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虚空

方用躺在病床,一年过去了,最开始厌倦的消毒水气味已然变得习惯与麻木。关于自己所得的病症他早已接受,所谓无药可救的绝望也在昏昏沉沉的病房中一天天变得淡然,他早已经做好了接受死亡的准备,此刻,他神志变得模糊,每天不断思考的大脑也渐渐疲乏,他似乎不用再彻夜难眠,因为这一切就在此刻停止了。方用的视线暗淡下来,眼神却依然坚毅,人生最后一刻,他终于释怀,心跳停止的瞬间,他的嘴角却微微上翘,还好他从小就是孤身一人,长大后也一直一个人,这样就不怕亲人为他伤心了,他也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思维在短暂停止后,方用发现意识又逐渐清晰起来,大脑如同被抛光后的生锈齿轮,缓缓在恢复运转。他想要睁开眼,却发现什么也做不了,虽然眼睛没有睁开,但是眼前灰蒙的世界他却看得真切。

“这是哪?是梦中么,我记得之前确实是在呼吸停止后死亡了,难道之前的死亡是幻觉,又或者死亡是真实的,但我又因为某种原因复活了吗?”

正在方用整理思绪的时候,黑暗空间浮出一个青年男子身影,古朴衣衫简洁干练,衣衫在这空间中只是灰白,看不出颜色,领口袖口装饰性的花纹复杂又有序,似乎是某种古老字符,把青年男子的气质拔高了一层。

“我在死之前向九天之神祈求,希望我不要真正的湮灭于这个世界,我明明才刚刚掌握这个世界最大的奥秘,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男子的声音幽幽传来,似在自言自语,随后他把头转向方用,眼中的平淡转变成了凌厉:“你就是九天之神赐予我的希望么?”

方用先是疑惑,思考片刻后接着道:“你是因为某种原因死亡,在那一刻你对你们世界某个神灵祈求,希望某个灵魂来帮助你完成未遂的心愿或者通过我的灵魂让你复生,是这样么?”

青年男子听罢无奈一笑:“我确实是希望能够借你的灵魂复生,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已经做不到了,九天之神是公平的,不会做以命换命这种事。不过他还是回应了我的夙愿,给了我希望,至少我所得到的东西也算有了传承。首先请原谅我的无礼,将你从其他世界带到这里,不过我所拥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你,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方用大致明白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在现实中他对奇迹或灵异的接受度都比较高,虽然本质是不信的,但真有事实摆在眼前,只要符合逻辑,他也是能够很快接受的,听过青年男子的喃喃自语和刚刚的对话,他对自己当前处境已经有了一个了解。

“你能给我什么?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方用直接问道。

“我能给你的自然是我所拥有的一切,需要你做的就是保护好我所拥有的一切。”男子开口,不等方用回答,他继续补充道:“我所拥有的就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一切,这个空间,我给它取名为虚无,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弄懂它的奥秘,灵魂就快散了。”

“所以你是需要我帮你复仇么?”

“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最好,但现在的你不过只是普通魂体,那些事情你做不到,我只是希望你醒来之后帮我照顾一个人……”

“谁?”

“我的师妹,她叫谷语,我在家主争夺中落败,被一路追杀,她却一直陪着我逃离,我用之前获得的虚无空间逃到了一个小世界,这里应该是安全,但是如果我就这样死去,怕她难以接受,我自己也心中不甘,所以,我需要你帮我照顾好她。等到某天你破开这个空间的秘密,实力足够时,我希望你能替我保护她。”

方用沉默,自己复生到这个世界,活着自然是比什么都重要,接受这一切能够让自己活得更好,眼前男子所提愿望也并不过分,或许自己也没有拒绝的资格,虽然对方言语十分客气,但话语间的淡漠却是真的,如果自己拒绝说不定就会彻底消散了,权衡利弊后,方用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去做,至于我能做到什么地步,还要走一步看一步。”随后他补充问道:“这个空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如果再给我些时间,或许可以有答案,可惜,来不及了,随着你实力提升你应该会有所了解,同时也希望你能做到你所承诺的。”

“放心,我会遵守我的承诺。”

“多谢!”青年男子严肃正衣,双手重叠屈身一拜,身影渐渐模糊,缓缓消失于虚空中。

方用缓缓回礼,并非做作,而是他也要感谢对方将他的灵魂于另一世界中牵引过来,让自己有重活一次的机会。随后方用观察起四周,并无其他异常,自己的意识想试着操控空间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发现只有一扇透出光亮的门在一旁。

“那应该就是出口了。”

方用径直朝光亮处走去,穿过光门,周边的空间越来越深邃,逐渐压缩旋转,方用的灵魂也似乎被拉扯入其中,彻底消散于灰蒙空间之中。

眼前由光亮变为黑暗,黑暗又渐渐被撕开,光芒涌入,方用缓缓睁开眼,头部却传来一阵绵软触感,似乎是躺在柔软枕头之上,意识稍微回归,眼神逐渐聚焦,嗅觉恢复,一阵香气飘入鼻中,他身体微动,发现自己是枕在一双白纱覆盖的玉腿之上。

“师兄,是你吗?”女子温婉的声音传来,芬芳气息也如春风拂面。

方用缓缓侧了下身,发现身体麻木,无法起身,却能看到身边女子约摸十五六岁,冰肌玉骨,如深谷幽兰。面容清新,如玉般完美无瑕。

方用轻声问道:“谷语?”

女子却突然沉默,泪水顺着美丽脸颊滑落入掩面的雪白手袖之中。

“你,没事吧?”方用疑惑对方为何会哭。

“你不是师兄,师兄不会称呼我名字,他都是叫我小师妹”谷语慢慢擦干泪水:“看来师兄是失败了。。”

“虽然我不是太清楚他是否跟你说过他最后要做的事,但你放心,我是来帮他完成心愿的。”

“师兄和我说过了,在他魂体消散前。他说可能会出现的两种情况,虽然我已经做好准备,但依然难以接受。”

…………

两人无言,方用枕在谷语腿上,就这样静静地沉默。方用视线转移到周围,这是一个山洞,洞口不远,洞内没有篝火,或许是因为修行者体质,他并不觉得阴冷潮湿。

天色渐暗,方用发现身体渐渐恢复,但他还是无法起身,美女怀中的温暖治愈着前世内心的冰冷。

“你先不要动,你的身体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还在恢复中,我持续将灵力循环输入你的体内,再过一天就你才能完全行动了。”谷语轻声说道,身体未动,依然将方用护于膝上。“师兄说如果他回不来,也希望我好好照顾他这具身体的传承之人。”

方用心中微安道:“能跟我讲讲这个世界么?比如能力,势力构成等等。”

“能力?”谷语思索片刻,大概理解了方用的意思后说:“修行者,运用灵力强身,修心,战斗。所有一切能力皆为天地之力,天地间所有元素皆可运用,水火风雷毒等等,只需专修其一,可成大道……”

看着女子娇俏面容却一本严肃地讲述着这个世界的法则,方用嘴角微微含笑,内心也觉得无比宁静,或许也有着重生的喜悦,伴随着月光透过洞口洒在谷语雪白的脸颊上,方用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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