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辟新生活的勇者,略微有些犯难。
懒神嘛,懂得都懂,作为一个常年与社会完全脱轨,能网上购物决不线下实体店,能点外卖决不做饭出去吃,能不出去就不出去,路痴是她具备的属性。
燕家租了个这样的破地,指望不上,手机可算了吧,连件像样的衣服和裤子,鞋子都没有,提别的统统没门。
她想了想,把系统临时溜出来一趟吧,别给它憋坏了,自己还有事没问,而且是天庭的东西,坏了再给自己找麻烦,还得耽误睡觉,划算不来一点。
“给我这个世界的地图。”
话语冷淡,充满命令的口气,丝毫没有对生活毒打的让步性,系统哪里来的她不知晓,反正也不用关心,狗系统看不惯她,她也一样,有事联系ok,没事saybye bye。
系统:你是我活阎王,我非要惯着你?
迫于压力的系统诚实奉献出自己的功劳,并痛心疾首盯着自己消减的积分,他正要发作,就再次被人关进小黑屋。
系统:她是我活阎王,已老实,求放过。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我一定要好好感谢恩人,我的光明来之不易。
燕今安瞥见燕岁晚手上突然出现的图画很是好奇,但没有大呼小叫,而是双眼发亮的盯着它看,待到燕岁晚看完,他才询问:“姐姐,这是什么呀,怎么很多地方画的跟我们这里一样?”
“地图。”
燕岁晚心情不错就有问必答,心情不好姑且未知,但请不要轻易尝试—来自系统的忠告。
一路上,燕今安表现的很乖巧,不给人添乱,而且最让燕岁晚满意的一点就是,他话少,知道姐姐不会害他,跟着姐姐走。
要不是手里有张地图,燕岁晚绕了大半圈的路,早就随便找个地方睡,至于房子,还得一拖再拖。
鬼地方很偏僻,她低估了离异父母究竟能有多穷的程度,起先映入他们眼帘的就是杂乱无章的枯枝树木,脚下踏的是黄土地面,周围还一样的景。
燕岁晚难以想象,他们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还能有两个孩子,怎么看,他们两个就不像他们的孩子,甚至说严重点,是被偷来的,是领养的,拐卖的,都不足为过。
如果不是跟着地图走,她真觉得离异父母可以登电视节目表演如何在野外求生,还是荒漠的那种。
她不经意瞥了眼燕今安,衣服上好几个窟窿破开,甚至有些东西还没遮全,轻“啧”一声,变出一套比较大的单薄外套,披在他身上。
燕今安拢了拢身上衣服,呆着脸眨了两下眼睛看了看燕岁晚,瞧见她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燕今安只得作罢询问乖乖跟着自己姐姐继续赶路。
石灰地面的大道俨然出目在二人跟前,在它的另一侧是高耸入云的大楼,层层玻璃间依稀能观望到里头的人,有些带着阳台的楼层则是会刚巧遮住。
懒神特性发挥,要让燕岁晚走着去找房地产交易中心,那简直是在做梦,于是乎燕今安再次被他姐姐惊掉了下巴。
燕岁晚摸了摸裤兜的功夫,一部苹果手机就被他姐姐拿在手里边,瞧了眼电线杆上小广告的出租车电话,拿起手机迅速在屏幕上拨下那段号码,正在通话的声音传来,燕今安发怔,为求事实捏了自己的脸,挺真的。
他姐姐好像哆啦A梦,要什么就有什么,还能随时随地拿出来,更准确来说,她比哆啦A梦还要靠谱,起码到现在,燕今安被他姐姐安排的明明白白,吃了顿饱饭,还独自摸索到了外头的世界。
愣神的片刻,少女早已把手机掏回裤兜里,顺便扔给了燕今安款式一样的苹果手机,燕今安速度比反应站上乘,率先接住抛物,待到定睛一看,才发觉正是颜色不一的同样手机。
他有些发懵,他姐姐是做了什么,这么快就有钱了?在他发烧的时候,莫非姐姐去卖器官,或者是做了什么大生意?会不会很危险?
燕今安顿时觉得手里的手机很烫手,尤其是一想到来路不明的钱,姐姐的安危,他着急的就要还回去,可惜这时出租车司机的到临,打断了他的话。
“上车吧。”
出租车司机是位面容和蔼可亲的老人,乐呵呵的接待两人上车,丝毫没嫌弃他二人脏兮兮的模样。
燕岁晚打开车门,先把燕今安送进去,只不过燕今安神色焦虑,明显是有话说,可支支吾吾半天道不出个所以然,燕岁晚耐心殆尽,给他推了进去,自己坐进去,用力一合车门,司机得到某种感应,踩着油门行驶起来。
“什么事?”
燕岁晚半阖着眼,犯起困来将手倚靠在车窗的一点门框上,头歪在右侧屈成圆的指背,淡淡问起燕今安的问题。
燕今安原本低垂的头,“噌”的一下抬起,刚对上他姐姐想说些什么,就被少女凌厉的眉眼所吓到,抱着姐姐的书包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脸也埋进去。
姐姐很凶…
但姐姐对他好,让他吃了顿饱饭,现在还让他第一次坐上了出租车,还给了他一部苹果手机,接下来他们会有一套新房子,以后会有新生活。
燕今安本着大不了被姐姐骂一顿的心思,瞧瞧凑近燕岁晚,眼睛不断瞅着前方司机的动静,唯恐他会听到什么。
司机自始至终没看他们一眼,这让燕今安稍稍放松,胆子也大了些,把手挡在靠近燕岁晚说悄悄话的一面,压低声音小声道:“姐姐,你的钱哪里来的?姐姐你别误会,就是我们家还欠着债,我不是说你败家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去做不好的事情,伤害到自己。”
燕今安便说话便观察着燕岁晚的神情,仿佛只要他姐姐露出些不快,他就立即缝住嘴,一句话也不漏出来。
燕岁晚听得有些迷迷糊糊,特别是燕今安小的跟蚊子一样的声音,跟催眠曲哄她睡觉,她隐隐约约聆听到燕今安提起了什么欠债,不好的事情。
因不完整的连贯话语,使她越想越困,索性到后面睁不开眼就睁不开,想不明白就不想,撑着太阳穴,安详的睡着了。
燕今安懊恼自己说话说的太麻烦,把她姐姐吵烦了,最后直接用睡觉隔绝他,眼看她姐姐就要撞在玻璃上,他手比脑子反应快,快速挡在脑袋与玻璃中间,最终幸免于难。
燕今安心想如果姐姐真的是借钱了或者是卖器官了,到时候催债的找上门,那他就应该站出来帮她姐姐阻挡,实在不行,把他卖了也行。
姐姐为这个家做的够多了,父母一直逼迫仅仅十岁的燕岁晚打工挣钱,学习根本不管,哪天没挣到钱,父母就要打姐姐。
在这样的环境下,姐姐从不抱怨,反倒任劳任怨,其实燕今安本来也不应该上学,只是姐姐一人打两份工,有时学业都耽搁,父母也就不再想着他自己了。
他不能再给姐姐添麻烦了,这笔钱来之不易,到现在他很知足了,也很感激姐姐对他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如果催债的人晚点找到他们,他还能跟姐姐多待一会,其实也挺好的。
即便姐姐醒来后,性情大变,有些陌生,但骨子里熟悉感还是没变,对他仍旧好,燕今安安慰自己,姐姐兴许是失忆了想不起来,没关系的。
如果是卖器官,他得好好问问姐姐卖给哪家医院,能不能再安回来,就算没有,哪怕用他的也行,反正他们是亲姐弟,也能行的吧。
燕今安谨记着姐姐教导他的在外守则,时刻保持警惕,盯着窗外驰行而过的风景,很快他就被那些东西吸引了视线:有花坛,各种店铺,行人健谈,他们第一眼看的高楼大厦,以及宠物被遛弯,小孩追逐打闹的场景。
他很羡慕能吹着和风,享受着熙日映照在自己身上的人,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屋子里读着姐姐的以前的课本书籍来充盈知识,其余丁点的时间,则是姐姐有闲空带着他偶尔在家周围附近转转。
燕今安明白,他们只要出去外头,家门来时,就不会为他们敞开,只能捱到第二日清晨,还得找个地方随便睡一下。
七年了,他从出生起,就没走出去,现在姐姐带着他出去,他确实很欣喜,可这背后,也是莫大的忧伤。
如果他比姐姐大,是哥哥就好了,这样,他就能照顾姐姐,而不是姐姐照顾她,姐姐回来总是会带着很多伤疤与疲倦。
得来的钱,没有一分留下来,全部上交,要是被父母发现,还会挨一顿毒打,甚至有时候吃一顿饿三顿,一家老小全靠姐姐养活。
唉…燕今安想到这里,由衷的叹了口气,他再明白不过一个人养一群人有多难,更何况还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女孩。
在他尽可能的认知范围,他一定要保证姐姐和他的安全,就算遇到催债的,他也得把姐姐藏好,姐姐已经过的太苦了,他不能再让姐姐苦下去。
他穿着脏的破的衣服没事,但姐姐这个年龄,别的女孩子都穿着好看漂亮的小裙子,扎着好看的头发,有很多小饰品,发圈,还能一起相约去逛街。
而他的姐姐只能不辞劳苦为吸血鬼的家打工挣钱,漂亮的衣服没有,唯有补丁堆满的漏洞,好看的头发早就被油烟其他工作劳累的打结发黄,哪里有十几岁女孩的发质。
他望了望司机前面的路,仍旧宽阔无垠,水泥地的大道似乎一眼永远望不到头,这是他和姐姐从未见到过的场面,他曾经以为世界很小,小到只有就只能有他们这一方天地。
再大些的地方无非是把他们困了很久的大片荒漠,偶尔有零零散散的树木,与眺望不到边的境界。
司机突然与燕今安搭话:“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不会把你们拐卖的,我家里也有小孩,你姐姐打到我们总部,觉得生活在这里不容易,我就想着见见你们。”
燕今安心思被戳穿后,脸庞迅速爬上一抹红晕不肯退散,他往左缩了缩,手仍旧没放下来,不知该如何作答。
司机又道:“要听点什么吗?我这里面都是些儿童读物。”
燕今安觉得他好像看起来没那么坏,而且也不至于他没回一句的前提下,老伯伯就说了两句话,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读物大多他都听过,于是让老伯伯随意些就好。
老伯伯点了首黑耳朵和白耳朵的故事。
从前,在一座偏僻的村庄里住着一群猫儿。
开头使燕今安来了很大的兴趣,他迄今为止,还没听过这个故事,于是他闭上眼睛,想象着其中的画面。
有一条河经过这里,将小小的村庄一分为二,河的一边住着黑色的猫,另一边住着白色的猫。
夏天和秋天的时候,村子由一只黑猫来统治,而冬天和春天时,就由一只白猫来做首领。
一座小桥连接着河的两岸,不过猫儿很少到桥上去走动,因为两个猫族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每当轮到白猫来统领大家的时候,黑猫的头儿就会气呼呼地说:“你这个首领一点儿也不公正,总是欺负我们黑猫。”
而白猫们就会反驳说:“这是撒谎,无论如何,我们的首领就是比你们的强。”
它们有时候会这样没完没了地争吵上几个钟头。
有一天,村子里出生了一只灰猫。
他毛皮的颜色非常漂亮,但看上去却和两个猫族的成员都不相同。
白猫和黑猫都很喜欢这只灰猫。
“多么英俊的猫啊!”一些猫儿赞美说。
“不但英俊,而且聪明,”另一些猫儿说。
“并且勇敢。”其他的猫儿说。
灰猫每天都从桥上走到河的两边去看望他的朋友们。
有时候,他和黑猫们在一起过夜,有时候,他和白猫们在一起过夜。
到了更换首领的时候了。猫儿们决定要选出两个新的接班人。
“我们的头儿已经太老了,”黑猫们说。
“我们的也是。”白猫们说。
“为什么我们不选灰猫来做我们的首领,统率所有的黑猫和白猫呢?”一只小猫咪问道。
“是啊,为什么不呢?”另一只猫儿说。“是啊,是啊,”所有的猫儿说。
于是灰猫就成为了村子里的首领。
一天,几只黑猫追赶着一只老鼠,想捉住它做一顿可口的早餐。
老鼠跑着,跑着,跑到了桥的另一边。
黑猫们追着它来到了桥上,可这时,住在桥那边的白猫们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争执起来,吵了半天都没有什么结果,最后猫儿们决定去找灰猫来做个仲裁。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灰猫首领问道。
猫儿们一起喵喵大叫起来,灰猫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叫些什么。
“大家安静!”灰猫说道,“如果你们要一起说,我就听不出你们在说什么了。”
可是猫儿们还是继续争吵个不停。
灰猫只好一直等到所有的猫儿都叫累了,才又一次开口说话,这一次,他吩咐他们做的事情非常奇怪!
他叫所有的猫儿都取下自己的耳朵,放在一个大篮子里,然后他让猫儿们先回家去,过两个钟头再到这里来。
猫儿们虽然觉得这个要求非常古怪,可还是照办了。他们取下了自己的耳朵,放在了篮子里。
在他们回家的路上,猫儿们发现他们已经听不到老鼠的声音了。
猫儿们很害怕,如果他们没有了耳朵,听不见老鼠的响动,那还怎么能抓住它们呢?
两个钟头过去了,猫儿们慌忙赶回到了首领那里。
所有的猫儿都安静地坐着,想知道首领究竟会做些什么。
灰猫来到篮子旁边,拿出了那些耳朵,把它们发给没有耳朵的猫儿们。
可是,他耍了个诡计,因为他给黑猫的是白耳朵,而给白猫的却是黑耳朵。
然后,他说道:“我想你们现在可以听见了,只有你们都能用对方的耳朵来倾听彼此的意见时,我们的问题才能得到解决,也只有当你们都这样做的时候,我们才能快乐而和平地生活在一起。”
待到灰猫解决完所有问题,故事来到尾声,燕今安砸吧砸吧嘴,明显是还没听够,只可惜日暮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绵长的黑布遮住,还挂有几颗亮闪闪的星辉。
“姐姐,我们到地方了…”
车子停靠在用银色牌子挂着的房地产交易中心的高楼大厦旁边,楼内灯光逐渐亮起,形成了一片光的海洋,照亮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在它周围环绕的每一座高楼都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只可惜一个可摘,另一个高高在上不可摘取,本质而言,差不多,混的不好,也摘不来一个。
燕岁晚耳畔磕到的不是泛冷的玻璃,而是温热粗糙的短手,护了她一路,燕今安神色略微有些困,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在燕岁晚醒来后,并坐正,便抽手离开。
“谢了。”
燕岁晚打着哈欠,硬是把两个字拉长成一段长话,燕今安半晌过后才缓过神来,他姐姐对他说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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