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尘山谷
烛火闪动的房间里,光线暧昧,一双纤细白皙的脚从暖阁的锦被里伸出来,身着薄衫的女子缓缓下床,赤脚轻声走到已经快熄灭的火盆前,添了新炭。
床边的软榻上,还有一个正在熟睡的年轻男子。
半晌后,女子才走到软榻边,坐在地上,凑近看他的脸。男子肌肤如玉,轮廓分明,唇浅眉深,即便闭眼沉睡着,模样仍透着一种说不明的暖意。
这女子正是万‖花‖楼里的头牌,名为紫衣。铜铃响,迎来,送往。
宫子羽睡眼惺忪,眸色却如子夜星辰般黑亮。他起身,径直走到窗边,纤细修长的手指推开窗,支起窗撑。零星的雪花飘进窗户,风吹开他的袍子,他冷得皱了皱眉,拉好衣服抱紧双臂,抬头看了看窗外
头雪天,总是格外特别和热闹,即便笼罩着阴云,飘着细雪,也是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远在山谷之外的梨溪镇,同样雪色朦胧。
一座高门大院在一众白墙灰瓦的民宅中格外显眼。云家算是镇上的大户人家,这几日一直闭门谢客。府中杂役都显得诚惶诚恐,院子里死气沉沉的。唯有一间厢房的窗户上隐约露出一些红绸和“囍”字,可见是东家有喜。
这是即将宫门迎娶的新娘
无锋
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外界很难得知无锋的建筑结构,因为那里只有连绵不绝的黑瓦,层层叠叠,错乱复杂地构建成无锋的总部。青砖、黑瓦、黑墙,连光在那里都不明亮,显得晦暗、肃杀。
那一日,云为衫和寒鸦肆面对面站在训练室里,清冷的光线从整面巨大的窗户透进来,让云为衫忍不住侧目,然而窗户外视线所及之处仍只见不见边际的黑色高墙。
于是寒鸦肆开口说道:“这次的任务有一些……特别。”
云为衫目不斜视:“特别危险吗?”
“对,但也特别……值得。”寒鸦肆又笑了笑,身为无锋冷血残酷的教官,他却总习惯在云为衫面前露出笑容。
寒鸦肆抬了抬眉:“你之前问过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无锋,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死了“才”可以离开”
石室里面有一条长案,案上摆着六个小碗,小碗里的液体色泽各不相同。云为衫被黑布蒙着眼睛,坐在一侧,寒鸦肆则坐在另一侧。
云为衫看不见,只能摸索着拿起面前的瓷碗,放到鼻子面前闻味道辨认。“这些茶都有毒?”
“一杯茶,四杯毒,选一杯喝”
寒鸦肆悠闲地一边吃着手里油布装着的糖炒栗子,一边慢声与云为衫讲述这一次的任务:“宫氏一族长年隐居旧尘山谷,自成一派,不受江湖规矩约束,视无锋为死敌。旧尘山谷地貌奇险,易守难攻。宫门内部遍布岗哨暗堡,机关暗道四通八达,且常年森严戒备,昼夜换岗,从不间断,族外之人难以进入。”
寒鸦肆有些意外,表情值得玩味,他接着讲述任务:“宫门历经百年,收集了很多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功法秘术,武功高强者层出不穷,一代一代,薪火传承。他们高度团结,一致对外,难以瓦解。而现在,我们终于找到了能够进入宫门的最佳方式,那就是假扮成备选的新娘——”
云为衫听完,又拿起一杯茶喝下去。“这杯是解药”
“先饮毒汤,再服解药。”她看了一眼寒鸦“道不先中毒,直接服药,那药也是毒。”
云为衫接着才接寒鸦肆方才的话:“那么,进入宫门之后呢?”
“大门背后就是孤立无援、无依无靠的险境,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只能相信自己。”
天光开始大亮了。
小镇路边,因着雪天,行人稀稀落落的,沿路的店铺只零星拉开了一道门缝。
一家不太起眼的药铺院落里,老板正在清点货品。那是刚刚运到,还没有来得及开箱整理的药材。院子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草药味,要防着雨雪天,晒药的簸箕都被翻了过去,药铺看似寻常,却是旧尘山谷之外宫家的前哨据点之一。
穿着黑衣的寒鸦柒面带三分自负,目光如剑,精壮的体魄隐隐带着攻击之意。他慢悠悠地回道:“三分丁公藤,二株九里香,四两金灿子,八钱天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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