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失利

天亮了,阵地上的地形看得十分清楚了。

山看上去不高,但正面山脚是一个大凹盆,公路是从半山中穿过,公路上面的山高约70米,公路下面到盆底约300米,公路经过山体的宽度也是300米左右,坡度约40度,山上的灌木被火烧过,光秃秃的,公路下面的山坡全长满了灌木,人无法穿过,四周荒无人烟,山恋起伏,全是灌木覆盖。

阳继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只有这遍山坡被火烧过。

官兵们争分夺秒抢挖工事。

这一天是个阴雨天,一大早就是大雾,中午下起了小雨,看不清敌军在干什么,整整一天,周边没有任何动情。

黄副团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对魏疯子道:“敌军这么个大规模的偷袭行动,应该有个指挥所的,可是,我们没有发现。”

六斗九也点了点头:“我也想起来了,那几个军官,也不见了踪影。”

魏疯子想了想,也点了点头:“敌指挥所不会设在我们容易攻击的地方,黑咕隆咚的,我们当然不会容易找到,但我们这么大的动情,他们应该会看得到,对我们的举动应很清楚。我想,他们下一步应该就是两种选择,一是尽快脱逃,二是向我们攻击,消灭我们。”

周连长问:“公路要不要设路障?”

这种下面有山坡的公路,车子一炸,就容易翻下坡或容易被人推下坡,不容易形成阻塞,但设路障就要破坏公路。魏疯子摇摇头:“不行,我们的大部队还要通过这条公路进攻南山。”

晚上,李副师长的好消息来了。

“你们的情况怎样?我们距离你们不到五公里了,如果前面的道路顺畅,很快就会到达。”

魏疯子一听,向黄副团长叹息:“敢情我们在这里苦战了这么多天,这仅仅十来公路的路程,他们才走了一半!蚂蚁都不是这种速度!”

魏疯子信心满满地向李副师长保证:“放心,敌人一个都跑不了!”

魏疯子放下了电话,却有点不放心了,这一天的大白天,竟然没有发现敌军的任何动情。

魏疯子同炮阵地进行了联系,炮排长说,雾蒙蒙的,他们也没有发现敌人有什么异常。

二连连长皱了皱眉头:“这帮家伙不会脚底抹油,溜了吧?”

魏疯子一听,慌忙提个望远镜,到了山顶,向四周观望。

小雨还在渐渐沥沥地下,山头上的雾消失了,山谷中却还被白雾笼罩,望远镜里,什么都看不见。

魏疯子喊:“地图!”

阳继生早已拿来了地图,展开铺在地上。

地图上,周边除了这一条公路外,没有标注有其他乡村道路。

“侦察排!”魏疯子吼。

六斗九被叫了过来。

“你们快!沿这条公路摸摸情况。”

六斗九还是派了十二人,换上了敌军军服,下了山。

不到一小时,六斗九气喘吁吁地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不见了!不见了!除了那些车子,一个人都不见了!连那些俘虏也不见了。”

魏疯子一时脸都白了。

“上千人呢,难道他们插翅飞了?”众人大惊。

黄副团长沉着脸,道:“是我疏忽了,敌人既然能穿过灌木丛偷袭我们,他们也能寻找逃出我们阻击阵地的其他路径,毕竟,这是他们的地盘,到处都有他们的人,在这群山之中找一条出路,不是难事。”

周连长气得擂着自己的头:“他娘的!这帮猴子,也太鬼了!”

“这鬼天也偏同我们作对,偏偏是一天的大雾!”六斗九恨恨道。

魏疯子牙齿都快要咬出血来,一拳砸在地图上:“追!我们追!就是追到南山去,也要截住他们!”

“炮阵地呢?让他们跟上吧。”黄副团长道。

魏疯子点了点头,道:“这些伤病员,就继续留在山洞中吧,医务员留下一半,四连派一个班防守。”

全部人马忙慌着下山,连夜沿公路向南山方向急奔。

队伍一口气跑了20余公里,在一个山谷中停了下来。

前面不能再走了,前方有公路分叉,一条通往南山,另一条通往另一座县城巴马。

高溪距离南山省城50余公里,这里距离南山还有20余公里。

魏疯子打开地图,喘着气道:“我就不相信,这帮家伙钻林子,能钻得我快,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天太黑,看不清地形,从地图上看,这是一道山谷,公路周边除了往南山方向公路分叉处有一小村庄外,周围数公里都是山丘,没有村庄。

魏疯子令侦察排向公路两侧2公里处派潜伏哨和警戒巡逻队,同时向南山方向及四周搜索,令部队人马暂时向公路两侧占领阻击阵地,炮排向南山方向5公里外构筑炮阵地,随时迎击逃敌。

魏疯子向李副师长报告了位置。

魏疯子的部队刚开走,李副师长的部队就到了原第一道阻击阵地,敌军车堵塞了道路,队伍只好停了下来,清除路障。

李副师长指示,同意魏疯子的追击方案,但不能距离南山太近,动情不能太大,上级正在准备实施攻取南山的作战行动,先不要过早惊动南山之敌。

魏疯子守了一个晚上,一直守到天亮,李副师长的队伍过来,没有发现一名敌军。

七八百人呢!就这样平空消失了!

魏疯子向李副师长请罪,没能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

李副师长遗憾地笑了笑,道:“要怪,只能怪我,没能很快到达指定位置,有一段路在两山夹谷,两面都是几十多米高的石壁,敌炸药一炸,整个山谷都堵了,就这个山谷,我们清理了好几天。其实,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到现在为止,至少没能让这股敌军回到南山。”

魏疯子痛苦地摇了摇头,道:“还是我们打得太谨慎了,在敌援军没来前,我们就应该主动出击,收拾这股逃敌的。”

李副师长道:“那也怪我嘛,是我让你等着我来包饺子的。”

李副师长接着给魏疯子交代新任务:退回团建制,随团退到高溪至东平,在两城沿公路布防,保障公路安全畅通。

魏疯子一惊:“怎么,我们不打南山了?”

李副师长摇了摇头:“南山肯定要打,但不是要你们来打。”

魏疯子一听,满嘴几天没刮的胡须都直竖了起来:“怎么,是我们没有打好这一仗,还是你李师长对我营过河拆桥?”

李副师长嘿嘿笑着,说:“听我说嘛,这次打高溪,你们团是主攻,部队损失较大,需要休养补充,再说了,这口肉,也不能光让你们团营全吃了,让那些兄弟部队在一边看着咽口水嘛,部队都多年没打仗了,大家都要练一练手。”

魏疯子两眼圈都黑了,双眼睁得像国宝:“打主攻的又不是我们营,我们伤亡又不大,而且这一次也打得窝囊,我不服!我要参加主攻南山任务,要不,继续让我们打穿插?”

李副师长耐心道:“南山不是东平高溪,既是他们的省城,更是拱卫敌首都的最后一道城门,攻破了南山,从南山到其首都的150多公里就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了,我们判断,这场仗,上级的意图,既然只是边境自卫还击,应该就会同当年对印一样,不会打到他首都去,所以这一场仗,可能是最后一仗,也是场硬仗,敌定会倾其所有,拼死防守,我们只要攻下这座城,让敌人丧失其意志,目的也就达到了,因此,应该不会再有迂回穿插的任务了。”

魏疯子道:“既然是场硬仗,我营有打硬仗的经验,更应该让我们上了,你让我们去看路,这不是拿着牛刀杀鸡?你问问我们这些指战员们,看他们答应不答应!”

李副师长一听,表情严肃起来:“牛刀杀鸡?你说守路是杀鸡?哦!你是不是以为在国内,公路旁站几个人,指挥指挥一下车辆通行?这是在敌国,公路沿途周边的老百姓,还有公安,民兵,他们会沿途袭扰,破坏!前面在打大仗,后方的补给线就是生命线,生命线一旦被破坏,这个仗还能打下去吗!”

李副师长叹息了一声,继续道:“说的这里的老百姓,我们当初想得太单纯太幼稚,看到村里的老人小孩,我们还给他们送吃的,可是一转身,他们的子弹就打过来了,侦察兵不敢接触老百姓,根本侦察不到什么敌情,我们的地图也都是七十年代的老地图,得不到最新的详细信息,敌情不掌握,正是我们战斗失利的主要原因,你看,你手中要是有一份最新的详细地图,知道乡村道路,也不至于让这股敌人跑了。”

李副师长说着,就展开了地图,指了指从东平到高溪的公路,道:“这公路沿线附近,都有不少村子,村子里都有民兵,有敌特工,还有不排除像你们阻击的这批敌人,是不是隐蔽在这些村子里,在我后方进行袭扰破坏活动,对付这类敌人,并不比正面战场来得轻松,前两天,我们的一个战地医院,就被敌特工偷袭了,造成我一百多名医务人员和伤病员牺牲。”

魏疯子一时无语。

下午,魏疯子一营人马撤到高溪。

阳继生后来才知道,这股七八百人的敌军是从我阻击阵地公路向高溪方向后撤,在距离我阻击阵地四公里处插入到罗坑村,沿洪江,沙里,麻坑等村庄,历时近十天,徒步120多公里,才到达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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