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上大菜

二连从右翼助攻,连长董耀见一连主阵地攻击十分顺利,也放松了警惕,沿关口通道向纵深挺进。行进不到两公里,就听见一连方向的枪炮声响了,一连同守敌发生激战,便只好停止前进,待命支援一连,直到一连拿下高地后,继续向前挺进。

前面是一座桥,刚到桥边,桥对面一个小山包上的枪声响了,战士们停止前进,迅速沿河岸占领有利地形。

董连长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这是一个独立的小山包,不到两百米高,方圆底座直径三四百米左右,像一个窝头倒扣在桥头,山头都是灌木乱石,山路陡峭。

守敌枪声响了一阵,见我军人员目标消失,也就停止了射击,董连长观察不到敌火力点的位置。一排长建议炮火支援,先轰他一阵再说,董连长摇了摇头,这帮家伙早有了防炮工事,无目标的乱轰,吓不到他们,便部署二三排在正前方向桥头佯攻,以吸引暴露敌火力,一排从右侧渡河,向山头偷袭。

冲锋的军号一响,二三排的官兵便向桥头冲击,既然是佯攻,为避免伤亡,官兵们便小心翼翼,随时在敌射击时边隐蔽边退,没想到战士已冲过了桥对岸,敌山头却还是静悄悄的,董连长见战士们已快到山脚了,才发现不对头,便慌忙令军号手吹撤退号,号声刚刚响起,山头上密集的枪声便响了起来,伴随着像雨点般扔下来的手榴弹。

董连长恨得咬牙:“他娘的,这帮王八痞子也学会了近战战术!”

幸好官兵们反应快,迅速退回到了桥这边,有两名战士牺牲,十二名战士受了伤,其中两名重伤。

山头上的灌木丛里,有五六处冒出了淡淡的硝烟,应该就是火力点位置,董连长一声吼:“看准位置,给我狠狠打!”

一时间,全连的火器暴雨般向敌火力点倾泻,连队配属的八二无和反坦克火箭筒一瞬间就把炮打光了。

一排早已潜伏在河岸右侧,作好了偷袭准备,一听见枪响,便迅速渡河,河面虽宽,但只有小量的流水,最深处不到半米,渡过了河,便绕到山的右侧,向山上模去,还没有到半山腰,一名战士就踩上了地雷,一声炸响,惊动了敌人,顿时,敌火力便向一排的方向射来,一排战士被敌火力压制,动弹不得。

一排官兵正在各自找掩体,突然,山头传来一阵哇拉哇拉的声音,丛林里突然钻出一群敌军来,有三四十多人,端着枪,居高临下向一排反扑下来。

一排长姓周,湖南人,湖南人霸蛮,惹急了天王老子都不认,对战士们吼:“不用怕!占领有利射击位置,沉住气,点射!来一个杀一个!”

一排战士装备的枪同敌军一样,都是五六式**枪,有单击和连射,如果单射,一枪一发,如果连射,按住枪机不松,一个弹夹30发子弹几秒钟就扣完。点射,就是在连射时短促击发,每个点射出弹两至三发,这样既可提高命中率,又能节省子弹。

官兵们迅速在灌木乱石中找掩体,向迎面冲来的敌军投弹射击。

来势汹汹的敌军猝不及防,一时被射倒一片,便也迅速寻找掩体,双方对射,互相扔手雷,呈僵持状态。

敌我互扔手榴弹造成了一排伤亡人员越来越多,周排长的腿也被弹片削了一块皮,鲜血淋淋。

眼看一排陷入了险境,董连长这才意识到,这个山头的守敌,至少是一个连的正规军。

董连长只好向魏疯子请求支援。

魏疯子很快把全营人马调了过来,当即部署,二连正面主攻,一连左攻,三连右攻,并请求上级炮火准备,命令山上的一排迅速撤回。

号兵吹了撤退号,传令兵也向一排挥舞着撤退的令旗。

一排挥旗回令:“不撤!”

“好家伙!谁给的胆子!竟然违抗命令!”董连长气得鼻子都歪了。

魏疯子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对董连长道:“他不撤是对的,他们在同敌人对峙,谁先跑,谁就死得快。”

“他不撤下来,我们如何炮火准备?”

魏疯子摇了摇头:“向师部报告,取消炮火支援,让八二无,火箭筒,带上瞄准镜,有多少给我来多少!”

不一会,肩扛八二无和火箭筒的兵源源不断赶来了。

魏疯子对他们道:“看清了,看准了,有冒枪烟的地方,给我狠狠打!”

三个连队已作好了冲击准备,冲锋号一响,队伍迅速向山上冲击。

山上敌枪声一响,我八二无,火箭筒也发出了怒吼。

阳继生的一连是从左侧徒步涉水渡河,南方虽然进入冬天,却也并不太冷,水很凉,但并不冻脚,很快接近山脚,山上没有枪声阻击,却如下冰雹般飞来了无数手雷,官兵迅速卧倒,当即有十多名战士被炸死炸伤。周连长虽然心痛,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下令速向山上冲击。

山上没有路,全是灌木乱石,官兵们也只好双手攀爬前行,虽然行走艰难,行动缓慢,却也没有遇到敌军和敌火力阻击,快到山顶时,遇到一个山洞,山洞口有两具敌军尸体,龙得云不由分说,挥手就向洞内扔手雷,身边战士也跟着扔,爆炸声过后,见洞内扔没有动静,便令两名战士在洞口防守,其余人员继续向山头攀爬。

三个连队未遇什么抵抗,占领了山头,二连的一排有三分之二的人员伤亡,八名战士牺牲,对面也躺着十七具敌军尸体。

事后才知道,山头上是敌一个加强连的守军,面对我重兵进攻和重火力轰击,守军大部已主动撤退,没有留下武器弹药,却共清点敌军三十一具尸体。

清除了这个山头的敌守军,前面到东平县就全是一马平川的稻田。

一队队大军便沿着通往东平的公路浩浩荡荡开了过来,前头是一辆接一辆的坦克,后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军车,军车上除了官兵外,还有装满着弹药和粮食的运输车。

东平县城坐落在一片平原上,无险可守,敌守军早已转移,该县城已是一座空城。

到了县城,阳继生还以为有宾馆旅馆,能洗个澡,连日阴雨天,身上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浑身都发臭发霉了,到了县城一看,这哪是什么县城,还不如内地一个乡镇,城里的老百姓都跑光了,大部分房子都烧了,或被炮火毁了,眼前一片废墟。

阳继生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传收到命令,要求魏疯子的营迅速消灭东平到高溪的之间的靠排山守敌,占领并控制通过靠排山山谷的公路。

靠排山,是东平和高溪两县的边界,这是一条山脉,如一字长蛇,横卧在通往是高溪的通道上,中间只有一道长三百余米的山谷,是扼守高溪的一道重要屏障。据侦查,敌军在此驻有至少一个营的守军,配属有高射炮,八二无,四零火箭筒等重火器。

从师部受领任务回来后的魏疯子马上召集排以上干部开会,在一座毁了一半的礼堂里,展开了一张拼接的十万分之一的大地图。

两个从师团来的参谋很快依照地图堆上了沙盘。

根据上级命令,该营于28日晚上占领出发阵地,29日凌晨5时发起攻击,于30日拂晓前消灭守敌,占领各阵地,保证大部队安全通过靠排山。

魏疯子冲着大家嚷:“这几天,你们只是小打小闹,尝的都是开胃的小菜,这次,给我们上大菜来了!”

一看沙盘,阳继生就明白了,通往山谷两旁的山并不高,右侧突出的是一座小山头,山高两百米左右,山头标注着一、二号高地,左侧山头在右侧山头靠后三十米处,山高不到百米,标注着三、四号高地,两山中间山谷有一条公路向内延伸,公路右侧,有一条小河随公路穿过。

团部来了一名参谋长,对大家道:“我要提醒大家的是,这里的山,都是喀斯特地貌,山上大多是石头和灌木,其中有不少山洞,这些山洞,都是守军天然的明碉暗堡,有些山洞很大,可容纳上百人,炮火对他们来说没有用,吓不了他们,打这种仗,不仅要猛打猛冲,还要善于挖地老鼠。”

“这个,我们早领教过了!”周连长叹息道。

全营四个连,恰好一个连受领攻打一个高地的任务。

周连长当仁不让,争取到了攻打一号高地的任务,其余各连刚好依次排上号。

一号高地是位于最前端的地势最高的高地,只有率先拿下这个高地,才可居高临下攻打二号高地,然后依次是三、四号高地。但团部的决心是,攻打不分先后,四个连队利用夜暗隐蔽接敌,同时向四个高地发起冲击,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敌人的交叉火力各个击破。为减少伤亡,师部加强了火力配置,调来一个重炮团,一个高射机枪连,喷火兵连,侦察连,八二无炮连,工兵排,支援配合营部作战。

阳继生等连队干部受领了任务后,当即回连队,召集各班排长制订连作战方案。

虽然是全营各连同时攻击,但阳继生明白,如果一号高地首先拿不下来,一号高地的守敌火力必会压制通过该防区的兄弟连队的前进路线,兄弟连队的进攻必受阻。

阳继生感受到了重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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