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中遇险

杨雪买剑回到家,已是天黑时分了,天上时不时有雨丝掉下来,可能有大雨下了,又向下人打听,原来杨俊还没回来,也不去管他了,晚饭也没吃,叫丫鬟弄了点粥,吃了几口,就睡下了。

也许是可以回云林山与师兄弟师姐妹们玩耍的缘故,这一夜虽然外面下了一场大雨,杨雪却睡得很舒畅,直至破晓时分,听得外面有人叫唤:“俊哥回来了!”才迷糊醒来。心想他哥在外疯了两天,肯定又是大醉而回。

不过因为昨晚睡得早,杨雪此时醒来已经没有了睡意。遂遂起身披衣,准备干粮茶水,往铁剑山庄而去。此次回中原,并不急着赶路,恰逢三四月天气,雨过天晴,春光无限,杨雪一路走走停停,赏山看水,好不惬意。

行了三四日,已来到盛华山脚,此时但见前路渺渺,天色昏暗,眼见要下大雨,杨雪不敢再前行,左右寻觅,不见任何人家,只在山脚找到一间破庙,便将马拴在门柱上,忽见檐间有蛛网撕破,地上尘土之中隐隐约约似有脚印,心中一凛,铁剑紧握在手,随时准备出鞘。果然她刚跨入门槛,一根木棍便从里面直射而出,朝她胸口径直袭来。

杨雪抽出短剑,握在手中,身子往旁边一斜,不去硬接,木棍打空,旋即朝门外飞了出去。杨雪尚未回过身来,只听得破空之音又起,斜眼看去,又是一根木棍刺来,力道比起刚才那根更加刚猛,这时想要侧身躲开已来不及,杨雪沉心静气,右手持剑,将短剑朝右前方扔去,只见那铁剑在空中旋转,瞬间又变了方向,从右向左飞去,正好从木棍中间穿过,将木棍截为两段。木棍砰然落地,而那柄短剑在空中转了一圈,仍旧回到杨雪的右手之上。

这时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道:"铁剑门的剑术果然厉害,尤其这招飞云剑,更是精妙无比!"说罢,又是一个物件飞了出来,杨雪见他已开口说话,只道他不会再偷袭,正要问他姓名,谁知又打了来,且速度极快,来不及躲闪,亦来不及抵挡,只眼睁睁看着那物什打在自身腰间。

杨雪低吟一声:“遭了!”身子往旁边不由自主的倒去。她低头一看,发觉打来的只是一根小稻草,身子并未受伤,只是隐隐有些疼痛。里面的声音又响起来:"只是这江湖经验还要增长一些才是!"

杨雪经历刚才那番情形,知道此人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不敢轻敌。但又觉得此人没有伤人之心,说不定是哪路英雄豪杰,结识一番也好。便提着短剑,走了进去,只见角落里躺着一个人,头发蓬乱,络腮胡遮住了半边脸,看不清楚相貌,倒是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问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欠了欠身子,懒洋洋回道:"我们这种人的名号问了也白问,江湖上又有谁能记得住咱?我只是好奇,铁剑门弟子为何留宿在这个破山坳里?"杨雪见他不说,恼道:“你管我在哪里留宿,刚才你打了我一下,我也得还个礼。”说罢从破门上取根小木棍,朝那人打去。那人身子未动,伸出两根手指便将那小木棍接住。

杨雪没想到自己练了几个月的招式,用了八成功力打出去的木棍,竟被他轻轻捏住。心中不由叹道:“好功力。”那人似乎听到她的声音,道:“过奖过奖。”杨雪忙道:“我才没夸你,休要自作多情。”

那人也不在意,只打着哈欠,轻轻说道:"我老人家要睡觉了,不和你这娃娃瞎唠叨,这里有两间破屋,我鼾声很大,躺外面,你去里面睡。"杨雪一时半会找不到其他地方,只得将就将就,将自己的马拉了进来,道:“我的这匹马可是良驹,不可让它淋雨受罪,暂且陪你一起睡。”说着,杨雪将马栓在那人旁边,提剑到里屋去了,又寻着一块破门板,用柱子抵着,凑合着睡下。

杨雪虽自幼磨练,并非养尊处优之辈,但破庙着实破烂,外面鼾声夹着雨声,这觉哪能睡得安稳,天刚刚亮,她便醒来,听得外面鼾声雨声俱无,忙起身去外屋一看,那个人已经走了。杨雪也不想久留,牵着马,出了庙门,上了一段山路,那马边走边吃草,吃得差不多了,杨雪翻身上马,这时已来到盛华山半山腰。只要翻过盛华山,便到了新和镇,再走大路,就很容易到云林山了。

青山沥沥,绿水迢迢,虫鸣鸟唱,曲韵娇娇。经过昨夜一场风雨洗礼,清晨的盛华山在一片蛋白的晓雾中更显得清幽庄重。杨雪骑在马上,也不去催打,任凭它踏着碎步前行。

杨雪正在悠闲赏景之际,只觉背后有异声响起,似有什么物件飞来,忙勒马弯腰,转过头来,手持短剑,以短剑挡开物件,那物件便朝一边飞了出去,打在一棵树上,瞬时撞得稀烂。仔细看时,原来是一颗树果。

杨雪抚剑警惕,转头朝树果飞来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少年呆在不远处的树上,正朝着她笑。那少年年约十五六岁,穿着朴素,身上背着一个竹筐,眼神略显稚嫩。又见那树乃一颗百年大树,有十数米之高,少年便坐在八九米高的树杈上,悠然荡着双脚,一点也不害怕。

那少年见杨雪回过头来看他,笑道:"小姐姐,这山路不好走,里面有很多虫蚁蛇兽,当心咬着你。我这竹筐里有一些草药,要不提早卖些给你,以防万一!"

杨雪听完,心想这小子好不尊重人,但见他能爬上这么高的树上,武功自然不差,还是少惹为妙!便对那少年道:"难得你这么好心,给你一点点钱去买糖吃吧。"说完掏出一块碎银,朝那少年扔去。

杨雪这一扔,用了五成掌力,一来想教训一下少年,二来也试探他的武功套路。那少年见银子飞来,伸手去接,只听得"啊呀"一声,那少年大叫起来:"疼死我了,好歹毒的姐姐,要害人性命!"只见少年左手已然受伤,鲜血染红树枝。一不留神,上盘凌乱,脚底悬空,少年从树上跌了下来。

杨雪见状,方知自己用力过猛,害了别人,忙从马背上跃起,双脚刚离马背,人已飞到那大树底下,伸手想接住那少年。谁知那少年半空中翻了个跟斗,双脚踏在树干上,竟从上面走了下来。快落地时,双腿微蹬,身子随即离开大树,人已轻轻落在了旁边的草丛上。

杨雪暗道:"好俊的轻功!"少年右手按住伤口,拉了个长脸,道:"我才不要你接,若真的知道错了,就帮我上树把竹筐拿下来,我自己敷点草药止血就行了!"杨雪抬头看那树上的竹筐,心想:"这么高,怎么上去?莫不是又在耍我?"便向那少年道:"你轻功那么好,武功自然也不会差,怎么接不住我的银子?"

那少年使了个白眼,回道:"打架我不会,没人教我,若有人教,你肯定打不过我,到时我也扔块银子给你,叫你来接。"说完钻入草丛,不一会儿,又钻出草丛。只见他手上已经敷了草药,又用绷带缠住。

杨雪道:"你的伤要紧不?"少年不怒反笑道:"笑话,新和镇有谁不认识我神医扶小天,这点伤算什么!"又问道:"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杨雪反问道:"你多大年纪了,逢人便叫人姐姐?也不害臊!"说完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扶小天见她不回答,也不管树上的竹筐,跟了上来。杨雪见他跟来,特意加快步伐,但那扶小天脚下功夫十分了得,始终跟在后面。杨雪面露不悦,拉住马,反过头来问道:"你这小子,究竟想要做什么?要是你胆敢冒犯我,我一剑杀了你。"

扶小天笑道:"这附近最近的镇是新和镇,你去新和镇,我也去新和镇,都是同路,为何你走得,我却走不得?"说完脚尖轻点,身子落在马前,拦住去路,神秘兮兮的说道:"看你刚刚给了我一块碎银的份上,我便说个消息你听,救你一命。”

杨雪斜眼看着他,说道:“若是我刚才没扔银子给你,你便不说了?”扶小天笑道:“没给钱,当然不会说……”又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清晨,我上山采药的时候,看到有一队人马往这山上来了,那些人个个劲装打扮,背着弓箭,骑着大马,肯定是上山打猎来了。"

杨雪白了他一眼,道:"他们打猎与我何干,难不成我路都走不得?"扶小天道:"你还真的走不得!"说完指着前面一棵树,叫杨雪来瞧,接着道:"你看这树上的标记,就是警示,如若你闯进去,定教你万剑穿心。那些个家伙,来头很大,年年都来盛华山打猎,前两回射着了人,一次射死人,一次射伤人,结果给了些银子安抚那些家人,还不是扬长而去,啥事都没有!"杨雪诧异道:"难道官府不管?"

扶小天嘿嘿一笑,说道:"听说他们本就是官府的人,你向哪里要理去。我等平民百姓,惹不起,只好躲着他们!刚才你弄伤我的手,现在我又救了你一命,你的那一块碎银扯平了。再见!"

杨雪不屑道:"什么人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这般胡作非为,我偏不信。你不就想钱嘛,只要跟着我穿过他们的围猎场,我给你一锭金子。"说完将腰间荷包摇了摇,里面金石撞击之声叮叮作响。

扶小天悄然道:"小姐姐你也太大胆了,倘若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见了这许多银子,早就害了你性命,幸亏我是个好人,遇着我算你福气好。但是你要去送死,我就不奉陪了。这金子我才不想赚!"杨雪不理他,只往前走。

扶小天话音未落,只见一枝飞箭破空直射而来,正中杨雪所乘之马的马头,那马应声而倒,不再动弹,亏得杨雪反应快,侧着身子在空中翻了一圈,虽然落在地上,双脚仍后退数步才站稳。

未等杨雪上前看马,那马已被人拖去,原来是那箭尾缠了一根细绳。可想那射箭之人,不仅箭术了得,而且臂力过人。扶小天在一旁,倒也不甚慌乱,只退到一旁树下看着。

杨雪怒吼一声:“狗贼!”抽出铁剑,飞身而去,欲斩断箭上的细绳。那为首的射箭之人见有人来抢死马,也不逞强,丢了绳子,单手一挥,后面七八个侍从随即策马向前,围住了杨雪。其中一个下得马来,叫道:"乐少爷,抓了个美人!"

杨雪怒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这么无法无天?"说着,挥起手中短剑,砍向那说话轻薄之人。那人瞧见杨雪来势汹汹,也不出手,只往一旁躲避。杨雪又是连出几剑,追着那人砍,周围那些人也不帮忙,只在一旁取笑。

那乐少爷这时也骑着马过来了,看见这情形,笑着对那人道:"陈二哥,我平时教导你们,做任何事,千万莫得罪女人,这下可好……"

杨雪听得这话,心里十分不舒服,将砍向陈二的短剑回锋,手起刀落,瞬时砍下陈二所乘之马的马头。又飞身往旁边跃去,免得马血溅在自己身上。扶小天在一旁看得呆了,心里害怕道:“我的个乖乖,没想到这个小姐姐下手这么狠辣,偌大的一个马头,说砍就砍了。”

再说那乐少爷此时的位置恰在陈二那匹马的对面,那马血喷得他裤腿殷红一片,有不少血渍还溅到他的脸上,当时就张大嘴巴僵在那里,胯下所乘之马亦受到惊吓,只见它一双前腿向上跃起,趁乐少爷呆滞之际,将他颠落在地,瞬间脱缰跑了。

众随从见杨雪单手轻易砍掉马头,并且刀口异常平整,知她功力不凡,又见她脸不改色,以一敌众,毫不畏惧,都暗自捏了一把汗。杨雪见乐少爷倒地,就势转身踏步,持剑刺向乐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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