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活着的时候,‘湮灭者’不可能造出来对吧。”
“对啊对啊。”
“但是现在‘湮灭者’已经试爆成功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甩下医疗包,“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祝贺你,柯生,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柯生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对话中醒过来,“那我,我是死了吗?”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柯生,你之前因为传播谣言,失去了宝贵的自由,现在‘湮灭者’试爆成功,我给你开了一份证明,你可以出去了。”
柯生点点头,下意识地擦了擦衣服上的污渍,突然问正要出去的医生,“医生,我,我被关进来了多少年?”
“十八年。”
“那我多少岁?”
“十八岁。”
“我,我刚出生就会说话?”
“是啊,”医生拍拍柯生,“要不然怎么说你天赋异禀?”
“医生,”柯生又问,“你说过吗?我天赋异禀?”
“现在不是说了吗,年轻人,好自为之。”
医生说完便走出诊疗室,留下柯生在那里发呆。
“我,究竟是谁?”
风吹起墙角的锦旗,上面写有“天赋异禀,妙手回春”几个大字,旁边还写有一行小字,“赠青川市第三精神病院”。
柯生望着锦旗发呆。
窗外,雨幕如漆,似是从暗黑世界倾落而下。雨滴猛烈地敲击着窗棂,发出沉闷而诡异的声响,仿佛是黑暗中潜伏的邪恶力量在蠢蠢欲动。夜色如墨,紧紧地包裹着一切,只有这无尽的雨在肆意挥洒着它的阴森。风在黑暗中穿梭咆哮,像是来自幽冥的怒号。昏黄的路灯在雨水中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光,却显得那样孤立无助,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暗黑的世界所吞没。这场雨,宛如一场恐怖的梦魇,把世界拖进了令人胆寒的暗黑深渊。
柯生注意到,有一个影子映在了窗上。
“对了年轻人,”医生倒着走回来,“问你一个问题,水是剧毒的吗?”
“我不知道。”
“再问你一个问题,一加一等于二,对吗?”
“我不知道。”
“再问你一个问题,‘湮灭者’被缔造出来了吗?”
“我不知道。”
医生有些感到意外,他转过身来,“我不是说过,你能被放出去是因为‘湮灭者’试爆成功了吗?”
他看向少年。
少年的眼里闪烁着清澈的光芒:“谁知道呢,何况,”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挣扎的颜色,“不可能有人完成对‘湮灭者’的缔造。”
“为什么?”
“这个时代神权至上呢,医生。”
医生这次没说话了,他盯着少年,再次倒着走出去。
来到隔壁的办公室坐下,在享受着漂亮女秘书的人道主义按摩的同时,他用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疑点,最后长出一口气,拉开抽屉看看,最终毅然地将写满疑点的纸扔进火炉里。
“我知道有一家餐厅不错,我们晚上要不要去那儿?”秘书问他。
医生盯着抽屉,仿佛在凝视一个千年不化的谜团。“好吧,”他说,“等我写完这份诊断书就去。”
不过他有预感,自己恐怕等不到写完这份诊断书的那一天。
他从桌子上抓起一份诊断书,在“常识认知”“逻辑计算”“科学记忆”这几个栏目都刷刷地用红笔写上测试的最高分“10分”,然后在评语一栏用黑笔写上“此子天赋异禀,好好培养必成大器;医生妙手回春,不用多谢,医者仁心。”
在落款的时候,他颤巍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他长出了一口气,拉开抽屉,从里面选出一版钱拿出来,从中抽出一沓,递给秘书,“应该够了。”
哒哒哒。
门外传来脚步声。
哐哐哐。
这是敲门声。
一个大汉提着枪走进来,“请问,您就是医生么?”
“什么医生?”医生站起来。一旁的秘书花容失色。
“给柯生开报告的医生。”
“是又怎样?”
“是的话就得死。”
大汉身子向前倾,医生很清楚地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不是医生,他是,他就是给柯生开报告的医生。”秘书急忙指控自己的上司,生怕自己被认错了。
嘭!
秘书的身躯滑落到地上。
医生眯起眼睛,缓缓的说:“杀她做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她不是。就这么简单。”大汉将枪口对准医生,“既然是聪明人,那应该也不傻,把那份诊断书给我看看。”
医生把桌子上的诊断书扔了过去。
大汉接过诊断书仔细地看了起来,最后笑了笑,枪口也轻微地晃动。“很好,这世界上又多了个神。”
“什么神?”
“所有栏目都是满分的神。看来,医生,我们找你是找对人了,找别人确实是要麻烦些。既然你是聪明人,医生,能不能猜猜,我杀不杀你呢?”
“我猜,”医生笑笑,“于情于理,你都不会杀我,如果你的目的是将柯生放出去的话,不会。所以,我猜,你会杀我。”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的袖子里滑出一支珍袖钢笔,医生不假思索的按下钢笔末端的墨囊,一道黑色液体飞溅向大汉。大汉退后一步,闪避那一道黑色液体,他开了第一枪,可惜打偏了。医生趁机猛地扑向办公桌内侧的一个小匣子。大汉在同时开了枪,子弹击中了医生的右胸。医生竭力的后退了一步,手里攥着那个小匣子,不肯松手。大汉不由得笑了出来:
“确实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已经切断了房间里的报警设备的常规频道,通过这种手段报警,可以,医生,选择你确实是正确的,合作愉快。”
“我能不能问个问题呢?”医生问道。
“可以,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大汉的态度让医生有些吃惊。
“你来这儿的目的,是合法带走柯生吗?”
“是,但不完全是。”
“好,我理解了。”医生捂着右胸,打开抽屉取出绷带,包扎自己的伤口。顿了顿,他继续问:
“柯生是少年吗?”
“这世界上没有少年。”大汉皱起眉头,“少年都死了,这世上不可能还有新生儿诞生。柯生也不例外。没有人能例外。”
“但是他的表现真的很像少年。”医生吞下两颗药丸,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几分。
“那是阿尔茨海默病的典型特征,这可不奇怪。”
“是吗?我也问过柯生这个问题,我告诉他他十八岁,他竟然没有反对。”
“这是更年期的典型特征。”
“其实我还问过他一个问题,”医生说。
“什么问题?”
“我问他,‘湮灭者’真的被缔造出来了吗?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他说,‘湮灭者’不可能被造出来。一天前帝国会议上召开了销毁‘湮灭者’的会议,由至高神亲自主持。这是少数人才知道的机密,他怎么知道的。除非,他拥有至高神的一部分元神,否则不可能......”
冰冷的枪顶着他的前额。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医生,你已有了取死之道。”大汉死死的盯着医生,“你是在逼我杀你吗?”
“你其实可以杀我,如果你敢于惹怒我背后的人的话。”医生沉稳的说。
“你是在用那个消息威胁我吗?那个销毁‘湮灭者’的信息?”大汉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医生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攥着拳头。
他在赌命。
“但是,”大汉低下头对医生说——他比医生高出一个头,“其实你知道的,我也知道。”
嘭!
枪声响寂夜空。
一切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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