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亲爹后爸带犊子儿

4,失望的生活,温馨的邂逅。

玉庆人瘦脸胖肚子鼓,送医院里一查,肝腹水了。县医院没治,大夫们说,去京津大医院或许能治。

刘蔓儿给二大伯子齐玉银,挂了个长途电话,说了玉庆的病情,让二哥托托关系,打听一下,看看玉庆的病怎么治为好?

二哥在电话里为她们夫妻俩的遭遇难过唏嘘,说你不用担心,他肯定会尽力的,毕竟一奶同胞吗!

蔓儿就盼着二哥的电话。几天后,二哥竟然请假回来了。这是除结婚行礼认亲时,见过二哥一面,这是第二面,那次眼光一扫而过,印象不深,这次就接触的多了。

二哥面皮白净,举止斯文,就是和农村人不一样。

蔓儿看着是真羡慕,由此生发出了对城市的向往。这种意念,一闪而过。随即蔓儿掐灭了幻想,在农村人眼里,津市这种大城市,就象大海中的仙山,没有八仙的本事是到达不了的。

蔓儿把二哥让到家里,二哥玉银看着老兄弟玉庆那张蜡黄浮肿的脸,也很震惊。

二哥劝了几句:你还年轻,静下心来好好治疗调养,病很快就会好的。”言不由衷的话,又冲蔓儿一挑眼儿,就退了出来。

蔓儿心领神会,跟着来到三哥玉刚家。

二哥把闲人都打发出去,屋里只剩下三哥三嫂,大嫂四辈几人,大家都忐忑不安,不知道二哥能带来啥样的消息。

二哥说:屋里没外人了,我就实话实说了,他老婶儿呀,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啊。

我托人周周转转,找到了津市医科大学附属总医院的单教授,据说单教授在国际上治疗这病都是很知名的。

我拿了二瓶西凤,跟熟人晚上去了单教授家,单教授问,你拿酒干什么?我说:一点儿心意,实在拿不出手。

单教授说:我学的是治病救人,没学过收礼。再说,谁家有了病人,就己经很不幸了,听说你家病人还是农村的,那就更困难了。在人家遇到天灾人祸的情况下,我还拿人家的礼物,你说我能心安?

我赶紧说:这点东西实在算不了什么?只要教授别见笑就行。

单教授打断我,说:国家给我的工资待遇,别说比农民,就是比你们技术工人都高的多,我不缺吃少穿,不会收患丁点儿的东西。

我理解你们的心里,不送礼是怕我们这些当医生的不尽心尽力的治疗。在这方面,我敢保证我自己,一定尽心竭力,我绝不失医德。

别啰嗦了,说说病人的情况吧。

我就介绍了一下玉庆的病情,单教授静静的听着,最后他说:没看见病人,我也只能说个大概。如果你们地方医院真能确诊是肝炎腹水,我告诉你,这很麻烦。目前的医疗水平,治愈的可能性极小。而且很费钱。你们商量商量,自己拿主意吧。

我们告辞出来,单教授又把酒塞我怀里。

通过和单教授接触,我觉得单教授心是好的,话也都是实话,你们都说说,老四这病该咋治?

大伙都没话了,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超他们的预估,谁一时也下不了决心。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蔓儿打破了沉寂,这事上她最有发言权,以她为主,别人只能是帮衬。蔓儿说:我想好了,就是砸锅卖铁,也弄玉庆去大医院给他治。

二哥说:他老婶儿,你别冲动,大医院的花费你想像不到,听教授的意思,恐怕砸锅卖铁那俩钱也不够,老四的病也不见的能治好。

蔓儿说:二哥别说了,我拿定了主意,去津市医院。就是花的败家了,人也救不回来,我认了。我对的起玉庆了。他即使走了,他走的安详,我也安心。

一家人大受蔓儿的感染,二哥说:我大概能凑出个千八百块钱来,三哥说:我家里还有三百多块钱,四辈也表示,先不搞对象了,先济着给他老叔治病。

一家人达成共识,要悲壮的去大医院给玉庆治病。

再悲壮的豪情也会被残酷的现实击的粉碎,来到津市医科大学总医院。这费儿、那费儿的。一天就要好几百,她们所能筹到的那点钱,根本支撑不了几天。

单教授也说:检查的结果是,病人恢复几乎无望,现在做的治疗只是抽出腹中积水,减轻病人的痛苦而己。

单教授让蔓儿慎重考虑,别弄得,到最后人也亡了,家也败了。

蔓儿躲到医院的一个角落里,哭了一夜,她还是决定,接受现实,带玉庆回家。

临走,单教授叮嘱:玉庆这病有很高的传染性,他的碗筷要单独使用,严格消毒。又给蔓儿做了检查,万幸的是,蔓儿没被传染。

回到家,蔓儿看看病秧秧的玉庆,瞅瞅光秃秃的房梁,心空了,气泄了。

听说玉庆的病会传人,村民们象避瘟神一样,谁也不来她家交蒲活了,蔓儿的生意就黄摊子了。

蔓儿又恢复到自做自卖的最初阶段。收入自然大为减少,玉庆的生活起居也到了也要人伺候的程度,庄稼地里的活儿也要她打理,蔓儿整天忙的像陀螺一样,团团转。

村里的老人们看着心疼,都感慨地说:人哪,生坏了啥别生坏了命!玉庆屋里的是多好的媳妇儿,人一份活一份的,哎。就是命不好!这孩子的日子过的比那背盐、拉冰的都苦!

这种比喻,用在刘蔓儿身上,恰如其分。

背盐、拉冰是古时侯,庄稼人农闲时,出外两条挣钱的道。

古代贩盐的都是大商人,在交通不便的地方,他们只得雇人来背。盐这东西死沉死沉的,大冬天,背着一二百斤盐,啃着冰干粮,雇主还玩命的催促。背盐的庄稼汉是背起盐坨一身汗,搁下盐坨一身冰,且常有累病冻病的。

拉冰的也差不多,有钱人趁着冬天冰厚,雇人把水镩成一大块一大块的,然后拉到提前挖好的大坑里窖起来,这样到伏天都不化,古代没有制冷设备,到了天热的时侯,有用冰的,就来他们这儿买,这生意是很挣钱的。但就苦了拉冰人。他们都是黎明干活儿,因为一天中那段时最冷,拉着冰块,天又黑,脚下又滑,冻伤、摔伤是常有的事儿。

老人们看着刘蔓儿,自然想到了这两种悲惨的职业。

别人再多的感慨和同情,都替代不了蔓儿的艰辛和痛苦。日子还得她自己过,苦难还得她自己抗。

生意不能做了,在照顾玉庆之余,蔓儿想着把几亩地种好,虽说收入不多,但她现在也没别的进钱的道了。

这天她赶着毛驴车往地里送粪,在大路上赶车,蔓儿是把好手,庄稼道上她就不行了。

还没到她地里,也不知怎么弄的,驴车出溜路边的沟里去了,毛驴慌了,乱蹬乱跳。蔓儿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车也弄不上来。

此情此景下的蔓儿感到了无助,要是身边有个男人,自己那会遭那么多的罪?

正在蔓儿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的时侯,有人冲她喊:嫂子别着急,我来帮你。

来人很快跑到蔓儿跟前:嫂子别慌,你牵住驴就行,我帮你把车弄上来。

来的小伙叫王琪,本村人,小玉庆两岁。长的瘦高个儿,显得修长挺拔。

这小伙和汉刘帮差不多,也是光棍儿,上边也是两个哥哥,也是常去哥哥家蹭饭,也是常被嫂子嫌弃。也是好交友好游侠,也是好美姬红颜。有一点不同,刘帮有爹,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还有一点不同,刘帮长的那是龙准虎目,王琪长的蒜头鼻子,雌雄眼儿。

这小伙干庄稼地里的活儿怎么样?不知道。骰子、牌九样样精通,而且是赢多输少。他是个没人关心没人管的青年。

刘蔓儿和王淇并没打过交道,没说过话,只是一个村里住着,认识而己。

王琪让蔓儿把驴牵住了,他用铁锨在车轱辘儿前面铲了条长长的坡道。

挖完坡道,王琪的头顶也冒汗了。他让蔓儿等会儿,他抽了根烟,缓了缓劲。

嫂子你听我的召呼,我说:走!你打驴往前使劲拉,我在车后边推,一齐使劲,就上来了。

王琪下到沟底,蹅好步子,冲蔓儿喊一声:走!

驴在在前边四蹄蹬开地拉,王琪在后边两腿绷劲的推,一起努力,粪车终于被弄了上来。

蔓儿一个劲的冲着王琪道谢,王琪说,嫂子你别太客气了,这点儿活算的了啥,走吧,把车赶地里,我帮你把粪撒了。

蔓儿说:不用,不用,这就够麻烦你的了,你快忙去吧,剩下的活儿,我自己能干。

王琪走过来,接过缰绳,说:嫂子,别说见外的话了,走吧。

王琪拉着驴,蔓儿跟着,到了蔓儿家地里,他脱掉外衣,抡起铣锨,就撒起粪来。

由此!王琪走进了蔓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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