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这是您的银两。”
李花娘快步来到楚夜面前，弓着身子颤颤巍巍的把五两碎银送到了他面前。
楚夜没有看银子，而是问道：“方才那孩子口中的顾姐姐是何人？”
瞳孔微微放大，李花娘身躯轻轻的颤抖着，低着的脸上慌乱又震惊。
李花娘虽然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太多多见识，但她与楚夜见过两次，楚夜每一次询问的事情都是与顾清潇有关的，对方很明显就是冲着顾清潇而来。
李花娘沉默着，并没有说，在这一刻她仿佛失去了对楚夜这个敢当众杀人的凶手应有的畏惧。
见李花娘迟迟不语，楚夜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
“那是你的孩子吧？叫童童，挺好听的名字。”李花娘瞳孔再次放大，她连忙抬头看向楚夜惊慌失措的道：“我说我说！你别伤害童童，他只是一个孩子！”
因为害怕楚夜伤害自己的孩子，李花娘连忙说道。
“前日是顾小姐的大婚之日，她与一名叫做安少凯的仙人喜结良缘，我家夫君前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只是……”
“只是什么？”
楚夜神色微微泛起波澜，语气也不禁急切起来。
李花娘没有立即回话，她看向楚夜想要观察对方的神色，但下一刻她就被一只突然袭来的大手抓住了脖颈。
手很紧也很用力，李花娘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也难以进行呼吸，只能够不断的拍打楚夜的手以进行反抗。
“别跟我耍什么花招。”
楚夜将其高高举起，然后松开。
咚。
失去了支撑的李花娘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她支起身子惊恐万分的喘着粗气。
李花娘害怕的不敢去看楚夜，但是又怕他再次动手，于是道：“仙人，接下来的事情很荒唐，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楚夜没说话。
李花娘也不敢去触楚夜的眉头，接上了先前的话。
“仙人，那夜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我只知道我家夫君深夜才回来，并且很是惶恐的模样……”
“而且我听一个朋友说，她家夫君那夜也是很晚才回家，周遭每户的男人那夜……”
收到此处，李花娘身躯狂颤，眼中泪花涌出，她很是愧疚、害怕，因为她知道顾清潇死了。
李花娘爬到楚夜面前仰头大声的哀求道：“仙人，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他们做的，冤有头债有主，还请您放过我们母子吧！”
“所以大婚之日变成了万人尝？”
李花娘显然也没有想到楚夜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一时间都愣住了。
待她回过神来，只能羞愧的弯下腰低下头。
“没有和判律司说吗？”
李花娘颤抖的摇了摇头。
“我听闻顾小姐平易近人，时常施舍帮助他人，城内很多人都受到过其恩惠，对吗？”
闻言，李花娘身躯猛地一怔，她茫然无措的点了点头，承认了楚夜的话。
见状，楚夜再次开口，话语中充满了淡淡寒意。
“瞒着孩子是希望将此事掩盖过去？”
听到这话李花娘没敢回答，只是口中小声的发出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
这道歉也不知道是对楚夜所说，还是希望借此来缓解一下心中的万分愧疚。
深吸了一口气。
心神震颤的楚夜一手负于身后握成拳状，那拳头轻轻的颤抖着。
双眼之中的平静古波也早已经化作了梦幻泡影，独留滔天巨浪。
“最后一个问题，顾家满门是谁杀的？”
李花娘听到这话连忙抬头激动的道：“是邪修！”
邪修。
这是判律司对于顾家惨案给出的回答，而顾清潇的死也是邪修所为，邪修不仅杀了她全家，还把她侮辱了……啊哈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的李花娘，楚夜忍不住露出了癫狂的笑容。
真是好啊！好啊！知道这么多内情，邪修所为，真是棒极了！
楚夜绕过了李花娘，直接推门而出。
见到楚夜离开，李花娘眼中爆发出了一阵激动欣喜，活下来了！自己没死太好了！
“啊！”
一道尖叫在李花娘耳边响起，这是童童！
顾不得整理衣着的李花娘连忙奔出门外，只见童童倒在地上，面若铁青，而一条黑色的小蛇正在地上爬动着。
“童童！”
李花娘看到童童倒地，气血上涌，拿起门口放着的一个小凳子就朝着蛇冲去。
那凶厉骇人的目光仿佛要把眼前这条害了自己孩子的蛇碎尸万段一般。
见李花娘冲来，小蛇只是脑袋撑起冲着对方吐了吐自己纤细稚嫩的信子。
呲啦——
一条血线自李花娘的眉心处竖直延伸向下，鲜血四散，重重倒下。
小蛇游动着离去，而一把匕首盘旋于半空。
吞噬了一缕缕血气的饮血朝着远处飞去，不见踪影。
……
独自蹲坐在巷子口的老六，手上正抱着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明明包子热腾腾，看上去是一摸就要缩手的那种。
但老六却丝毫不在意，反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在吃什么山珍海味、美食佳肴。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人。
老六抬头看去，是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楚夜。
老六一看到楚夜顿时就想到了昨天对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连忙起身，正欲离开。
“老六，昨天的事情我有错在先，但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想要问问你。”
老六离开的脚步一顿，他回过头看着楚夜迟疑的道：“重要的事情？”
楚夜点了点头，随即走进了巷子内。
老六犹豫一番也跟了进去。
“老六，对于昨天的事情我深感歉意。”
巷子内，楚夜依靠着墙壁冲老六道。
“顾小姐的事情对我造成了很重的打击，我简直是不敢想象邪修为什么要对顾小姐这么善良的人动手，对不起了啊，老六……”
看着楚夜神情低落、双眸失神，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仿佛天塌了的模样，老六心有愧疚，于是安慰道：“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你也别自责了，昨天我也有过错。”
“毕竟顾小姐的死对我们的打击都太大了……”老六看了一眼手上还拿着的肉包子，轻叹了一口气。
“我那天在婚礼结束后就离开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楚夜急切的冲眼前的老六问道：“老六，你可知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如果你知道什么，还请告知于我！”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老六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楚夜。
“我……”楚夜双目猩红，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道：“我要报仇！”
“报仇？为顾小姐？！”
老六闻言，登时一惊。
“你可知道杀害她、顾家的人乃是邪修！就算是邪修那也是仙人啊！是我们根本无法触及的存在，你报什么仇啊！”
“难道就要让顾小姐枉死吗！”
楚夜厉声反问。
老六沉默了。
他看着面前比自己年纪小很多的楚夜，他如此的在意顾小姐，而我……
“楚行，你真的想要知道吗？”老六神色复杂的看着楚夜问道。
楚夜认真的点了点头。
“唉！”
老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那天晚上顾府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或许正是如判律司所说是邪修而为。”
“毕竟连顾小姐的仙人夫君也不知所踪了，有这等能耐的应该只有同为仙人才能做到。”
老六唏嘘不已，在他看来这就是仙人之间的斗争，而这斗争牵连了顾小姐和顾家。
“我知道你更想要了解的不是顾府，而是顾小姐，只是接下来的事情有些难以接受。”
老六说这么多话，仿佛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他神色肃穆的看着楚夜开口了。
“那夜……”
……
喝着从顾家顺来的一坛美酒，老六的心情很是轻快。
能够品尝到平时喝不到的美酒，吃到平时没有办法吃到的美食，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顾小姐的大婚，不然就他这个乞丐怎么能够接触到这些？
喝着酒整个人醉醉醺醺的，老六走进了一条巷子内，突然耳边传来了阵阵低沉的淫靡之音。
老六好奇之下循声而去，很快他就到了声音的发出地，看着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老六有些不解的挤了进去。
进入到人群中，他瞬间瞪大了双眼，他看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虽然对方有着一头苍白之发，但那面容自己却认识！
是今日大婚的顾小姐！
眼前是一具让老六感到口干舌燥的美妙酮体，突然……
老六看到了一双清澈又满含泪水的眼睛，眼中仿若有哀求、仿若有希冀，老六立马反应过来了眼前的是什么情况。
当即，老六上前将眼前的男人撞飞了出去。
“混蛋！这是顾小姐啊！你们在做什么！”
对方胡子拉碴、头发脏乱不堪，老六认识他，与自己一样是一个乞丐，只有一只眼睛，因此也叫独眼。
独眼被撞一脸恼怒的瞪着老六，正欲上前教训眼前打扰自己美事的老六，老六率先开口。
“独眼！这是顾小姐，你们在做什么啊！”
老六的一声呵斥让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但是下一刻独眼就上前一拳把老六打翻了。
倒在地上的老六摸到了一手黏糊糊，他没有在意，而是愤怒的冲独眼骂道：“平日里顾小姐对我们很是善待，你们都是一群畜牲啊！你们把顾小姐的恩情全部忘记了吗！”
“两年前你们从其他地方逃难而来，如果不是顾小姐施粥，让卫兵放你们进城，你们早就死了！”
“一年前独眼你被桃源香酒馆的老板打断了腿，不是顾小姐及时喊医师而来，你早就路边的野狗咬死了！”
“还有你，蹩脚！断牙！断臂！还有你们在这里的所有人！你们忘了五年前闹瘟疫之时的事情了吗！倘若不是顾小姐主动提出顾家愿意赔偿一切损失，你们全部要被赶出临文城自生自灭的！”
“现在能够活到现在全都是因为顾小姐！！！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卑劣之人为什么要冒犯顾小姐……”
砰！
独眼一拳打在了老六脑袋上，冷声喝道：“我们忘恩负义？顾家这么有钱全都是踩在我们之上上去的！你就这么想当狗吗！”
独眼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部开始了动作，甚至有人给了地上双目无光的顾小姐一巴掌。
“老六，你一整天就和那个有手有脚的楚行呆在一块，难道不知道他们这群人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们这些人吗！”
“你难道不嫉妒他吗！每次你口中的顾小姐可是很喜欢和那人在一块的，怎么？你难道觉得自己比他差吗！”
独眼抓起老六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提到了顾小姐的面前，大声的劝导道：“老六，我们和你一样都喜欢着她，你现在也可以的……”
“不！不！”
老六看着顾小姐脸上那无神的眸子当即惶恐不已，奋起之下把独眼撞开，然后转身就逃了。
顾小姐的眼中流露出了哀色与失望以及……想死！
……
“所以……顾小姐她遭到了一群受过恩惠的人的欺凌轮辱？”
楚夜神色淡漠的看着面前的老六，老六害怕的低下了头。
“我不敢反抗他们……他们人多，而且我也没有能力……不过在我跑出巷子后，我立马就遇到了寻城守夜的卫兵，我本以为他们……”
老六收到此处不敢往下说了，顾小姐已经死了，卫兵带去的不是拯救。
楚夜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现在的心绪更加的不稳定了。
他忍不住上前伸出手，而老六似乎是早有预感一般转身就跑。
但是下一刻老六就感觉眼前一花，自己的脑袋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还没吃完的肉包子滚落在地。
一脚踩着老六的后脑勺，楚夜神色阴沉如水，他抬起手抓住了老六的左臂。
“楚行，你要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有对顾小姐做什么，你就算要报仇也要去找那群伤害顾小姐的人啊！他们才是始作俑者！”
“我只是一个无辜的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没有理会老六的求饶，楚夜将对方的左臂狠狠一拔，瞬间就让其脱臼了。
“老六，你天生六指，对那群身残的杂碎来说，你并不是很受到待见，你也被他们欺负过，我多次帮助过你吧……”
楚夜抓住右臂，很平静的说道。
老六心中的愧疚与身体上的疼痛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他嚎啕大哭道：“对不起啊！兄弟，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饶过我吧，兄弟！”
呲啦！
左腿……右腿。
“啊啊啊！”
一脚把老六的脑袋狠狠踢到一边，对方依旧在大哭着。
楚夜心情烦躁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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