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穿插

下午4时左右,四个高地的守敌全部解决了。

这次战斗,虎营四个连队,三连占领3号高地的战斗又快又顺利,伤亡最少,占领敌一个阵地,一人牺牲,3人重伤,7人轻伤,毙伤敌27人,阳继生的连和二连虽然毙伤敌最多,但我伤亡人员也最多。

30日上午,大部队通过靠排山,向高溪挺进,首先通过山谷的是坦克和大炮,然后是兵员和辎重车队。

魏疯子让三、四连继续在四个高地守卫,自己带领一二连及直属队在队伍最前方开路,过了山谷,前方是一片水田,水田平坦如镜,水田中间有一个个独立的小山包,山包全是石头,有些是光秃的,有些长了些灌木。

阳继生等出了山谷不久,就听到身后山谷中传来密集的枪炮声。

魏疯子同阳继生等人面面相觑。

魏疯子很快收到了令人意外的消息:3号高地有敌暗堡向我行进的大部队开枪开炮阻击,我方伤亡巨大,被困在山谷中。

“怎么搞的?”阳继生头都蒙了,看魏疯子脸色都白了。

魏疯子这次真疯了,火速率全营往回赶。

山谷中的现场惨不忍睹。

公路上浓烟滚滚,前方几辆坦克被毁,瘫痪在路上,后面几辆拉炮的军车被炸,正在燃烧,官兵们黑压圧地叭在公路旁的河岸边,向3号高地射击,医务人员正在奋力抢救伤亡人员,现场一片混乱。

魏疯子在河里逆水而上,看到了同样叭在河岸边的李副师长。

“李副师长,我——”魏疯子一见到副师长,声音梗咽,差点要哭了。

李副师长忙把自己的望远镜递给魏疯子,伸手指了指前方,道:“暗堡就在半山腰,很难接近,刚才你营的三连长带人冲击那暗堡,连队死伤过半,连长也牺牲了。

阳继生心一沉,也取望远镜一看,又是一个周围全是石头的山洞,洞口很少,如一道石缝,看上去四十多公分高,两米多宽,洞口已被炮火削深了好几米,洞下全是被炮击落的碎石。

又是与一号高地的洞如出一撤!

这么小的洞口,能打瘫坦克,洞内应该还有重火器,洞内应该也很大,而且还另有一个洞口。

“这个猪脑壳,他眼睛瞎了吗!”三连连长叫朱爱国,四川人,人胖头大,魏疯子常叫他猪脑壳。

副师长身边一个参谋道:“这也不能怪他,这个暗堡,当时是用石头封住的,看不出来,我们也知道应该还有一个洞口,可是到现在也没找到。”

副师长道:“坦克虽然被炸,但维修后还能开动,现在正在维修,这堆铁家伙开不动,我们就拿它没办法,后面的车就没法走,现在我们火力封锁这洞口,里面的人不敢出头,但终究是个祸根,你们营,对,这个一连,弄这洞子也有经验了,能不能在这个坦克修好前,上去给我去收拾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魏疯子斩钉截铁。

魏疯子亲自带领两个连队上山,同三连的残部接上了头。

三连指导员姓刘,两眼都红肿了,对魏疯子道:“这山都翻过好几遍了,就是找不到另外一个洞口。”

阳继生道:“山脚的部位,发现什么疑点没有?”

刘指导员摇了摇头。

阳继生道:“公路边的洞口虽然在山腰,但另一边的山脚却比洞口高出一半,要是有洞口,应该是在山脚部位,我带几个人,先绕山脚看一看吧。”

魏疯子道:“你带几个人?你以为在捉猫猫!龙得云,你一个排跟去!”

山脚其实只有大半圈,西北方向同四号高地相连。阳继生带着一排人马仔细绕山脚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疑点。

“能装重火器的山洞,洞口应该不小,难道他们把两个洞都伪装封闭了?”

龙得云嘟咙道。

提到了伪装,阳继生突然想起来,刚才看到了山脚靠近公路不远的地方,有一废弃的民房,当时没有细细看过。

阳继生又率人来到了这栋废弃的民房。

这是一栋独立的泥砖草房,三间两进共五间房,左侧两间房已倒塌,另三间也开了天窗,房子紧靠山脚,大家在房前屋后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疑点,右侧有一个猪厩,猪厩里铺了些稻草,阳继生翻开猪厩里的稻草,发现了一块床板,几个兵忙翻开床板,床板刚揭开,里面就突突突一串子弹射出来,好在战士们站在洞口两侧,躲闪得快,没有中枪。

阳继生同龙得云对视了三秒钟,相视而笑。

对付这样的洞子,还是发烟弹的法子管用,在1号高地俘虏的敌伤员还在向我军抗议,说我军无视国际法,使用毒气弹,阳继生想,怪不得敌军看了这烟雾就不要命地躲避。

龙得云等五十多名戴着防毒面具的战士,在施放的被敌军认为是“毒气”的烟雾中,腾云驾雾地入洞,这次没有敢在洞内乱开枪了,洞内50多名敌军被一阵“毒气”袭来,没有退路,被逼得只好一个个从面对公路的石洞出口钻出来,钻出来一个便被早已在洞外守株待兔的我军俘获一个,无一漏网,缴获八二无4门,反坦克火箭筒12具,高射机枪2挺,重机枪4挺,以及弹药数百箱。

道路开通了,师大部队逼近高溪。

高溪坐落在群山一侧,有大山作依靠,敌军不会像东平一样轻易放弃了,侦察兵得到的情报是,至少有一个团级的兵力把守,而且高溪距离南山省不到三十公里,南山省驻有敌三个师,可随时前来增援。

大部队在距离县城五公里的地方展开了攻击阵地。

一场真正的师团级规模的决战要开始了,152榴弹炮,100加农炮,8管火箭炮,120迫击炮,都加紧在筑构炮击阵地。

大军休整了两天,魏疯子兴冲冲地对周连长和阳继生说,领到任务了!

阳继生明白,三号高地的失误,让我军受到了惨重损失,光被毁的车辆就是十多辆,火炮7门,火炮弹药数百箱,官兵伤亡170多人,其中38名战士阵亡。军部对魏疯子的处分还没有下达,魏疯子只有多杀敌,心情才能平复。

这次受领的任务是,穿插到敌人后方,在距离高溪后方十余公里的两峽口,阻击消灭向其境内逃窜的敌军。

阳继生点了点头:“早就应该这样打了!这些天,都是小打小闹,敌人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像这样赶鸭子,消灭不了敌有生力量,打的什么仗!”

魏疯子道:“纵深穿插,其他兄弟各师的各路攻击都是这样搞的,部队发起冲击时,先头部队都纵深穿插十几二十公里了,那是因为他们地形不同,都有重兵把守,怕他们一赶就跑了,先要把口袋封住。我们这地形不一样,守敌也不多,所以就没有必要搞。不过,这次穿插,与他们的穿插不一样,他们的穿插,是不怕暴露企图,不分白昼,不顾敌袭击骚扰,只要争分夺秒抢时间,多一分钟到达目的地就是胜利。我们这次穿插,恰恰相反,不抢时间,但不能暴露企图,只能在夜间隐蔽行进,这边的攻击部队只会在我们到达目的地后,才发起对敌攻击。”

周连长当即道:“没说的,我们连参加!”

魏疯子道:“除三连补休外,全营参加。”

阳继生一惊:“全营出去,这么大的队伍,隐蔽敌后方纵深穿插,目标也太大了吧?这太容易暴露,我们一个加强连,足够了。”

魏疯子哼了哼:“你一个加强连?说得这么轻松!你知道在那个地方,我且不说要对付的敌人有多少,你挡了人家的生路,人家不置你于死地?还有,省城方向的敌军也必然会来增援,到时候,我们要对付的是两面夹击的敌人,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这打的不是仗,打的是拼消耗,到头来,别说你一个连,就是一个营,也会拼光的。”

“拼光就拼光,只要拼得值!老子早就把这脑袋拴在这裤腰带上了!”周连长哼道。

大家一起看着地图和沙盘。

高溪以南直至省城,一路三十多公里全是山岳丛林地带,山虽然不高,却丛林密布,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小山包连等高线都没有,只标注了一条从高溪到省城的一条简易公路,其他乡村道都没有,一个营的大队伍要隐蔽行进,还不能大摇大摆走公路,只能穿行在人迹稀少的山道。

师部派了黄副团长带领几名参谋随队行动,团侦察连找来了一向导,一位年已六十五岁姓农的大爷,大爷是这里的华侨,在这一带丛林里打过猎,熟悉这一带的山路,而且还熟悉当地口音语言。

行动路线就全靠农大爷了,侦察排官兵化妆成当地民兵带路,一连及团属工兵排、喷火器排、机枪排为前卫,二连、炮连、重机枪连和营部及直属分队居中,四连断后。

又是一个晚饭后,部队开拔了。

因为没有后援,就要携带足够多的粮弹,所以,单兵在已全副武装负重的情况下,还要增加负重十五公斤的粮弹。部队出发没多久,老天偏要作对,突然大雨滂沱,大家都披上了雨衣,侦察排长马上把自己的雨衣披在农大爷身上,问:“实在不行,等雨过了再走吧。”农大爷一面摆手摇头,一面道:“你不要看我年纪大了,这山路,你们能跟得上我,就不错了。”

雨太大,穿着雨衣行进,根本档不了雨,不一会,膝盖以下全湿透了,鞋子灌进雨水,走起路来吱吱作响,往外直冒泡。

天黑得看不清路,前面的农大爷和“民兵”们可以打着手电看路,后面的官兵们也只能手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

黎明时,到了一个山凹,前面传令就地休息。

天亮了,才看清这是一个小河边,四面全是山,河边有几块庄稼地,地里荒着,只有枯萎了的玉米杆。

大家一沾上地,就一个个烂泥似地瘫在地上,不少官兵打起了呼噜。

魏疯子同黄副团长在看地图,听魏疯子在发牢骚:“妈的走了一夜,才五六公里?”

黄团长苦笑:“这帮饭桶参谋,只知用尺子量地图,这山路九曲十八拐,还有上山下坡,我们其实走了恐怕不止七八公里了。”

阳继生啃了几口压缩饼干,一口饼干就一口水,一块饼干还没有啃完,就歪倒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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