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继生这次一回到家,家里就已经知道他早已在部队提干的事了。
父母弟妹是一脸喜色,阳继生却像霜打的茄子。
阳继生对妈说:“我现在还在念书呢,不要再让人来谈给我找对象的事了。”
妈一脸疑惑,说:“你年龄也不少了,人家像你这么大了,都有几个孩子了,你不急着结婚也行,先定下亲,娘也放心呀!”
阳继生沉着脸,直摇头。
阳继生一回家,晚云就来家向她说王菊花的事。
阳继生疑惑道:“她现在木已成舟,你还来说她什么事?是她让你来找我的?”
晚云一脸无奈,苦笑道:“她说,你这人太绝情,要不,你想想,她拖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屈嫁她表哥!”
阳继生哭笑不得:“我怎么绝情了?我压根就没有同她谈什么呀?何况,她妈那人,容得下我吗!”
“她妈是她妈,她是她!你给她信,她回了几封信,你就再也没有向她回信,她也没死心,想也许是你部队经常调动,她便向你弟弟打听地址,继续向你写信,你也不回,你好不容易探一次家,她日也盼,夜也盼,盼你去看她,你连脚都不踏她的门。也怪我,我那次去找她,没见着她,被她妈轰出了门后,也没再去找她,后来她才知道,你在你舅家已有人了,她本来死了心,再后来知道你那对象早已嫁了人,她只好厚着脸皮来你家找你,你却回部队了,连一面都不见。”
阳继生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王菊花对自己如此痴情,是他没有意料到的,如果过去心中没有文秀良,也许这王菊花真会占据他心目中的位置,而后如果没有梅湘云,也许还会有王菊花,现在真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他真的太辜负她了。
阳继生十分的伤感和无奈,却笑了笑,道:“她现在也好呀,龙得云也不错,表哥表妹,亲上加亲。”
“哪里呀!她是在气你,你看不出来呀!她盼你的信盼不来,龙得云的信却一天天的像雪片飞来,她那妈,你也知道的,得知龙得云提了干,便不容菊花同意不同意,就把这婚事定了。”
“既然这样了,你还来跟我说这些干吗?”
晚云神秘地凑到阳继生耳边,说:“王菊花昨夜找到我,说,她现在只等你一句话,你要是同意娶她,她立马同龙得云退婚。”
阳继生叹息了一声,郑重道:“晚云,你还是孩子吗!且不说龙得云同我是战友,我不能做这无义之举,我要这样做了,我以后在这村里怎么做人!更何况,我现在心里乱得很,我心里已容不下任何人。”
晚云笑了笑,道:“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部队有人了?”
阳继生一时难以回答。
晚云小心试探地问:“你要是真没有,哎你看,王银花怎么样?这妹子不比她姐差吧,也二十岁了,她也很喜欢你的呀!”
阳继生又是哭笑不得:“晚云!你疯了呀!我草根是不是离开她家人,就活不了了?”
晚云刚要答话,阳继生又紧问:“你这话,是王银花的意思?是她给你说的?”
晚云摇着头:“实话对你说了吧,王银花的事,这是她妈的意思,王银花也有这个意思。”
阳继生忍不住一声冷笑:“她这个妈,想得还真周到。”
晚云也叹息了一声:“好,就算我操的空心,白来一趟!”
晚云悻悻走了。
阳继生心里久久难以平静。
阳继生妈说,今天是赶集,你要是心里烦闷,就去走走呀!
阳继生独自去赶集。
集市比四年以前热闹多了,现在不再抓“投机打把”,就有不少来自外地的货物,满街的商品琳琅满目。阳继生看了看过去卖柴的地方,便勾起了很多往事,又看了看卖猪的地方,卖猪场很大,周边停放了不少手扶拖拉机,是从周围的邻县赶来的,来购买这里的特产白花猪崽。
阳继生知道白花猪,这种猪两头黑,中间白,长得快,个头大,一年就可以长到五百斤,膘肥肉嫩。他想到家里喂的一头猪,这次过年就要杀了,不能让猪槽空着,便买了一雄一雌两头猪崽,扛着一竹笼装的猪崽,便想去吃碗米粉。
镇供销社办的一家蒸洪水榨粉馆,一直是阳继生过去来赶集时念念不忘的美味佳肴,那时却只是闻闻肉粉香,哪里吃得起。
粉馆面临街道,还是过去的样子,做法也没有变,白花猪骨头熬的汤如奶油般白,米粉是人工现榨,榨出的鲜粉下到滚水里一煮,捞出来放入肉汁汤中,加入新鲜碎肉以及辣姜葱蒜等七八种调味料,不说吃,就这味道飘出来,过往的人都得流口水。阳继生过去每次经过这里,也只能吞着口水,看都不敢往馆子里看一眼。
现在,阳继生可以安心在这里吃上一份肉粉了。
吃完粉,来到西街市场,这里有买肉的滩子,阳继生看到了当年卖给他槽头肉的屠户陈一刀。
阳继生一看这陈一刀,身体变化不大,却没有了当年的霸气,心里好笑,正想着要怎么同陈一刀打招呼,却见一旁站着三个年青漂亮的妹子,仔细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却是晚云同王菊花,另一妹子也是亭亭玉立,面白脸俊,一双眼睛十分媚人。
晚云看着阳继生扛着装着两条小猪的猪笼子,笑得弯下了腰,好不容易才喘出气一口一气说出话:“草根他叔你,你怎么,怎么看你像个猪贩子!”
王菊花强忍着笑,把脸转向一边。
阳继生一脸狼狈。
晚云好不容易止了笑,拉了另一位妹子向阳继生介绍:“来,认识一下,她叫曲静,怎么样,漂亮吧,告诉你吧,她可是蒸洪镇一枝花。”
又向曲静介绍了阳继生:“草根——不,阳继生,叫阳继生,在部队当兵,现在是副连长。”
阳继生向曲静点了点头,曲静也微笑着向阳继生点了点头,那双看着他的媚人的眼睛,令阳继生终身难忘。
菊花铁着脸,对晚云道:“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
“哎——”晚云还没说出话,王菊花一转身就走了。
曲静见状,也说要走,晚云只得对阳继生道:“那好,那我们下次再说吧。”
晚云被曲静拉着走了。
阳继生看着曲静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呆了半天。
晚上,龙得云亲自上门来,找阳继生聊天。
龙得云见面就嚷:“为了给你省钱,你害得我好苦!”
阳继生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什么屁话,还藏着掖着,有屁快放!”
龙得云哼道:“我说不要住那便宜旅馆,你不听,你倒好,不沾床,没沾着,我现在身上咬了一身包,你不晓得有多难受,冬天衣服穿得多,要抓痒还得脱衣挨冻,还把那些跳蚤请回了家,害得我妈煮了一天的被褥和衣服,这在家里滩开又烤又晒,弄得家里像染衣铺。”
阳继生忍不住笑了:“你心好呀,不忍心让跳蚤饿着,我洗了澡出来,你就开始献身了,你还怪我!”
阳继生妈摆出了烟糖瓜子来,筛上了酒,又忙着在做饭了。
阳继生娘就是这样,只要家里来了客人,不管是谁,家里是有什么拿什么,有什么煮什么,就只有没有割下身上的肉来煮了,客人不在家吃顿饭,不会让走人。
喝了几杯热酒,龙得云才活泼起来。
“阳继生,你说,我俩是不是什么都说?不分彼此?”
阳继生道:“我俩是战友,你知道战友的分量吗!你要这么不直道,说半句留半句,我就懒得理你了!”
“那好,你实跟我说,你在部队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阳继生一听,纳闷了:“龙得云,你没有这么八挂吧?”
龙得云叹息了一声:“你要有女朋友,我心里就踏实了,你要是没有,我还真想给你找一个,那曲静,你也见过的。”
阳继生听出了龙得云的话音,道:“龙得云,你今天怎么这么怪呢?”
龙得云苦笑:“自从王菊花见了你后,对我态度大变,银花对我说了你同王菊花的事,我才明白。”
阳继生这才明白过来。
龙得云强装笑脸:“我要是知道她同你有这个关系,我哪会强人夺爱!”
阳继生哭笑不得。
阳继生拍了拍龙得云的肩,一本正经道:“你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听我说,这第一,我这些年一直以来,就没有把王菊花当成我心目中的人,我心中早就有了另外的人,我同王菊花之间,没有恋爱关系,只有同学同乡关系;第二,即使是王菊花心里有我,真想嫁给我,她也等不到今天,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注定我们不能在一起;第三,你要真心爱她,你就珍惜好你们来之不易的姻缘,好好相爱,不要东想西想,让我来给你们背这个包袱。”
龙得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我总觉得她心里有这个疙瘩,很难去得掉,原来说的好好的这次一回家就结婚,你看,现在又反悔了。”
阳继生想了想,便掏出了钱包,找出了一张他同梅湘云的合照,递给了龙得云。
龙得云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阳继生。
照片上的梅湘云,天姿绰约,气质袭人,含情脉脉,紧紧地依偎在阳继生的身旁。
阳继生道:“你把这张照片,给王菊花看,就对她说,这是我在大学找的对象,我们已经谈了两年了。”
龙得云收了照片,感激地点了点头。
过了年,龙得云托人送来口信,他同王菊花已定下订婚酒的日子,要请他去吃订婚酒。
阳继生想,是不是他给龙得云的照片起作用了?只是,应该是结婚呀,如何还是订婚酒?不会是这王菊花还没有死心,一定要等着阳继生结了婚,她才死心,才同龙生云结婚?
阳继生又笑了笑,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阳继生为难了,去,还是不去?如果是结婚酒,还好说,这订婚酒,他去凑什么热闹!
阳继生不想在家待了,提前回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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