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第二日醒来,感觉浑身暖暖的。面朝太阳,她舒展双臂,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忽然,她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衣服。
明明昨夜还令她头疼不已的衣服就那样轻柔地飘荡在半空,像天边的一抹白云,悠悠晃晃,仿佛一切痛苦的感受都只是幻觉。
出神间,她的目光落在了不知何时穿在身上的衣裙。这是平生第一次,她穿这么短的裙子。生机勃勃的绿色更衬托出皮肤的白。
公冶尘正在打盹,她轻轻走过去,把草垫子盖在了他身上。
念安俯身,半蹲在他面前,细细端详着他这张脸。她想记住他的模样,这么陌生又这么熟悉的一个人。她身边亲近的人很少,她所记得的人也很少很少。还从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人呢。
这样想着,她又靠近他几分。等发现自己已经离他很近很近了,才忽然回过魂儿似的默默起身离开。
等她走远,公冶尘才睁开了眼,神色不明。如果她有别的选择,一定不会选择他的吧。
因为饮食结构的变化,念安的身体开始向古人退化,原本难捱的时期很快过去。公冶尘还是没有说过话,甚至连动物咿咿呀呀的声音都发不出。他只会用行动来回应念安的自言自语。
帐篷搭好的时候,种下的麦子已经绿油油一片。因为挑了好基因的种子种,还是麦子本就适应的土壤,所以麦子不仅长得快,个头大,而且灌浆饱满。
夏季风调雨顺,日照充足,这本应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可每场雨后,杂草就会顶开蓬松的土壤,冒出头来和庄稼抢养分。念安每天要做的,就是拔草。填饱肚子这事儿,自然是交给了野外生存经验充足的公冶尘。当然啦,尘还编了几个稻草人,以防止鸟儿在麦林里做窝。
闲暇时光还是很多的。念安总是不厌其烦地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这个是甜字,味美舌甘甜,就像你刚刚采来的红果子的味道。”每当这时,公冶尘则低着脑袋,一脸认真,像个乖乖的小学生。
“记住了吗?”
公冶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念安看着他,眉眼弯弯。
尘与她对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在心里暗自回答,“你比苹果甜。”
公冶尘对念安而言是什么人,她也说不清。但她对他是百分百的信赖。夜里,她紧紧挨着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讲讲十多年来的故事,有时候谈谈想象中的未来。似乎,他早就是自己的亲人,就像永远长不大的单纯的弟弟。
他不会说话,没关系。他有满腹的秘密,没关系。因为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出他不会离她而去,永远都不会。只要他们两个能一起活着,即便是来大洪水、立刻没命了,她也不怕。
金黄的麦浪在风中翻滚,夏天已经过去,转眼就是深秋了。
即使搭了厚厚的帐篷,可到了晚上,念安还是不能适应。半夜的时候,公冶尘被噩梦惊醒。他梦见族人要残害念安,一转头,就看到念安冻得泛白的嘴唇。他感觉到她微微的战栗,心疼地用手掌去温暖她冻得僵硬的双手。
原以为有了足够的存粮,他就能留住她。可……是他太自私了。
“对不起。”他轻轻说。
快到冬天的时候,他的族人就会迁徙到这一带。因为冬天积雪覆盖,这里不仅会有充足的食物,而且不易被天敌发现。北雁南飞,是他们来了,他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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