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停在半山,与晚霞接衔的天空中挂着几枚星子,山腰间的房屋似要被落日吞噬。
灼灼桃花在山间摇曳,花瓣如星子一般耀眼。桃树隐隐呈五行布局。五行阵中独立着一个大寨子,最高的楼房少说有四层。
稀奇的是,每间房的窗户外都挂着白瓷风铃。
此地离海极近,是海啸的风口点,即便是轻微的一阵海风,寨子便发出清澈的声响。
上等官瓷。
风一过便落出悦耳的声响,如同海风谱写的乐章,一声声沁入人心,只见二楼窗口一只手伸了出来,白衣宽袖在风中摇曳,手中的竹筷“当当当”敲打着风铃,毫无节奏,生生破坏这乐章。
少年探头出头,脸上的笑容十分明媚,官绿色发带随着发丝飘到他的脸颊,在风的较劲下紧紧贴着他的脸,直到少年松开摆弄的风铃,侧身回屋。
阳光斜射进窗户,把身影拉长,风停了,房间里静的能听到角落里沙子流下的声音,书架旁边放着一个顶大的沙漏,在阳光的照射下,沙漏的影子和书架叠合在一起,少年走到书架前,踮起脚尖,若有所思,拿下了放在书架顶层的竹简。
他打开,又合上;闭眼,又睁眼。少年的手很细,皮肤被阳光衬的格外亮,竹简很长,透过少年的手臂,仿佛被镀上一层金光,黄竹黑墨,那简中之字便被镶嵌在这金光之中。
故事总是要从这里说起,流传中,荒漠里凭空浮现的水色大门关上后,黄沙下就出现了大小不同的声音,有人说是山崩地裂的声音,也有人说是海水呼啸,而却只听闻一声。
“轰隆,轰隆……”
沙漠里三座大山缓缓长出……
本是生机消散的荒芜之地——南沥大陆就此形成,可却也不然,除三脉脚下留的一片生机,却见不得其它生存之地。沙漠如水,包围着三段山脉,奇迹的是,三段山脉的最**上,流下三段雪水,形成大河,横贯大陆,汇集在入海口。
三地也根据河流的流向开始有了交流,西边那顶**的,叫葵山;东北方的那叫月卧山;中南方向,那叫浪山;其中以浪山最为繁华,月卧山其次,葵山次之。
以浪山为中心,三地文明个起,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那种生活好像被人厌倦了一样,而上天也给了改变它的机会——一颗天外奇石降落在大陆的沙漠中。
老辈们流传下来说法是:
那是个傍晚,夕阳把大地映成金红色。是个大好的艳阳天,放牛的小孩牵着牛正往回走。坐在门口槐树下抽烟的老人,把烟袋放进口袋,提起板凳就往家走。山上采药女唱着山歌,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背起脚下那满满一箩筐的草药,准备回家。
突然,金红色消失了,天色阴沉下来,老人放下板凳,放牛娃停下赶牛,采药女抬起头……这忽然的夜幕让他们感觉到不适应,看到这场景,他们的心不由害怕起来。
集市里,街道上,巷子里,小孩子嚷嚷着“娘!你看,那是什么!”一瞬间,这声音传遍了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看到这奇景。
有人形容它——“石非石,烟非烟,似雾又不似”,能看到的是,那东西是飞往荒漠的,谁知道那里有什么种族!他们都不知道,很少有人出了这绿洲,还回来的。沙漠里有什么,谁知道呢!反正他们不想知道。
新奇很快就过去了。
这种事也常见,大不了是哪里又得了一个祸害,反正祸害不到自己又何必着急,手里还有活计呢!
放牛娃想吃一顿热乎乎的饭菜,错过了向地主讨也讨不到。老人想再贪几杯酒,像他这样垂暮之年的老人,抽烟不喝酒怎么行呢,如果哪一天突然暴毙,都没能喝上一口自己喜爱的酒,那真是遗憾。采药女想着赶快去药铺换点钱,好给爹娘买块肉回去。
从远处看去,山岚那边的太阳像被啃过的烙饼。天空的奇景也快要消失了,不知道哪里又要遭殃了。
从田里劳作回来的农民心里叹道。接过女人递给他的一碗水,咕噜咕噜的吞了下去。这水一定是甜的,男人的脸上眼角满是笑意。
忽然,一阵浓雾笼罩住整片大陆,有小孩摔倒的声音,大人赶紧点起火把,街道上火光点点,一时间鸡犬齐鸣,街头上打更的铜锣更是啪啪作响。
“天有异像!邻里乡亲们切莫随意乱动!”
“天有异像!邻里乡亲们切莫随意乱动!”
“天有异像!邻里乡亲们切莫随意乱动!”
好似重要的事情都要说三遍似的。
敲铜锣的人提着小油灯,一遍一遍道着。
“我看见天上的异物掉去那边的荒漠后就出现了大片烟雾!”骑马的人说着,看这行势,是刚从镇子外回来的。
“莫非是什么鬼怪吧!”有人呢喃。
人心惶惶。
他说“兔子杀人了!兔子杀人了——它……”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倒下去了。
雾散了,人们小心议论着,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
兔子怎么杀人?——
兔子怎么不能杀人!——
太阳早已西下,一阵青光照亮了大陆。
远处荒漠中的青色更为耀眼。
那庞大身形的兔子露出了它的面目。血色的眼睛在暮色里越发的清晰。
惊恐的声音穿透了整条街,那丝刺耳势必比夏日里的蝉声更让人烦躁,因为此刻他们烦躁的不是已知,而是一个未知,一个死亡的未知。
死人流下的血液瞬间映成青色。
打锣的丢下锣就跑了,看热闹的赶紧关上门往屋里躲,街上的行人也像见了鬼一样匆匆往回赶。
他们有什么办法?他们没有办法,只得用最蠢的办法,逃去他们素日里“最安全的地方”。
买东西的,什么东西也不要了,卖东西的也什么东西都不要了。
他们只想要命。
少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慌乱的翻到竹简的最后一卷,那是一卷空简,他一咬牙,从衣袖里掏出一把,手掌大小的匕首,顺着自己的手腕一割,血液沿着竹简流了下去,一阵白雾从竹简上飘出,少年眼巴巴的盯着竹简生怕落下了什么,可自那阵白雾后简上却再无变化,直到少年不小心晃动伤口发出惨叫,少年才无奈的放下竹简。
“凉河族你们给了我爹什么好处啊”他呢喃轻语。
少年从倚着的书架上滑了下去,直直坐到地上,竹简顺势堆在他的手下。他覆手而翻,那压于袖间的匕首“咣”的掉落,斜阳正好把它的影子挂在少年的脸上。
他闭上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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