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寒叼着根烟,表情漠然地看着那具尸体。
“组长,根据居民的言辞,死者名叫若咫零,早年被若咫家赶出,在这里居住已经有五年时间了,和周遭的人相处的不错。”
九日寒吐出雾气,掐灭烟头,丢进烟灰缸,俯身看向尸体。
“这么说,排除他杀可能吗?”
“还无法排除他杀,若是自杀,这种头颅消失术,恐怕无法自己做到。”
九日寒抬起头,看向那个穿着礼服的男人。
“也是。这次案件,都调动你了啊。”
“死者是若咫家的人,我还无法做到坐视不管。这次组织上要你我联手,给若咫家一个最好的交代。”刘云缓缓来到九日寒身旁,“这次,可是有大笔奖金啊!”
“你还是那么庸俗。”九日寒摘下手套,走出房间。
刘云笑笑:“你不也还是这样,一点也不尊重死者,在案发现场抽烟喝酒的习惯没改过。”
“现在是囚瞿年,不是五百年前那种压抑的日子。还有,若咫家的事,不要和我提。”
言罢,九日寒头也不回地进了车,和司机说道:“去警卫司。”
“组长,就这么离开,把案发地点的处理交给那个人,真的好吗?”
“我信不过他的为人,但是他的能力我从未质疑。走吧。”
刘云,有名的大侦探,见钱眼开,但是能力真的没得挑。
“得令!”司机启动了车子,狂啸着冲了出去。
半小时后,九日寒走下车,径直进入了眼前那插入云霄的高楼
“请出示证件。”
“九日寒,编号x603,允许进入。”
电脑上显示出九日寒的信息,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
“九日组长好!”
“组长好!”
一进门,数百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忙碌着自己的事务。
“顶楼。”九日寒进入电梯,向着人工智能输入目的地。
“四十层,到了。”人工智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电梯门打开。
九日寒没有理会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打开了司长处的厚重的门。
“若咫荨,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我知道若咫家好面子,自己家的人死了自然要安排得体面些,但是让我无权接触死者档案是几个意思?”九日寒毫不客气地把双手往桌上一摁,大声问道。
自己负责了这场案件,但是却是没有资格接触若咫家的任何档案,那该如何调查?
浓妆艳抹的女人没有理会他,站了起来,拍拍男人的肩膀。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风大得很啊!”
“当初我就不该当你们家的赘婿。”九日寒伸手把女人的手推开,转身正要离开。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回了九日家,是碌碌无为直到老死;呆在我这,好歹能混个组长。”若咫荨终于开口,用遥控将门锁上。
九日寒见拽不动门,转身冰冷地看向若咫荨:“怎么?想挽留我?我便挑明了,我当初就是看重你的钱财才和你走到了一起,现在既然都闹不好,就如此吧。我去办离职,离婚的事交给你。”
他是若咫荨的中学乃至大学同学,以为和她可以说是情投意合,互为良缘,在大学毕业后就入赘了若咫家,当了她六年的丈夫。
说是为了钱才接近若咫荨,那绝对是假话。
“分工明确,但是少点料。”若咫荨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财产转让证明,只要签字了,你就可以把目前所有,包括我留下的,都拿走。就当你这几年照顾我的费用了。”
九日寒感到心寒:“果然啊,当初答应我只不过是看重我的能力罢了,想养条狗对吧?”
“不予否认,但是不够严谨。好了,走吧。”若咫荨将门打开,再次回到位置上,仿佛在宣布自己的权势。
“司长大人,永不再见!”九日寒把门重重地关上,周围的人纷纷看向这里。
“各位,即日起,我便不再是九日组长,而是九日祭司!”
“组长,怎么了?”
“又和司长闹掰了吗?哄哄她就好了!”
“是啊!司长肯定能听得进去的!”
“再见。”九日寒冷冰冰地回了两个字,走进电梯。
“一楼。”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九日寒往人事处走去,把早已准备好的辞职单呈上。
“九日组长,怎么了?”
“把章盖了,能别问就别问。”
“好吧!”人事处的小姐不再多问,把章盖上,收进了抽屉,“那个,还有您的身份牌。”
“给。”九日寒把手里攥得紧紧的身份牌交给她,看着电脑中自己的身份被抹除,心中说不出的遗憾。
“好了,九日组长,五十万辞职费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
“谢了!”九日寒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数字,走出了铁门。
“恭送九日寒组长,光荣退伍。”铁门上的人工智能发出了声响。
九日寒笑了笑,径直走进了等候多时的车子。
“组长,办好了吗?”
“最后送我一程,去九日庙。”
“组长,什么叫最后?”
“没什么,走吧。”
“好的!”司机启动车辆,车子再次狂吼着冲了出去。
九日寒望着周遭的环境逐渐荒凉,回忆着父亲的模样。
“组长是想父亲了吗?”
“不是。”九日寒很决绝地回了一句,打开手机,看着那五十万与曾经的管家转来的两百万,陷入了沉思。
“到了,组长!”
司机提醒了一声,九日寒才回过神,下了车。
“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
“好!组长小心!”
九日寒点点头,不再看这辆伴随自己三年的车子,径直走进了面前破败的神庙。
“还是那么荒芜,更甚之前。”
“逆子,归来作甚?”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在神像前打坐,看着面前这个容貌憔悴的男人,一眼认出,大声呵斥。
九日寒没有作声,坐到父亲身边,叼起烟。
许久过后,老人开口了:“想通了,还是被赶出来了?”
“都有。”九日寒看着父亲的衣袖与身后的神像,掐灭了烟头,“爸,我给你转的五十万都花完了?”
“我们九日家人不允许沉迷红尘世俗,否则怎能担起护冢重任?”
“就是一分钱没花咯。”九日寒无奈地看着父亲那瘦得皮包骨的样子。
“……”老人没有说话,但是默认了一切。
“老不死的,这么顽固,迟早饿死。”
“那也要尽护冢重任!这是如来佛赐予俺家祖先的重任,不能让夜叉之魂祸乱神冢!”
“行了!还是那老一套!差不多了,我来打坐吧。”九日寒把父亲推开,自己盘腿坐下。
老人把一串珠子交给他,严肃地看着他:“你可准备好了?既然要回来了,就要担负起守护神冢的职责,日夜坚守。”
“爸,我可不想干那些事,只是帮你一会而已,别误会了。”九日寒接过珠子。
“可已经来不及了!”老人的身影逐渐模糊,身上的皮肤一寸寸腐烂,直至化为白骨。
九日寒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这次,他淡定不了了。
“爸!喂!爸!什么情况!你可是九日家的家主,神冢的守护人啊!别这么轻易死了啊!”
“神冢之人,自从即位,便身负重任。将来定下的预备护冢人,只要坐上护位,就即刻成为护冢人;而上一任,则灰飞烟灭。”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谁!”九日寒望向身后,却并无一人。
“你就是九日寒吧,九日家的第四百万任家主,”
“我不是什么家主!家主是我爸!他怎么了?快说!”九日寒望着身后,无助地呐喊着。
“把珠子挂在胸前。”
九日寒照做了,把珠子挂在了胸前。
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个矮小的龙女,坐在神像上。
“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办法救我爸?”
“没有。”那龙女摇摇头,“这是自古便定下来的规矩,无人能破。几乎每一代家主都要向我问有没有复活父亲的办法,但是我区区一个龙魂,怎能做到这种事?”
“什么!为什么老爸先前不告诉我?”九日寒捧着父亲的衣物,眼泪在眼中翻滚。
“这也是规矩。唯有断绝了这种关系,方可胜任护冢人一职。”
“凭什么我们保护你们,你们却要这么做!岂不是忘恩负义!”九日寒来到龙魂面前,质问道。
“这是你们的祖先的选择,我们无法改变。这里是神冢,是佛神的陵墓,有功德之人与至高之位方可进入。我是敖孁,是护冢人的伴魂。”
“我不要当什么护冢人!把我的父亲变回来!”九日寒听不进去任何话。
“我说过了,没有办法。你的父亲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将进入你们家的祠堂,享永久之福。倒不如为你的父亲庆幸。”
“庆幸……如何庆幸?为了守这个坟墓我爸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吃过饭了,只有我偶尔回来时喂他吃点。我当初还觉得神奇,没想到这只不过是你们在作祟罢了!”
“是我们做的没错。我们维持着他身体最基本的机能,直至你的到来,这道福音转移到了你身上,你的父亲便会成为灰烬。”
“所以,接下来就是我了,对吧?”
“没错。”
九日寒凄苦地笑笑,把父亲的骨灰扫进衣物中,包裹起来,带到了祠堂。这里的每一尊牌位都刻着人的名字,摆满了整个祠堂。
敖孁跟了过来。“先别急,把那处机关打开。”
九日寒照做了,把灯打开。
一阵阵震动,地板上出现了扇门。
“这是……”
“真正的祠堂,每任家主的灵位都在这。”
九日寒打开门,顺着梯子走了下去。
这里亮着灯,无数个灵位供奉在此。
“找到你父亲的位置,把遗物放上去吧!”敖孁指着密密麻麻的灵碑。
“轮不到你来说教!”九日寒小心地抱着衣物,找到早就准备好的父亲的灵位,将其放了上去。
“爸,这下好了,不止你受苦,你儿子也要受苦了。”
“受苦是为了死后能去到极乐天地,你的父亲,现在生活得应该很好。”
“爸,等着我吧。”九日寒转头看向敖孁,“既然当了这护冢人,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吗?”
“有,但是目前的你做不到。”
“具体是什么功能?”
“召唤魂体,也就是借用我们的力量。”
“长什么样?”
“等时候到了,你自然知道。”
九日寒走出密室,把门关上。
“喂,这么锁门?”
“把开关关上便可。”
九日寒失魂落魄的走到神像前,看着它:“这辈子,要和你一起度过了!”
“这可不行!你还要找到预备护冢人,方可在此就坐。”敖孁回到了神像上,表情依然淡然。
“岂不是说,我有大把时间去培养那个预备护冢人咯?”九日寒眼前一亮。
“大致是如此的。数百万年来,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好,当年佛祖也只说要护着这神冢,让每任护冢人在此即位,至于是否要在此久坐,没说。”敖孁抵着脑袋,回忆着。
“岂不是我爸白白浪费了一生!”
“倒也不能这么说,你父亲尽职尽责一生,到了那方天地,受到的待遇肯定不错。”
九日寒苦笑,把珠子拿下,欲要离开。
“一定是做梦了,梦醒了,爸就回来了。”
“喂,九日寒!回来!把珠子戴上!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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