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清夜悲歌

世间本无罪,弱者是原罪。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似乎被无名咒缚笼罩,似天然背负着那难以言明的“原罪”。

吕清夜,双眸红若灼灼烈焰,似要蹦出焚尽天地般,看着眼前那沦为荒芜废墟的房屋,双手紧攥成拳,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最终却是无可奈何。

身躯因无尽的愤懑而剧烈颤栗,恰似狂风中飘零欲坠的残叶。然而,纵心中怒火似火山喷薄,眼前的一切却无可更改。

最终,他仿若被一只无形巨掌抽干所有力量,颓然而倒,恰似一位败北的勇士。

复仇的烈焰于他心间肆意跃动、熊熊燃烧,那炽热仿若能将整个尘世吞噬。他恨不得即刻将那些摧毁他家园的仇敌斩于刃下,让他们在自己的怒火中化为齑粉。

然新仇旧恨历历在目,吕清夜却不知该从何处开启这艰难无比的复仇征程。

他的一生可用悲剧二字概括,而一切悲剧的根源,还需从十三年前那个仿若梦魇般挥之不去的夜晚说起。

那时的吕清夜,宛如一颗饱含希望的种子,怀揣着宏伟的抱负与高远的理想。心中盈满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梦想着能踏入大学那神圣的殿堂,觅得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精心侍奉父母,悉心抚育子女,过上那平凡却又无比幸福的生活。

然命运于那个月华如水、本应充满诗意的夜晚,陡然露出其狰狞可怖的面容。

晚自习结束的铃音消散,吕清夜未如往常般返回宿舍,而是与青梅竹马的任婷婷漫步于学校那静谧得仿若能听见心跳之声的树林。

他们轻声低语,畅想着美好的未来,脸上洋溢着对生活的无限向往与期待,那笑靥恰似春日里最绚烂的繁花。

就在这温馨仿若童话的瞬间,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拥有校霸之称的陈薄汁带着两个跟班,如幽灵般现身,双眼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二人。对于此般情景,吕清夜心中虽涌起一阵恼怒,却也习以为常。

毕竟,任婷婷天生丽质,在学校里倾慕者犹如繁星众多,他并不觉意外,这也恰恰印证了任婷婷那非凡的魅力。

当吕清夜紧紧拉着任婷婷的手,准备携她离去,与陈薄汁等人擦肩而过的刹那,陈薄汁的一个狗腿子却骤然如同演技精湛的戏子,佯装受伤倒地,扯着嗓子发出那夸张至极的哀嚎:“哎呦喂,打人了,大哥,他打人了!”

随着这一声居心叵测的吆喝,那两个狗腿子仿若饥饿的恶狼,瞬间扑向吕清夜,对其拳打脚踢,那凶狠之态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而陈薄汁则趁机嬉皮笑脸地拉扯着不停挣扎的任婷婷,向着树林深处缓缓移步,那背影充斥着邪恶和无所畏惧。

此刻,面对陈薄汁那令人发指的恶行,吕清夜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则关于陈薄汁的传闻:

据传他曾在之前的学校强暴了一名女学生,因而才被迫转至此地。

一个亿万富翁大企业老板的儿子,若不是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行,又怎会来到这小小的区县学校呢?

想到此处,吕清夜的心仿若被烈火灼烧,心急如焚。

十六七岁的年纪,已然通晓诸多世间的事情和道理,也正因年少轻狂,更有未成年的保护牌,所以往往这个年纪的人行事肆无忌惮。

吕清夜苦苦哀求,试图跟对方讲道理,讲法律,那声音充满了无奈与恳切。

可是,对方却仿若聋子一般,充耳不闻,那两个狗腿子反而打得愈发凶狠,仿佛被恶魔附身。

身体的剧痛与内心的愤怒仿若两股汹涌的洪流交织一处,吕清夜的理智瞬间被那如火山喷发般的怒火吞噬。

他猛地使出一招猴子偷桃,将其中一个狗腿子瞬间掀翻在地,不理那狗腿子发出痛苦的惨叫。

趁着另一个狗腿子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他又一记狠辣的撩阴腿,让对方瞬间变成了捂裆之辈,疼得在地上打滚哀嚎。

吕清夜趁机快步上前,对着色授魂与的陈薄汁就是狠狠一脚,那一脚仿佛带着他所有的愤怒与不甘。

可就是这一脚,引发了一场无法挽回的大祸。

陈薄汁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一两米,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脑勺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当场扑街领了盒饭。

本是为救心爱之人而奋起反抗的正义之举,可在那庄严的法庭之上,却被扭曲成了图谋不轨的故意杀人。

更让吕清夜难以置信的是,他曾经深爱的女友任婷婷竟摇身一变,成了陈薄汁的女友。

那两个狗腿子摇身一变也变成了指证他的证人,就连当初的出警笔录都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本以为庄严的法庭,威严的法官会还他清白,只可惜他期待的公正没有盼来,迎接他的是十五年的牢狱之灾。不仅他吕清夜接受不了,就连他奶奶也是当场脑溢血不省人事。

毫无意外,二审维持原判。

吕清夜不仅要遭受牢狱之灾,还要赔偿一大笔钱。

可他家哪来这么多钱?

奶奶当庭晕倒,三天后传来噩耗,奶奶因脑溢血去世。

两个月后,爷爷因思念成疾,悲伤过度,也与世长辞。

父母每月都会来探望他一次,总是安慰他好好改造,家里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争取早日出狱。

可没等吕清夜重获自由,一年后,又一个晴天霹雳传来,父母在上街的途中遭遇车祸,双双离世。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亲人相继离世,家破人亡。

得知这个消息时,吕清夜出奇地冷静,他心里清楚,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这一定都是报复,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必定是陈薄汁的父亲。

他家向来与人为善,从未与人结下深仇大恨,除了陈家。

虽然吕清夜深知自己无辜,也不明白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他,但他依然选择在狱中积极改造,只盼着能早日出狱,为亲人报仇雪恨。

终于,十二年后,吕清夜走出了监狱的大门。

十二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

曾经那个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少年,如今已变成了沉默寡言、饱经沧桑的大叔。

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被无情地囚禁在了那狭小的牢房之中。

这十二年里,吕清夜无数次地问自己:“错了吗?”答案是:“没有!”

可既然没错,为何会身陷囹圄?为何被那冰冷的铁窗囚禁了整整十二年,却无力反抗?

只因为他势单力薄,无权无势,因为这世间黑白颠倒,律法不明,人心险恶,世道不公!

路不平,有人铲,可若人心不平,世道不公,又有谁来主持公道?

唯有依靠自己,唯有以血与泪谱写的战歌,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可惜,出狱后吕清夜想要讨个公道,最后却发现是求告无门,全是踢皮球的高手,不管去哪都让他自己去收集证据,让他自己去法院告,可他一个与世隔绝十二年啥也不懂,连求取清白的大门往那开都不知道的人又该如何告如何收集证据?

还百姓清白,这不应该是当官的该做的事吗?吕清夜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最后还因为他的“无理取闹”,又被拘留了两天。

再一次获得自由,吕清夜想通过自己手段报仇,可不仅任婷婷一家早已不知去向,就连陈薄汁那亿万富翁的父亲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吕清夜怀着满腔的怒火苦苦寻觅了几个月,却一无所获。

由于与社会脱节太久,还是劳改人员,他连一份普通的工作都找不到,身上的钱很快就花得精光。

就在吕清夜心如死灰,准备从大桥上跳下,结束这悲剧的一生时,却遇到了他人生中的一盏明灯,在对方的劝说下,吕清夜似乎也失去了跳下去的勇气,对方不仅给他买了食物,还买了车票让他不至于一路乞讨回家。

让心丧若死的吕清夜又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回到家乡后,在村里邻居帮衬下,吕清夜没有饿死,慢慢过上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知道事情无法改变,心中仇恨似乎也在时间的消磨下消失殆尽。

就这样,一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吕清夜也慢慢适应了这种平淡的生活。

或许是上天也不忍心看他如此落魄,突然给了他一丝转机。

村里迎来了拆迁,这个消息让在家中喝了一年稀粥的吕清夜,仿佛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然天不遂人愿。

拆迁方案公布后,吕清夜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这次拆迁,没有一夜暴富的可能,补偿的是房子。

按照户头计算,他家的土地能得到一些补偿款,但想要一套和他家现在差不多的房子,还得倒贴好几万。

这笔钱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虽然吕清夜和少数几户人家对此方案都提出了异议,但其他村民在上面的耐心劝解下,也都“深明大义”地纷纷表示同意。

毕竟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是人口众多,除了他吕清夜。

虽说不能靠拆迁发大财,但能换套镇子里的房子,大家自然满心欢喜,除了他吕清夜。

本就没有生计,若在农村还能苟延残喘,可一旦住镇上吃喝拉撒哪样不花钱?所以对于别人梦寐以求的拆迁,吕清夜选择了拒绝。

要么额外给十万,确保接下来的生活,要么就不拆,面对如此“无理要求”,上面自然驳回,怎么可能因为他这凡夫俗子坏了规矩?

原本大家都已达成共识,可吕清夜却执意要当钉子户。

这显然是不被允许的,他很快就被众人指责唾弃。

面对众人的压力,吕清夜却愈发倔强,最后甚至拿起菜刀想要捍卫自己的家园。

结果就是,因寻衅滋事,他再一次被关进了看守所。

面对身体的疼痛,和心灵的折磨,吕清夜再次选择了臣服,憋屈地在拆迁同意书上签了字。

当吕清夜走出看守所,回到家中时,看到的便是眼前这片断壁残垣的景象。

村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他吕清夜独自守望着这片废墟。

此刻,在这片废墟之中,一个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人无力地瘫倒在地。

呼啸的北风,犹如狂龙怒吼,又似猛虎咆哮,卷起漫天的尘埃,无情地抽打在吕清夜的身上,仿佛是命运的嘲弄,又似是无声的安慰,亦或是奶奶那温暖的怀抱。

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脸颊滑落,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模糊。

曾经的人早已远去,曾经温暖的家,如今已不复存在。

望着山顶那渐渐西沉的余晖,吕清夜感觉自己的人生就如同这落日一般,即将坠入无尽的黑暗,不禁悲从中来,无声地悲泣着。

“啊啊……!”

躺在地上的吕清夜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音响彻云霄,惊得鸟雀纷飞。

直到喊得喉咙嘶哑,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吕清夜才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停歇下来,然而弱者的怒吼只能宣示自己的无能,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从碎石瓦砾中捡起一把生锈的菜刀,再次想要就此结束自己这悲惨的一生。

可蝼蚁尚且贪生,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谁又愿意轻易放弃生命?更何况,他心中还有深仇大恨未报!

一年前是别人劝住了他,可如今没人劝了,吕清夜却还是下不了手。

“懦夫!懦夫!吕清夜,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吕清夜瘫坐在废墟之上,一遍又一遍地辱骂嘲笑着自己,时而痛哭流涕,时而仰天狂笑,呵呵呵地抽笑着状若疯癫。

望着天上的明月,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如果……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就在这时,后山之上突然闪过一点亮光,犹如初升的朝阳,又似黑夜里的一盏明灯。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吕清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黑暗中的曙光,一线生机?老天爷,你这是又在戏弄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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