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家?

“……赵老师,我到了啊!没什么事啊,谢谢赵老师关心!不好意思赵老师,我还有事,先挂了啊,拜拜。”云挂掉了电话,立在电梯里面,他现在在德邦的老城区,一所老小区的电梯里。说老,这里不过只是并未参与华夏国的新计划,被新区拉开了一些差距。不过,在云小时候,这里也算是德邦市生活条件好的地方了,在21世纪初,也算是风景优美的大平层。

13……14……15,到了!

云走出电梯,声控灯被打开了,散发出暗黄色的亮光,地面由于瓷砖反射出光亮。清洁阿姨竟然还坚持打扫这里啊!他心里想,这时,他看着面前,一把铁门,熟悉又陌生……

云到家了,是的,到了——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找出放在包里尘封已久的钥匙,开起了锁。随着钥匙的转动,门内发出了响亮的齿轮与零件转动的声音,“嘭!”,门,打开了。一眼望去,一切似乎与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云却在门口站着,他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内的物品,直到门上的语音助手发出声音,他才回过神来,接着便走了进去……

阴雨绵绵,家中早已堆积起了灰尘,整个房子看上去灰蒙蒙的,有一些阴沉。不过对于云来说,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他只是缓缓向着里面走去,看着屋子里面的一切,充满回忆的一切……是啊:餐桌上他曾与母亲聊着关于未来院校的想象,茶几边他曾和父亲一起看过钟表内机器的转动……几乎可以说,这里的每一处,都留下了他与父母的回忆。闻着屋内熟悉的墙纸味,听着似曾相识的瓷砖发出的响声,回忆涌上了心头,逐渐地,他走到了洗漱台前,镜子前早已覆盖上了一层灰。伸出双手,他尝试抹去那一层灰,手指划过镜子的表面,他的手感受到了那么一丝的冰凉,镜子依旧光滑如初。直到他,看到了自己的双眼,这双眼睛他已经很久没有直视过了,因为那次事件过后,它就已经被厚重的现实盖过了闪耀在视网膜上的光辉,仿佛它就代表了父母死亡的那一片深红与无助感。

恐惧感浮上了云的脑海里,他的双眼开始颤抖,开始逃避镜子中自己的目光,时间被拉长了,伴着屋外绵绵的雨声,云开始感受到——寒冷。起初是手指间,接着是整张手,然后是四肢的关节处……最后整个身体都开始了颤抖,相似的感受开始放大对于当时回忆的恐惧与影响。那一刻云感觉到自己再一次回到了那一天,父母离开的那一天,恍惚中他再一次坐在了沙发上,时间被放慢了,他默默地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已经睡去,不过意识仍旧坚挺着没有让他完全陷进去。就这样,他成功地进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对于情感的分辨能力开始下降,恐惧就像是散入水缸的墨滴,虽然被淡化,但却依然存在,所有情绪都像是大杂烩一般倾泻在一起,云开始丧失对于自我的认知,恐惧与寒冷笼罩了他,可温暖与安全感又像是治疗药水倒在了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冥冥之中云看见了他的父母,他们仍然像是当年那么年轻,是啊,云看着这一切,恍惚中说道:“爸,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儿子,最近怎么样啊?”父亲面带慈祥的微笑,关切地问道。“爸,我考上了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了!爸!我真的好想让你们看到我现在有多么开心啊……”

就像初中时的那个梦一样,云再一次,把自己的心事毫无保留地吐露了出来,这是12年来第一次,他重新感受到了父母的骄傲,与爱。他用尽全力地倾诉着,冷气仿佛在渐渐消退,他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温暖与舒适的感受。父母仍旧像之前一般,默默地聆听,聆听。等到窗外的雨水滴答着,等到冷风吹干云的泪水,黎明就已经降临……直到那微冷的水汽席卷了云的内心,他的母亲进行了告别:“云儿,照顾好自己啊。”是啊,离开这里,他还有什么机会再次感受这样的温暖啊,他不知道什么时间可以再一次回家看看。在云的眼里,未来依旧是那陌生的样子,世界仍然是灰色的,前方的道路仍旧漆黑一片,不过现在,他不再惧怕,眼前的一切也已经不再那么恐怖了。他明白,在他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一切,正如那初见光芒的太阳,云那阴暗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阳光。

时间转瞬即逝,云清醒了过来,他已经不清楚什么时候,脸上多出来了这两条泪痕,不过,他明白,他该走了。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深深地吸一口气,云最后一次巡视了自己的家,带着微笑,带着不舍,他关上了家的大门,开始向机场。目的地:京都。

人类科学大学,这是在那场灾难过后联合国建设的太空国际建筑之一该建筑呈球形,光是主体的半径就有25千米,球面还有分支通向不同的功能区,建筑群规模巨大,配备了全世界最好的所有实验设施与最好的教学资源,距离地球10万千米远,内部实施一套完整的循环系统,是人类在教育史上的里程碑建筑,该大学每年的研究成果都会完全透明,并且对人类社会的进步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在人类的太空时代起到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帮助,该大学的成立标志着人类的教育事业融入了社会生活,人类在教育事业上,完成了共同化。由于大学位置的特殊性,所有国家都在首都建设了往返的航天发射装置,每年都会将本国最好的至多50名学者送达该学院,而云,就是其中之一。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由于明天早上就要离开,云要前往京都的宿舍区,在那里与神州的所有入选学生集合。他看了看时间,“才四点啊,集合时间是八点……嘶,吃个饭吧!”他喃喃自语着,走出了机场。

宿舍区在京都市的中心地区,离机场有点远,所以云打了辆快车,随即便前往目的地。靠在窗边,云望向窗外,数不清的大厦与各式的交通路道布满了这座城市,傍晚的阳光只有在短暂出现的空旷中才会照射在云的脸颊上,云半闭着双眼,感受着冰冷金属树林中时不时存在的温暖,直到他察觉到阳光持续的照射在他半闭的眼皮上,他睁开了双眼。天安门广场在他的视野里展开,伴着人民英雄纪念碑与旗台投下的长长的影子,京都终于显现出了曾经的模样,几十上百年都没有变过的模样在傍晚的霞光下,人们在这里快乐地玩着,走着,跑着……恰似20世纪初的样子,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久久都离不开这个地方,因为再等几个小时,他就可能几年都见不到这样的景象了,去往人类科学大学,云将在太空之中生活至少三年。离开地球三年,这是一个一般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况且前缀还是“至少”,所以所有入选学生在选择接受时就要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云自然也不例外。但尽管如此,现在云仍然会有难受的感觉,特别是看到这样一番景象过后,那种无以言表的复杂情感更加强烈了,直到车辆重新驶入那阴影之中,云才回过神来。

时间流逝地很快,眨眼的功夫,云到站了,他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面馆,或许是因为到了饭点罢,就连这小小的面馆里也都坐满了人,只剩下了两个对座了。云看了看时间“啧,只有1个小时了啊,那行,老板,要一碗杂酱面,汤面。”说罢他便落座了。可能小店的后厨忙不过来了吧,云一直等着,而店里的客人也没走多少,云的对面就一直空着。大概过了12分钟,服务员端着杂酱面出来了,云随即就吃了起来,就在这时,小店内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一些急促,云抬起头,看了看发生了什么,一个女孩喘着气,坐到了他的对面。“老板,来碗馄饨!煮快一点啊,赶时间!”,女孩说着,面带微笑。随即她又对着云说:“抱歉,我有点赶时间,这里有人吗?”“哦,没事没事,没人。”云淡淡地回复道,同时,他打量了一下女孩,女孩长得还不错,扎着马尾辫,穿着运动服,皮肤保养的很好,总体看上去非常清新脱俗。女孩则在手机上慌忙地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混沌上来了,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云:“帅哥,您知道人类科学大学的宿舍区怎么走吗?我有些迷路。”,说着她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哦,我正好要去那里,我带您去吧。”,云吞下做后一口汤,擦擦嘴说。“啊?您也被录取了?”,女孩嘴里包着馄饨,惊讶地说。云只是点点头,提醒道:“先把馄饨吃了,不着急,走十分钟就到了。”说罢,云就打开了书,看着。

随即他们便向着宿舍走去。集合持续的时间不怎么久,只是开会的时长很久,结束时也已经九点半了。对于云来讲,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他便朝着专门的寝室走去。“那个,帅哥!”一道利落柔美的女声叫住了他,云转头,是晚饭时的那个女孩。“怎么了?”“那个,多谢今天下午的帮忙,我叫凛,威风凛凛的凛,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脸含笑意地问着。“云,白云的云。”,云回答转身就要走,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明天见啦,云同学!”云有些迟钝地回答:“哦,明天见!”

也许是因为前一晚没闭眼的缘故吧,又或许是这里的设施过于先进,这一夜,云睡得很好。但是他明白,今天,是他青春的告别日,也是他三年内在地球上的最后一晚。在梦中,他闻到了,幽暗的花香,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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