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喜纸在乡间的小路上炸开,红衣的新郎背着同样身着红衣的新娘,在左邻右舍的喧闹声中跨进了房门,将新娘稳稳放在床上,轻声:“桌上有你最爱吃的糕,等他们吃酒出去时你吃了,垫垫肚子。”随后年轻的新郎带着起哄的乡亲们离了房间。
新娘听着喧闹声越来越小,小心翼翼地揭下盖头,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热糕抿嘴笑笑,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只觉得心中的喜悦要甜过热糕。
这是林家村,她是村长的女儿,叫林藿。她自幼便是村中女孩们所羡慕的对象,起初是和招娣、盼儿截然不同的好听名字、口中的糖果、精致的发型,后来是父母对她的偏爱、身上每年都有新衣服、不必终日劳作以及一个面容俊朗、家境殷实的秀才未婚夫。这一切都是村中女孩们梦寐以求的却又无法得到的。
林藿笑着吃完糕,心中畅享着未来平淡充实的婚后生活,一步步坐回床边,却觉得眼皮好重,靠着床头慢慢闭上双眼,昏睡过去。
朦胧之间,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俩人在说话。“一切都准备好了…要保证万无一失…不要……”一个苍老的男声响起,随即一个年轻的男声恭敬地回道:“都备好了,师父。”
盖头下的少女睁大双眼,林藿听出来了,那是她未婚夫的声音。可,师父?卫肃自幼聪慧,在村中并未有一人可被其敬以师名。
一阵诡异的冷感爬上林藿的后背,潜意识让她感觉到危机四伏。她拼命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大颗的眼泪落下,绝望一点点漫上她的心间。
“乖,别哭了!”卫肃轻柔地揭开盖头,为她轻轻擦净眼泪,口中的话却残忍无比:“眼睛可千万不能哭坏,不然我辛辛苦苦伪装的这十几年就前功尽弃了。”
林藿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卫肃,她心中朝夕相处,青梅竹马的十几年只是对方的伪装。而对方只想要自己的眼睛。
门外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走了进来,不满道:“与她讲这些做什么?她的家人们可都打点好了?”家人这个词刺激到了林藿,她拼命挣扎起来,眼中竟流出点点血泪。
卫肃皱了皱眉,抬手解了林藿的禁制,不耐道:“你现在可以说话了,临死前你还有什么事?”“放过我的家人,求你……”林藿跪伏在卫肃脚下,不住地哀求。
卫肃叹了口气,不忍道:“你父母已经用十金把你卖给我了。他们根本就不爱你,若不是师父幼时用三金救下你来,你早就死了。”林藿如遭雷击般愣住,目光呆滞。
老人笑笑:“当年你父母见你是个女孩,本想溺死你。我当时路过,见你身负灵眼,救下你,并用三金委托你父母抚养你。当年我救了你一命,如今你便还我吧。”
老人说罢,抬手将林藿用法术收起,一甩袖子,飞离了这座承载着林家村和林藿前十七年美好回忆的大山。
在林藿本应最幸福的这天,林藿却被击碎了前十七年的所有美好,独自踏上一条通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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