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啦啦的系统

“离就离!你以为我想跟你过吗?要不是为了岁晚和今安,我至于忍辱负重到现在吗?我告诉你燕沃,你就是个窝囊废,还只会打老婆孩子的那种!

“妈的,老子给你脸了是吧,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皮又痒了是吧,没打改你。”

女逃男追,鸡飞狗跳,原本狭小的空间瞬间被挤满锅碗瓢盆的敲打声,男人女人混杂的叫骂声,唯一与众不同的是银发少女安静躺在姑且称得上沙发的框架上,两眼一闭,就是睡。

她实在太过困倦,以至于在旁人听来过于吵闹的声音,少女甚至都能全当无事发生。

再次睁开眼皮,家里值钱的也好,不值钱的也好,都被洗劫而空,独留下怯生生趴在少女跟前的小男孩。

他大约有上六七岁的样子,黑发软塌塌的附在脸颊上,遮住他白里透红的脸颊,几乎遮的完全,连眼睛的框架都看不出来。

嘴唇干裂的不像话,裂的口子复了又伤,反反复复几回后,完全没形,说是去沙漠逛上几个月都不为过。

身形消瘦,皮肤下的血管暴露无遗,甚至有些皮肉凹进去,骨头岔出来,一抬,估计得散架吧,更别提他身上破破烂烂又缝补多次的深棕色上衣,破烂堆里出来的吧。

兴许是夫妻吵架时意外打翻的饭碗,又或者是男孩身上棕色上衣沾的油渍,总而言之,这样的环境令燕岁晚很不满。

是的,没错,目睹了全场过程,并且不当回事的银发少女,就是燕岁晚。

燕岁晚神色恹恹,提不上什么精神,她初来乍到通宵熬了一夜的稿子,好不容易能有个短暂假期,让她缓缓,躺在柔软的床上,没捂热被子,两眼一睁,就到临破烂的石灰屋里。

哦,她还绑定了个烦死人的系统,哔哔啦啦说了一大堆,燕岁晚捡重要的挑出来,明白它所说的是什么,自己是睡死过去,与工作无关。

扯淡的理由,非但没提起她的怒火,反倒是挑起她的睡意,她全当系统给她讲了个睡前故事,还没到目的地,继续睡了过去。

系统无语,系统茫然,系统无助,系统咆哮,系统闭嘴。

系统生涯中估计是第一次遇到把生命不当回事,梦想只有睡觉的人,也是头一次生出敲开人脑袋,好好看看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给人迷成睡觉的魂。

只可惜少女凭借一己之力—睡觉,让系统没了话语权,完全沟通不上来,你前脚刚说着说着话,后脚燕岁晚熟睡的模样就上映。

燕岁晚接连打了好几声哈欠,直立没一会的身躯再次倒在沙发上,男孩愣了一秒,硬是强迫自己接受他姐姐又昏睡过去的讯息。

一觉睡到天昏的某人心满意足在房间摸索,但任何吃的,喝的,甚至菜叶,被人横扫而空,燕岁晚双手空空,呆坐在沙发上。

系统准时出现,趾高气扬:“让你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吧,什么都没有,你要饿死了~”

侮辱性极强且欠揍。

燕岁晚看都没看它一眼,从手中变出一袋面包,以及一沓钞票,成功向系统演示什么叫做绝对碾压。

系统:?说好的什么都没有呢?这人犯规了吧!

行吧,它忘记这主的来路了,是个懒神,上辈子尽职尽责,没睡够觉,天庭念她有功的份上,虽然系统不知道是什么功劳,但被迫派来协助她,完成自己的人生愿望。

天庭知道燕岁晚肯定会说自己的愿望就是睡不完的觉,于是乎给她派遣了个系统监督她,协助她一起完成,考虑到她本身了无牵挂,贴心的给她安排这么个身份。

从0基础做起,真是哔了狗的,好在灵力没减,还能把自己家里的东西顺过来,也不算什么坏事吧。

燕岁晚觉得跟自己关系不大,她哪里都能生活,环境习不习惯又是另一回事了。

难得懒神想起自己睡着前屋里有个人,她环顾四周,没寻到影子,破天荒的发问:“他人呢?”

正说着话也不忘撕开面包包装袋,把一沓银票塞在裤兜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开。

系统记仇,没忘燕岁晚如何对它,于是乎故意不回应她,想着如果她求自己的话,就考虑一下。

哪知燕岁晚随口一问,它不答,人家也就不问了,叼着面包,插着裤兜在没走几步的地方转悠。

典型的出租屋类型,整个房屋够呛有四平米,按理来说住两人的空间,硬生生多了两个人住,客厅前方是拥挤摆放着锅碗瓢盆鸡飞蛋打的厨房,左边是燕岁晚离异父母的居住地,右边则是分割的两间略小的房屋,但并不是一人一间,而是最靠右那间是卫生间。

过的很窝囊,憋屈,他们两个能生活到现在属实不易,就为了丁点可悲的爱情,到头来诞下的两个孩子,还要为他们的不幸买单。

她看到的目前就这些,了解的不多,系统还没给她讲,只因燕岁晚倒头就睡,身体好得很。

她踢了踢堆在地面碍事的易拉罐,朝着右边左侧的房间走去,直觉而言,燕今安,会在那里而已。

脚下的路比燕岁晚想象之中还要难走,易拉罐瓶到处有,还有各种用垃圾袋装着的东西,以及破烂的衣服乱搁乱放,鬼知道她劝解自己多少遍才愿意过去。

系统却乐开了花,止不住笑:“哎呀呀,某个神仙竟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罪有应得呀~想当初,您可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现在却沦落到一间四平米的出租屋,真可怜~”

燕岁晚没理会它,手动把它从脑海里关掉开关,直接死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木门涂抹着各种风格的涂鸦,乱糟糟的,看的人眼花缭乱,门把手生了锈,摸上一手也得跟着变色。

石灰地面还算尚可,毕竟比木板吸收油渍要快,等到燕岁晚来房门前,她脚下的油渍仍旧逗留在原地盘旋,像是被卡住了。

燕岁晚礼貌性的叩了叩两下房门,意料之中回应落空,她手一伸,又变出来些瓶装水,黄花鱼罐头,一袋白馍馍,糖醋排骨,花生米,自热米饭之类的东西,而后脚一踹就踹开了房门,而门也顺势“砰”的一声掉落。

房子能保留到现在真不容易,要不是有框架撑着,估计早就散成一堆框架,被收废品的捡走,就拿她躺的沙发而言,就特别硬梆梆的,硌的人生疼。

燕岁晚环顾下四周,玻璃格挡的窗扇往内回着收,给纱布窗扇透风的空隙,塑型窗框边沾满了灰尘,年深已久的门中横框中更不用说,腻了整整一层黑土,像是从印度人身上脸上搜刮下来的东西糊在上面。

窗台上摆放着一些相框,笔筒,花瓶,洗漱用品的东西,大概是因为长用的缘故,它们还算干净。

靠窗的位置只有一张写字台,摆满了书籍,纸张,试卷,黑笔,橡皮,测量工具之类的学习用品,单从表面看不出什么来,从四面八方来看,可就不那么好了。

支撑木桌的四个桌腿划痕遍布,缠绕着绷带,一看就没少修补,桌腿越往下溜细,徐徐清风拂来时,它还经不住抖动几下,摇摇欲坠。

左右两侧各分一小木床,得亏是燕岁安与燕今安年龄尚小,再大些的人,腿伸不直不说,冬日还要缩腿。

床榻还算整洁,床尾叠放着整齐的衣物与单薄被子,空气不骄不躁,正好的湿度,按照时间来看是春季要是夏季,衣物早就禁受不住潮热,湿了浑身上下。

左侧床榻上略微鼓起一米高度,用被子掩着,装看不见都不行,燕岁晚提着大兜小兜的东西下不去手,现场表演个横空移物,小木桌的横空出世,解决了她暂时的问题。

双手解放后,燕岁晚掀起“咯吱咯吱”作响床榻上的单薄绿色绣花被,就见与她相差一两岁的男孩蜷缩着身子面朝墙角,止不住的发抖。

燕岁晚一时有点后悔目前做的这个决定,她实在不会安慰人,生活中只跟吃喝玩乐,睡,工作,打交道,别提小孩了,大人她都爱搭不理的。

眼下让她哄个小孩,她真不会,连下手都不能,于是系统被迫开机,刚有光亮就对上燕岁晚怨气冲天的面容。

它有些疑惑,不就几十分钟不见,谁还能惹她不高兴,也没人敢,她看谁不服气,要么骂,要么漠视,要么打一顿,总而言之,在她的世界里,能简单粗暴解决的事情就不用弯弯绕绕。

系统无语,到嘴的话迫不得已转了个弯:“呃,那个,这个…”

“说。”

燕岁晚耐心被耗尽,抓着系统命脉的头盖骨威胁。

系统:我***你…

只可惜这是个充满友爱的世界,就连是系统也要好好遵守。

你个大头鬼…

系统老实回答:“你得用温柔点的语气跟他说,我做好饭了,快起来吃饭吧。”

实则幸灾乐祸想着燕岁晚出糗,它难以料到燕岁晚温柔待人的模样,甚至生涯中根本没有,它也不想接待她,可惜恰巧分配给的人就是它。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一定要好好悲伤,痛彻不公的心扉,它平日里又没得罪什么人,安分老实工作,还给别人跑腿,怎么到要再给人跑腿。

还是个惹不起的主。

系统欢天喜地蹦哒着几下,想一睹风采,不料再次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包围,世界暗无天光。

系统:咱就是说有必要吗?

无人回应它的话,唯有漫长的黑夜缠绕着它。

燕岁晚并不苟同于系统的鬼话,默默自己打开食物,任由它们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屋内,要是人醒着就吃,不醒再说。

方开盒了几秒钟,床榻上的人微微有些动静,可也只是在墙面处翻动,压根面不翻,更像是燕岁晚是个可怕的魔鬼。

被称为魔.鬼的燕岁晚思索再三,决定自己先进食再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吃饱喝足也好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父母离异,他二人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八岁,有没有要债的不好说,房屋是个问题,上学也是,以后的什么燕岁晚得顶着,突如其来的责任感令燕岁晚有些头疼。

她一度怀疑,天庭是看她日子过得太过清闲,才给她派个哔哔赖赖的狗系统与离异的父母,破碎的她,上学的弟开局霉运的家庭。

真怀念当睡神的日子,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根本不用操心,劳作一次,直接睡上半个月,简直不要太爽,燕岁晚每想念起重生到这具身体之前的逍遥日子,心生感慨颇多。

思绪持续到床榻上的人发出微弱的呢喃戛然而止:“姐姐…姐姐…别丢下我,我听话…听话…”

燕岁晚手实诚的给塑料盒盖下去,用纸巾擦了擦手,转身到左侧床榻,打算瞧瞧燕今安的状况,被子掀开半截,露出男孩的上半身。

她打量一圈,找到处没沾染上任何污渍的袖身,把人一拽,燕今安红彤彤的面颊与眯着眼嘴唇干裂讲话的模样措不及防闯入燕岁晚的视野里。

祸不单行,他发烧了。

棕色沾有油渍的衣服贴紧男孩的身体,像水蛭那般吸附在人身上,迟迟不肯松口,照这个形势,烧的挺厉害。

燕岁晚不动声色从手中变出一堆退烧药,由于种类繁多,她随手抓了个,看了眼说明书,吃几粒,以及作用如何,就把桌上的瓶装水拧开瓶盖,捏着燕今安嘴角粗糙的脸蛋把药片投喂进去,又灌了几口水,成功把药片冲下去。

迅速变出颗糖,以肉眼眨过的瞬间,消失在手中,出现在某个病患的口中,堵住他要呕吐的举措。

操作如此熟练的她,特地拿了条湿毛巾敷在病患额头上,想着没很快苏醒,岂料生怕被丢下的男孩,在药物与降低的温度下逐渐苏醒。

“姐姐…”

燕今安蠕动着嘴唇,叫了那么一声后,就不知道再跟燕岁晚说些什么,也不是不亲,只是因为燕岁晚刚来一副死人脸,连点笑容没有,燕今安看着害怕。

燕岁晚是个干脆利落的人,见人醒了,就把人从床上双手架着一路快步到桌前,把食物分成两半,一半他的,一半自己的。

“吃饭。”

综合燕今安的态度来看,他很怕自己,燕岁晚每做出什么举动,就给他说一声,以免他乱想些什么。

食物填饱肚子的感受让燕今安对燕岁晚不再那么惧怕,温暖带给他的感受远比其他来的实在,因此他又对燕岁晚的亲近度稍微上升一点。

两人吃的差不多,燕岁晚主动把东西收拾,招呼燕今安先收拾家里有用的,学业,衣服什么的拿着,等下有事出去一趟。

总算是久违的饱餐一顿使燕今安没有多问,而是依照他姐姐的话来乖乖照办。

燕岁晚打消问燕今安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只因燕今安年龄太小,接受能力弱,不然也就不会有刚才那副模样,她决定骚扰某系统。

系统的好日子很快要到头,本人浑然不知,仍被困在一片黑暗中挣扎,骤然间,眼前出现微弱的光亮,还没等它寻,又迅速闭合。

系统:?你别太荒缪?

燕岁晚打算一件事一件事来比较好,就现在而言,换房子比得知消息要更重要,这关乎到懒神能不能睡个踏实觉,以及继续懒下去的关键。

燕今安这边翻箱倒柜几阵,也就搜刮些破衣服破鞋,过期的食物,腐烂发臭的面包,以及缺胳膊少腿的娃娃,燕岁晚看都不想看。

“扔了。”

燕今安其他东西扔的倒是痛快,唯独娃娃死死抱在怀里不松手,特殊含义不言而喻。

对视几秒后,燕岁晚默许了燕今安留着破布娃娃,并慷慨塞给他一些新的娃娃,考虑到别的没收拾的,燕岁晚背着个称得上算是的背包带着燕今安出了门。

他们租的地方偏,周围杂草探头逐渐丛生,各种垃圾堆积在一起,幸亏还没入夏季,只是有些小飞虫围绕跟前,不然恐怕会是些苍蝇虫子之类的东西。

这地还就他们一家,真出些什么事,估计也不会有人来管,死在里头好几天能发现就不错了,刷的白漆掉了层漆,露出泥灰沾连的砖,没掉的地方则是都被贴满小广告,无论怎么看,像个垃圾场。

燕岁晚一手插着裤兜与燕今安并肩走着,又把肩包又往上抗了一下,避免掉下来,抬头望了眼天空。

夕阳余晖,如同一幅油画般铺洒在大地,金色的光芒映照着天边,似乎能将小区的沧桑抚平。

“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

燕今安到现在已经不怎么怕燕岁晚,好奇心促使他壮着胆子问了燕岁晚一句。

“换家。”

她的确很懒,懒得动,懒得说,懒得走,懒得思考,因此养成做的事是什么,就说出来,不会弯弯绕绕倒是坦诚的很。

“换家…换家…?姐姐…我们要有新家了吗?”

燕今安反复念了燕岁晚的一句话两遍,从不确定到欣喜,他第一时间是捂着自己的嘴把声音压下去,激动的来回转圈,也是发自开心的笑了。

这仅仅是个开头,往后,燕岁晚为了自己能够继续懒下去,怎么着也得给自己规划好明确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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