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守桥

阳继生的连队负责守卫从高溪到南山的斗密大桥。

这是一座高架的水泥桥,距离南山35公里,桥长20米,宽7米,可通行坦克,桥面距离河面20多米,桥中间有一巨大的隋圆形桥墩,这是我境内通往南山的要道,如果此桥一旦被破坏,所有来往的坦克、大炮以及运载粮弹的汽车就无法通过,而且断桥修复十分困难。

周连长赶紧组织官兵在大桥两端布防。

大桥东西两旁是宽约90米的夹谷,一条深沟河从夹谷中间穿过,桥两面是稻田,东西山高100余米,桥南面往南山方向有个村子,约四百多户人家。

周连长决定连队大部在桥两端东西两面山上布防,周连长带领一排守桥东,阳继生带二排守桥西,两个排各自在山上修筑工事,对桥头进行火力封锁,四排负责在桥面布哨和巡逻,盘查通过桥上的车辆行人。

过了一天,通过大桥前往南山的坦克、大炮以及运载粮弹的汽车如潮水般涌来,日夜川流不息。

阳继生明白,一场大仗就要开始了。而面对的这场大仗,自己的连队却成了局外人,旁落的滋味让他深感失望,周连长更是整天苦着脸,骂魏疯子没用。

李副师长估计得没错,这是一场硬仗。

南山是坐落在群山之中的一座山城,就像是一个大葫芦,一条南北贯穿的公路就是葫芦头尾的两个口,周边全被群山包围。城中东西宽3点6公里,南北长6点3公里。往北出口就是高溪,往南出口就是距离150公里的敌首都。

我获得的南山守敌的情报是,驻守该城的是敌一个主力师以及地方武装约10万余人。

3月1日,南山攻击战开始了。

我一个主力师分兵两路,秘密穿插到南山南北深山丛林,于凌晨突然发起进攻,我两路人马从南北两路夹击,敌军猝不及防,地方部队组织沿城周边抵抗,敌主力师撤退出城。

我军战至黄昏,消灭敌地方武装2000多人,占领该城。

晚上,我知道敌主力师会不甘罢休,为防敌反扑,我军退到城外,从南北两端布下口袋阵。凌晨,敌主力师果然反扑,防守在南面出口的我军张开口袋,放敌入内,意图围歼,在我军猛烈攻击下,敌军向四面山上脱逃,我军没能全歼该师之敌。

次日,敌号称天下第一师的首都师前来增援。

当夜,敌师分别从四面八方的山上向城市反扑,面对倍于我军的顽强之敌,我军激战一夜,于凌晨向北撤退,敌军乘胜追击,我军退至距城20公里处组织回击,敌收兵回城。

敌媒体吹嘘“南山大捷”。

这一场战役,我军伤亡1200余人,其中牺牲500余人,敌军伤亡约2000人,死亡700余人。

面对巨大伤亡,我军发怒了。

3日,我军调来各类大炮300门炮弹数万枚,对城轰击30多分钟,城市几乎夷为平地,4日,我两师仍从南北两侧强攻,激战一天,歼敌一万三千余人,我军伤亡4000余人,其中牺牲1200余人,于3月5日凌晨攻占该城。

5日下午,军委下达了中国边防部队全部撤回中国境内的命令。

在此期间,阳继生的守桥连队,也先后遭到敌多次偷袭破桥行动。

桥头两端,临时设立了两个掩体,掩体内的两名战士持枪守卫,另两名战士在桥头盘查出入大桥的车辆人员。

晚上,两名中年女子,身上背着竹篓,来到桥头,两哨兵上前盘查,两女子放下身上的竹篓,却各自从竹篓里掏出枪来,一女子对着哨兵开枪,俩哨兵猝不及防,中弹牺牲,另一女子同时对准掩体内的两名战士开枪,一人中弹,另一人慌忙躲避,两女子各自手提竹篓,迅速向桥上跑去,对面桥头的哨兵听到枪声,忙向女子射击,一女子中弹,另一女子便放下竹篓,跳入河中。

阳继生一见,忙一面向大桥飞跑,一面高喊:“炸药!竹篓中有炸药!”

三名战士一听,忙拿起竹篓一看,竹篓里的猪草内,是两个大炸药包,已拉开了引线,正在咝咝冒烟,两名战士忙将竹篓远远扔向河中,炸药在水里炸了,炸起的水浪都冲上了桥面。

过了一天,大雨一直下到深夜,敌军3人,携带炸药包模黑向大桥接近,快靠近我掩体时,被我在掩体内的哨兵发现,哨兵刚喝令站住,敌人就开枪了,我哨兵还击,敌3人被击毙,我两哨兵便出了掩体取炸药包,刚接近敌尸体,突然前方黑暗中又出现一股5名敌军,一边向哨兵射击,一边疯狂冲了过来,我两名哨兵中弹牺牲,掩体内的两名战士忙向敌人射击,敌人一面还击,一面捡了地上的炸药包向桥上冲,桥对面的四名哨兵听见枪声,忙冲了过来,向迎面扑来的敌人射击,敌遭我两面夹击,全部被击毙,两个炸药包各5公斤,幸好未被引爆。

连续两次遇袭,造成我四名战士牺牲,两名战士负伤,其中一位班长牺牲。

周连长火了,把四排长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忙调整部署,从一二排各抽调两个班,增调两挺机枪,在桥两头构筑防御工事,组成火力组看守桥头,巡查哨兵由原来两人增加到四人。发现靠近桥头的可疑人员,由两名哨兵上前盘查,另两名哨兵持枪警戒,火力组进行火力准备。

敌人在桥上面的破袭没有得逞,便在桥下面动手。

6日,我后撤大军源源不断开了过来。

坦克,大炮,军车,车轮滚滚,声若雷鸣,前面看不到头,后面看不到尾,大桥两端,情天灰尘遮天蔽日,雨天泥水到处飞溅,公路两旁数米远不是尘土就是泥水,守桥的战士每天不是浑身是灰就是浑身是泥。

桥下两岸虽然不宽,却有20多米深,两旁全是石壁,水泥桥墩也光秃秃的,人员无法攀爬,河水很深,但水流缓慢。连队官兵们都看过电影《奇袭》,知道我潜伏小组是怎么炸断敌大军要撤退时途径的大桥的,所以对桥下面也格外警惕,严防有人靠近,白天巡逻的战士们都是紧盯河底上下游水面,晚上还装有射向河水上下游的探照灯。

6日深夜,探照灯下,照着河上游远远漂来一只竹筏,竹筏上一前一后坐着两名身着便衣的男子,像是在划船,竹筏中堆着一大堆木箱。

我哨兵发现后,慌忙叫停,两人不予理采,竹筏继续前行,向大桥靠近。

我战士举枪鸣枪警告无效后,便对着竹筏射击。

两人便扑嗵跳入河水中,竹筏却顺着水流向桥墩飘来。

十三班班长手持望远镜一看,竹筏上的木箱中冒出了青烟,慌忙大呼:“有炸药!桥底下有炸药!”

战士们慌忙一面拦停过桥车辆,一面组织向竹筏射击。

眼看竹筏距离大桥越来越近了,子弹射击无效,恰巧,车队中一辆军车上坐的全是八二无炮手,一名排长忙下车一看,忙说,不要慌,看我的!忙叫车上下来两名战士,又从后面一辆车上取来了两门八二无,很快装了弹,站在桥头,对准竹筏,轰轰两炮,击中竹筏,把竹筏连同上面的炸药都炸飞了,爆炸声掀起的冲击波,把桥面都震得抖了一抖。

周连长忙向上级请示,让这名排长带领他的八二炮排留下来,专门对付这种河水中的飘来物。

13日,我军全部撤回到大桥以北,连队终于完成了固守大桥任务,接到上级指令,于当晚7时撤回归建。

6时,连队人马已聚集在桥头,准备回撤,这时,竟然还有一个车队过来,前面的一辆吉普车上,下来了李副师长。

周连长同阳继生一见,欣喜若狂,热情握手问好,李副师长看了看连队队伍的架势,笑道:“怎么着,这就要走了,想扔下我们不管了?”

周连长嘿嘿笑着对李副师长道:“我还以为部队都过完了呢,怎么也想不到,这后面还有您这么大个官!”

李副师长道:“我不走在最后,不放心嘛!”

又对周连长道:“哦对了,刚才前面车队报告,他们的车队遭敌小规模袭击,车队行进受阻,你们这样,再在这里守候一段时间,若有来敌,当即消灭,阻止敌从我后追击。”

周连长兴奋不已,当即立正敬礼:“报告首长!坚决完成任务!”

阳继生也十分高兴,问:“我们坚守多长时间?”

李副师长看了看表,道:“这样吧,你们等我的命令,我命令你们撤,你们就撤,我想,最多不会超过一天。”

周连长道:“我们撤后,干脆就把桥炸了吧?”

李副师长摇了摇头:“没必要,再说,万一我还有没有后撤的部队呢!”

阳继生点了点头。

李副师长看连队官兵情绪高涨,也很高兴,掏出一包大前门烟来,递到周连长手里,哈哈笑道:“你这烟鬼,早就断了烟吧?”

周连长接了烟,如得了个金元宝,嘿嘿笑道:“不瞒师长您说,这些天看到地上有枯叶子都想卷起来抽,您这包烟,比我的救命药都珍贵!”

李副师长哈哈笑着,拍了拍周连长和阳继生的肩,道:“记住,完成任务重要,但同志们的生命更重要,要机灵点,仗打完了,就不要再造成伤亡,实在顶不过,就撤,我要你们每个人都毫发无损地回来!”

目送师长的车队走了,周连长迫不及待地撕开烟盒,抽出一支烟,想了想,又把烟放回到烟盒内。

周连长和阳继生做梦都没想到,三个小时后,李副师长的车遭敌炮的袭击,李副师长以及车上的两名参谋,一名司机,全部壮烈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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