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很尊敬父亲，但我从没想过他现在会变成这样。当他站起身来迎接我时，他比我高出三英尺，宛如一根黑暗的邪恶之柱。
他伸出了手。他深蓝色的蛇皮光滑而又非人性化，令我感到一阵畏缩。要不是他有一双眼睛，我肯定认不出他来。
“我确信这不是你所期望的。”他的声音低沉地回响，让我内心一阵颤抖。“请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的变化，努力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身体僵硬，甚至无法形成连贯的思维。那张椅子显然也不适合他修长的躯体和银色的犄角。每当他对我露出苦笑时，他的门牙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你终于和我一样看清了真相，”他凝视着新月，继续说道。“我们必须拥抱内心的黑暗，才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
“不，父亲。我来这里是因为布拉格达还活着，”我说道，声音带着急切。
他用冰冷的淡褐色目光看着我。“我知道。”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
“部里和我讨论了此事，但我们决定使用我们的战士来巩固明宁根边境。我们已准备好在加特尔人采取行动时发动攻击。”
“你不能派几个火裔去救她吗？”
“不，我不能。”
“为什么不呢？”
“进入他们的领地会削弱我们的防御，”他眯起眼睛回答道。“我们不能为了救一个女人而冒这个险，除非还有其他好处。”
“父亲，这是布拉格达。你必须帮助她！”
“她不是我的亲生骨肉。”
“你怎么了？”我惊呼道。“布拉格达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再抛弃我们了！”
父亲畏缩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所以他确实还有心。
“我所做的一切，我所牺牲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卫我们的祖国。”
“哈尔登毁了！你看不出来吗？”我气愤地跳了起来。“你的计划对阻止战争毫无作用。”
“只是因为另一个莉莎和你一样拒绝了！”
父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走近我时，我小心地向后退了一步。“是的，我在集会上看到你了。我看到了你那嘲讽的目光。”他向前倾身，直到他的脸离我只有几英寸。“你本可以成为火裔并保护哈尔登，但你什么也没做。”
“我面对了暗影骑士！”
“但你失败了！”
“爸爸，这不是你。”
“如果你能以火裔的力量和女巫的灵魂对抗敌人，”他露出尖牙说道，“你本可以杀死黑暗领主。然而，我们却处在战争的边缘。”
“我发誓要救治人们，而不是杀害他们。”
“你的誓言让你变得软弱。它让你乞求你妹妹的生命！再一次，你向我表明你缺乏做必要事情的力量。”
我眼中涌出了沮丧的泪水。“爸爸，帮帮我们吧。求求你了。”
“不。”
我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想救她。他的拒绝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切割着我所有的希望和决心。心中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就这么抛弃了她吗？”我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你就这么放弃了你曾经深爱的孩子？”
父亲的眼神变得更加冷酷，“我从未抛弃过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的民族能在黑暗中生存。”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如果你还想继续坚持你的立场，去试试在战场上如何面对现实。”
他的态度毫无怜悯，这让我感到彻底的无助。我转过身去，准备离开这个充满绝望的地方。
但在我离开之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那被黑暗包裹的身影。“也许我没有你的力量，但我会找到别的办法。即使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会救出布拉格达。”
“那就去吧，”父亲冷冷地说，“如果你能找到解决之道，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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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么？”我哽咽地问道，眼中闪烁着泪光，“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同意？”
父亲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他的爪子嵌入我的肉体中，我痛苦地畏缩了一下。
“承诺为你服务，”他用冰冷而威严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这么做了。作为一名治疗师。”
“加入火裔吧，莉赛尔。”
“什么？”我震惊地重复。
“如果你想让我们冒着公开敌对的风险去拯救布拉格达，”他说，“那么你必须承诺以火裔的身份服务。如果你想复活彼得，就带上乌鸦。”
我心中纠结不已。拯救布拉格达是我最迫切的愿望，但这是否意味着我要完全放弃我的目标，甚至成为他设想中的一部分？我能否接受他对我未来的设想？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
“你知道彼得吗？”我低声问道。
“哦，是的，”他苦笑着说，“失落的火裔已经奄奄一息。他死后，我们会冻结他的尸体，直到彼得的灵魂能够将其复活。如果他成功了，他就可以作为我的仆人继续活在里面。”
“你会将他囚禁起来以换取一具新的身体吗？”
“亲爱的，这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他阴险地笑着说，“每样东西都有价格。”
“那马库斯呢？如果我加入火裔，你会救他吗？”
“如果艾丽西亚想救她的朋友，她必须签署一份自己的合同。”
以命偿命。这真是一个绝望的选择。
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不能强迫她放弃一切。艾丽西亚永远不会违背加入火裔的誓言。”
“这就是我的条件。”
“如果你拒绝帮助他们，我就去魔法部寻求帮助。”
“去吧，”他咆哮道，“除非能得到有价值的回报，否则魔法部绝不会入侵加塔尔领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你和艾丽西亚几个月前就成为火裔，你们就有能力拯救你们的朋友。我们的千里眼已经看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你是什么意思？”
“作为火裔巫师，你们将与艾丽西亚和马库斯一起终结加特尔帝国，”他抓住我的肩膀说道。“你认为为什么加特尔会在入会日袭击你们所有人？”
“你创造的火裔还不够多吗？让他们其中一个来吧！”
“一定是你们三个，”他坚持道。“每二十年就会出现一个巫师，他有能力杀死黑暗领主。我们不知道是你们中的哪一个，但我们的灵视者知道你们中的一个会打败影子之王。我会尽一切努力确保他死。”
父亲紧紧地抓住我，爪子深深地嵌入我的肉体，将我牢牢地固定住。这个怪物也许有父亲的眼睛，但却没有他的温暖，没有他的灵魂。
我内心的恐惧愈发强烈。如果我成为火裔，我是否也会迷失自我？我是否会成为邪恶的奴仆？这种未来真的值得我去追求吗？
“如果你拒绝，只有死亡才能将布拉格达从束缚中解放出来，而彼得将像乌鸦一样死去。”
“他可以飞到尸体那里。”
“他无法突破我的力场，”他反驳道，“只有我的仆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我感到一阵愤怒涌上心头。“我会告诉部里你试图扮演上帝的小举动，”我扬起下巴说道，“艾丽西亚的父亲是国防部长。他会把你关进地牢，然后解散这个项目。”
“说吧。”父亲苦笑着对我说道，“这个计划是他们想出来的。”
我震惊地看着父亲，难以置信地思索着魔法部会如何容忍这种卑鄙的行为。
“这次袭击改变了一切。”他开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眼神中透露出某种焦虑。“莉赛尔，你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你似乎忘了我们正在打仗。你的国家需要你。掌舵吧！”
“你为什么不带领他们呢？”
“我确实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承认道，“不过我们需要你的魅力。你的力量。”
那是父亲的弱点：他从不喜欢当领导。他有科学家的头脑，策划者的思维，更喜欢在幕后操控一切。
这意味着他需要我，而我现在掌握着决定的主动权。
“如果我同意的话，我需要你的承诺，”我坚定地说。
父亲看着我，冷冷地说：“向我宣誓效忠，我有权以部长的名义营救布拉格达。如果彼得签字，我会把他带回他的新身体。”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艾丽西亚必须自己做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派一支搜救队。今晚出发。一周内把她带回来，不能有任何借口。”我扬起下巴，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你失败了，我有权利自由离开，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他盯着我，脸上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同意，”他低吼道，“只要你今晚签合同。”
我的内心如刀割般痛苦。母亲总是警告我，不要匆忙签下任何合同。我知道理智的一面应该拒绝，但现在的情况让我几乎没有选择。
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人，甚至包括父亲。我不能再失去布拉格达了。
“这份契约绝不能以任何方式约束艾丽西亚，”我冷静地说道。“而且你也不能叫我‘女王’。火裔将像自由世界的所有公民一样，平等地战斗。”
父亲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他的尖牙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我接受你的条件。”
他伸出手，我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握了上去。接触到他冰冷的皮肤时，一股寒意顺着我的手臂蔓延到全身，我的胃一阵翻腾。
“如果你骗我，我就杀了你，”我低声威胁道。
“你会杀死自己的父亲吗？”他阴险地笑道，“看来你确实属于这里。”
“如果你让布拉格达死去，”我冷冷地回应，“我会毫不犹豫。”
“现在，合同在哪儿？”我问道，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场折磨。
父亲自信地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黄色羊皮纸。我瞪大了眼睛，这份合同上已经写好了我们刚才讨论的所有条款，仿佛他早已预见了这一切。
我皱起眉头，怀疑地看着他。他们是法律通灵者，能够预见到未来的任何细节并加以防范。
“我告诉过你，这只是时间问题，”他得意地说道。
我逐字逐句地阅读合同，上面确实没有使用“女王”这个词，一切似乎都符合我刚才的要求。即使合同中的条款让我感到不适，我仍然有更大的担忧。
“退出条款在哪里？”我问道。
“哦，我亲爱的孩子，你不知道吗？”他邪笑着说，“一旦你成为火裔，一旦你决定领导，这种改变就是永久的。”
我真想打他一巴掌，但我克制住了冲动。
我继续浏览合同，看到上面详细列出了我的职责，这些条款让我感到沉重不安。然而，如果我拒绝签署，一位更加冷酷无情的领导者可能会取代我的位置。
在我的领导下，火裔将不会违背保护明宁根的使命。
“你知道，如果你无法救回布拉格达，这份合同将无效吧？”我冷冷地提醒他。
“我对勇士队的能力很有信心。”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浏览合同的最后部分。“一切似乎都井然有序。”
父亲递给我一支没有墨水瓶的羽毛笔。“签字吧，”他命令道。
我从他手中接过羽毛笔，笔尖一接触到羊皮纸，我便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大口吸气。
“心血？”我哽咽道，“你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莉赛尔。如果你违背契约，你很快就会死去。”
我举起羽毛笔，“在我签字之前，你先用这支笔签名。”
他低声笑了笑，抓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体华丽而夸张，仿佛在享受着痛苦。他递给我羽毛笔，眼中闪烁着某种胜利的光芒。
我尽可能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羽毛笔刺入我的胸膛，夺走了我心脏中的血液作为墨水，疼痛让我泪水涌出。父亲瞪大了眼睛，仿佛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在找到她。”我一边将文件交还给他，一边命令道。
值得赞扬的是，父亲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立刻命令十二名最优秀的士兵突破敌军防线，按照指示救出我的妹妹。
“只有十二个？”我皱着眉头问道，“够了吗？”
“一周后，我们会再次见面，”他在士兵们离开后说道，“你将接任指挥。”
“如果你找到她……”我低声说道。
“把你的朋友带给我，莉赛尔。”他低头看着自己长而锋利的爪子，“看来我们有很多事情要讨论。”
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这次行动不会让我失去最后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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