沈怀瑾十分顾忌。

“陛下近日,状态不佳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需臣为您分担?”国师傅衡慢悠悠道,哪有一个臣子应有的惶恐与紧张,甩袍就坐,毫不顾及身边还站立的当朝圣上沈怀瑾。

沈怀瑾似也习惯了国师傅衡的态度、作风,似没看见这出格之举,就坐于傅衡对面。沈怀瑾片刻垂眸沉默后,才抬起头。

眼里布满血丝,眼下乌青一片,嘴唇干白。

“陛下,臣适才近瞧了下,您这可真是过于憔悴了。”国师傅衡慢慢道,语气高冷、孤傲,却又冰冷的要死,像没有感情一样。

“傅国师多虑了,朕无大碍,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罢了,近来奏折颇多,休息的晚了些。”沈怀瑾道。

“哦?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吗?”傅衡斜睨双眼,手里捏着茶杯,看不出神情,听沈怀瑾这么一说,却突然笑了。

傅衡抿了口茶水,悠悠开口道:“陛下,莫要忘了,是谁助你坐上这龙椅,又是谁助你稳住朝中各势力。”停了停,又道,“陛下若执意要一意孤行,就莫怪臣不讲情义了。”

随后不等沈怀瑾反应,便拂袖起身离去。

沈怀瑾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一紧,随后将瓷杯怒摔在地。

“福公公。”沈怀瑾强压怒意,说道。

福公公一阵小跑进入大殿,边小跑边大声答道:“陛下,奴才在--~”

“皇后今日可有好些?”沈怀瑾关切地问道

“这--奴才惶恐--~皇后娘娘下令禁止任何人探望,奴才不知。”福公公低头道。

“罢了,备驾吧,朕要去曦月宫。”沈怀瑾随即大步向外走去。

“备驾---~”福公公拖长音大声说道,随即紧跟沈怀瑾身后。

曦月宫中。

“求求你,放了他们,放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唐若曦在梦中呢喃,双目紧闭,可眼球却在急速转动,显然是陷入了噩梦之中。她白皙的脸颊上起了薄汗,在鼻尖、额头上亦有汗珠,打湿了鬓角。

“皇上,皇后娘娘还在午睡。”由于沈怀瑾对唐若曦亲族的所作所为,玲瑶亦对沈怀瑾充满了怨与恨,可仍声音规矩,却没有丝毫感情,眉头微皱,似不欢迎沈怀瑾的到来。

沈怀瑾扫了玲瑶一眼,没有理会,但放慢了脚步,轻轻向内殿走去。边走边问玲瑶:“曦儿可好些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这一个星期以来总是神情寂寥,孤独至极,也睡不好,总是被梦魇着。自昨日吐了血后,至今未尽一粒米。”玲瑶眉心紧缩,焦急万分。

沈怀瑾早早预料到会如此,眉头皱了皱,入了内殿。

檀香袅袅,殿内华美精致,却因太过空旷而显得凄清,引人感叹。

唐若曦身披狐裘,只身单衣站在殿内唯一的窗边,开着窗,静静的望着天空,不知在思考什么。

如今雪已经停了,窗外一片宁静,阳光明媚,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让殿内不再那么寂静空荡。

“朕听玲瑶说曦儿在午睡,怎么起身反而站在这寒冷窗前愣神呢?”沈怀瑾装作气恼的语气,轻柔地对唐若曦说道,又换人拿来围脖,轻轻地为唐若曦围上。

“陛下,您看这偌大的曦月宫中,竟只有这一扇小窗,多可笑啊。”随即又喃喃叹道:“竟已四年了。日日夜夜被锁于这深宫之中,妾身似乎都不会欢笑、悲愁了,愈发的像一个没有情感的木偶人。”唐若曦低垂着眼眸,看着小窗外的景色,朱唇轻启,却好似在轻轻颤抖。

沈怀瑾看着自己偏执爱着的人,泪滴点点,神情平淡、冰冷,没有丝毫的生气,愣了一愣。

或许被折断翅膀的蝶,再也无法飞翔,再也无法飞离那困住它的囚笼,可又能怎样!至少她还在朕身边,朕仍可日夜看着她!

沈怀瑾在心中想着,原本犹豫迷茫的神态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疯狂、偏执与强烈的爱。

“陛下,明日便是上元节了,想当年妾身与陛下在灵河畔放花灯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明日,妾身想恳请陛下允妾身再为陛下放一盏花灯,再感受一次人间的烟火之气。”

唐若曦半撒娇的说道,双眼深情的望着沈怀瑾,一副深情羞涩的少女模样。望着曦儿这生动的神情,沈怀瑾一瞬失了神,情不自禁的想要应一声“好”,可冷静下来,便想,他的曦儿那么恨他,又怎会如此撒娇,与他微笑央求他呢?

心喜激动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反常举动带来的担忧,猜疑。

看出沈怀瑾眼中的猜忌、不安,唐若曦将双手手搭在沈怀瑾手上,那双像林间小鹿般湿润、透亮的眸子望向沈怀瑾,柔声说道:“陛下要是担忧妾身安全,便派玄乐相随于我可好?”唐若曦美眸中雾盈盈的,微咬下唇。

“这些年倒也是朕疏忽了,罢了。”沈怀瑾叹了口气,停顿了下,又道“还是朕陪曦儿去吧,我们...也好久没一起过上元节了。”沈怀瑾下意识的说道“我们”时,明显僵了片刻。

沈怀瑾走后,唐若曦靠卧在榻边,静静地望向窗子。光洒落在她白瓷般的面颊上,睫毛扫下一片阴影。唐若曦愈发像一件精致美丽却脆弱易碎的白瓷。

白瓷无瑕,可倘若有了裂隙,无论再费心修补,恐都有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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