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陈曼想到雨水蔓延的走廊，想到走廊转角处下站立的少年。
他看起来，就像校服的白色那般清爽干净。
她一直在仰望，像仰望月亮一样地仰望时然。
但现在的陈曼，已经开始变成品行不端的坏学生，一步步深陷泥潭，越挣扎越沉沦。
想到这里，她鼻子有点酸。
初遇少年的秋凉黄昏，他戴一只耳机静静坐在公交车靠窗座位，侧脸沐浴夕晖，眸底淡淡没有情绪。
彼时，陈曼的耳机里放着一首她喜欢了很久的英文歌，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可以看一眼就心动。
这一眼，糅合了太多美好因素。
浴室里充斥着水声，灯光照着少女脂玉般的皮肤，肌肤也慢慢地浮现出浅绯色。
她对着浴室天花板一块掉漆地地方出神凝视了好久，缓过神来拿起手机时，通话已经断了。
除了第一次的礼貌道别，之后的每一次的结束空白都是如此的仓促无礼，就好像她就是一个尽兴后就可以随意弃之的玩具。
陈曼不喜欢被这样对待，但她没有资格要求什么。
这是一段互相索取且随时都可以结束的关系，那一天会到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半小时的通话时长，空白已经离线了。
陈曼把手机充电，洗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澡。
脑袋有些晕沉，她害怕是淋雨后感冒的征兆，吃了药后，回房间睡了一觉。
睡得并不踏实，老是梦到不愉快的过往。
她睁眼盯着虚空发呆半晌，直到一通电话将她唤回。
是时叔叔，语气难掩欣喜，让她赶紧准备准备，司机的车快到楼下了。
陈曼能想象到穿着西装戴胸花的时叔叔满面春光，眼角的皱褶随笑意堆起，为准备喜宴忙前忙后。
因为是二婚，妈妈不想太招摇，嘱咐时叔叔办得低调点，也只宴请了双方的父母长辈和近亲好友，摆了几桌，喝喝酒吃吃饭就过去了。
时叔叔确实很爱妈妈，他的爱好像和爸爸的默默付出不一样。是热烈的，是巴不得把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捧到妈妈面前。
妈妈在甜蜜的爱情里，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
时叔叔对陈曼也视如己出，经常给她送礼物，堆在房间角落里，落了灰都没拆。
摆酒前一天，妈妈在饭桌上对陈曼说：“时叔叔有个儿子，和你一个学校，也读高二，就比你大几个月，到时候见到人家，要礼貌点，叫哥哥知道吗？”
陈曼把脸埋到被子里，数着小样没说话。
雨已经停了，楼道里回荡着淅淅沥沥的滴水声，傍晚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地面的水洼倒映着她等待的影子，微凉带水汽的风拂过她红色裙摆下的小腿。
有点冷。
一声短促喇叭，她抬头看了眼车牌号，上前两步打开后座车门。
弯腰探身望进去的第一眼，抬脚迈入的动作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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