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培养军地两用人才的工作如火如荼地起来,团各营连图书馆,读书室增购了各类教材及工具书,各营办了初高中文化补习班,种植养殖及各类技艺培训班,企业经营管理,金融科技文学艺术讲座班,全团官兵的学习热情空前活跃了起来。
阳继生没想到,自己的司机陈雾云的妻子,竟是他曾经相过亲的阳云梅。
陈雾云接从师部开会的阳继生回团部,路上,陈雾云鼓起勇气对阳继生道:“我家属今天来部队,火车是下午六点二十到站。”
阳继生看了看表,现在是五点四十,到火车站刚好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阳继生同陈雾云虽然职务相差悬殊,但却都是一年的兵,已没有上下级之间的隔阂,就像是自家兄弟的关系了,阳继生道:“陈雾云,你要接你老婆,直接给我说就是嘛,还要让我来跟你猜谜!”
阳继生的吉普车到了火车站,接到了陈雾云的家属,阳继生一看,女子身穿枣红格子呢的外衣,火灰色裤,脖子上系着一块三角围巾,长得十分漂亮,身材也丰满苗条,一想,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料这女子却笑盈盈地对阳继生道:“首长,当了大官了,就不认得我了?我叫阳云梅呀!”
阳继生不会抹去对阳玉梅的记忆,如果当初他心里不是装着文秀良,如果不是母亲反对,这位漂亮的女子,就会是他的妻子。
阳继生尴尬地笑了笑:“你这突然从天而降,我这脑子一时哪反应得过来!”
又对陈雾云道:“好你个陈雾云,你独占花魁,还防贼地瞒得我!”
陈雾云一时也如堕云雾里,道:“天理良心,我是把你的情况给她说了,她根本就没有说她见过你,同你熟呀!”
阳玉梅冷笑道:“我怎么说呀,哦,我说是我当初是没有被这位大首长看中,才嫁给你陈雾云呀!”
阳继生哭笑不得,看了看表,早过了饭点,便道:“好了,不扯这些事了,晚上我请客,找家饭馆吧。”
阳继生找了一家私家饭店,老板娘也是十分的热情,阳继生点了个四菜一汤,说,不要喝酒了吧,阳玉梅说:“我要喝!”
阳继生要了一瓶葡萄酒,担心陈雾云抢着买单,点完菜就悄悄买好了单。
阳玉梅看在眼里,拉着陈雾云,双双向阳继生端起了杯,道:“我真的没想到,我跟着陈雾云,还能见到你,感激的话就不说了,我只是想说,能见到你,我真的很荣幸。”
阳继生一听,心里也有话,当着陈雾云的面,只是不好说出来,只好道:“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阳玉梅喝了几杯酒,脸上亮出了红晕,看了看陈雾云,道:“今天当着陈雾云的面,我也不怕他吃醋呀,我就问你一句话,当初我俩第一次见面,你内心里到底看中我没有?你说实话!”
阳继生看了看陈雾云,陈雾云呀了一声,对阳继生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要心里有鬼,我走开呀!”
阳继生苦笑了笑,反问阳玉梅:“那你说,你当初看中我了吗?”
阳玉梅冷着脸道:“你还好意思这样问我!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小姨子,一天到晚在我面前鼓捣你,还没有同你见面呢,就把你说得天花乱坠,你也不想想,人家主动来你家找你,看了你一眼,你不懂看人家的眼神吗,你是真不懂还是真傻呀!”
阳继生满面愧意地摇着头,说:“那些事,就不说了吧,现在,看到你有了归宿,我心里也踏实了,你选的这个陈雾云,真的选对了,人老实,又能干,真的很不错。”
阳玉梅笑了笑:“你莫说我了,你和嫂子,那才都是高层次的人,我们这些人,哪敢同你们比。”
阳继生听出了阳玉梅的怨恨,看来,小姨说的不错,她还在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
一年后,军队大裁军的消息得到了证实,全军计划在三年时间内,裁军一百万。
阳继生所在团培养军地两用人才的做法,得到了师部的肯定,并开始在全师推广。
大裁军的消息并没有在阳继生所在团引起大的反响,铁打的兵营流水的兵,针对部队官兵对大裁军出现的思想波动,阳继生已做足了功夫,下了定海神针。
到了年底,阳继生的女儿已两岁多了,部队工作太忙,这期间只是朱媛芳来部队探过一次亲,他决定在春节期间探一次亲,回两个家。
阳继生计划是先去金陵,在金陵同岳父母一家过完年后,再回自己老家。
在回金陵的途中,阳继生见到了在他战伤后一直在医治他的医生柳雪梅,俩人同坐在一个卧铺。
在为阳继生治伤的过程中,柳雪梅就像是照顾自己的亲兄弟一样,无微不至。阳继生后来才知道,柳雪梅不但对他细心关照体贴,还从心底敬佩这位大难不死的英雄,之后由敬佩这变成了爱慕。
柳雪梅是一位心高气傲的姑娘,这也许是一位本来长相就十分漂亮的女医生的通病吧,尽管在她的心里,早就有了要把自己的爱献给阳继生,但她是绝对不会轻易主动向他表露,除非是阳继生主动向她表白,直到她看到了朱媛芳,才让她痛苦地消除了这个念想。
如今一见,真是百感交集。
柳雪梅主动伸手握了握阳继生的手,微笑道:“好久不见!”
阳继生也笑了:“是,好久不见!”
俩人对坐了下来。
车窗外正在飘着雪花,柳雪梅像是痴痴地看着中原大地冬日的雪景。
阳继生问:“你成家了?”
柳雪梅笑了笑,摇了摇头。
阳继生道:“你这么好的条件,是眼光太高了吧?”
柳雪梅还是微笑,伸手拉来落在手中的雪花,道:“这雪花,你说,它干净吗?”
阳继生点了点头:“当然,它洁白无瑕。”
“错!在我们医生的眼中,它仍然布满了细菌。”
阳继生笑了:“我问你,在你们医生的眼中,在这自然界,如果不是经过人工干预,什么东西才是最干净的?”
柳雪梅也笑了:“我说,是人的心,你信吗?”
阳继生笑道:“我信!我信!”
“我不信!” 柳雪梅摇头道:“它会变的,不会永恒。”
阳继生真诚地道:“离开你以后,我很是伤心,没有这样的医生对我这么体贴。”
柳雪梅没有说话,还是把脸偏向车窗外。
车子到站,俩人出了站,见到朱媛芳和张雨生站在一起。
张雨生,阳继生所在连的班长,在穿插阻击战中负重伤,治愈后被提干送院校深造,现已是A师正连级干部。
朱媛芳正要把张雨生介绍给阳继生,不料张雨生冲上来一把紧紧抱住了阳继生,激动道:“没想到还真是你!”
又把柳雪梅拉到阳继生身边:“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柳雪梅!”
阳继生看了柳雪梅一眼,笑了笑。
柳雪梅表情尴尬了起来。
朱媛芳对阳继生道:“你在看什么!你说说,他俩,我牵的线,还行吧!”
阳继生明白了,笑道:“你真是良苦用心了!”
在朱媛芳家,阳继生又见到了他的舅爷,余副司令员。
余副司令员向阳继生了解了其所在团培养军地两用人才的情况,阳继生作了详细介绍。
余副司令员问:“对我军的大裁军,官兵有什么议论吗?”
阳继生道:“议论肯定有,对大裁军都是持肯定和赞成态度的,但也不免对自己的前途和出路有担忧情绪,特别是从农村贫困山区来的战士,觉得在部队留队提干无望,有一些负面情绪。”
余副司令员点了点头:“这些负面情绪,现在在部队官兵中比较普遍,这就需要你们的思想教育工作,要转变固守的观念。从现在形势看,改革开放势在必行,全国各行各业一切都在围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解放思想,打破条条框框,加速发展进程,军队也不能例外,也要顺势这个改革开放的大潮。所以,我们也要让广大官兵解放思想,认真看清形势,打破旧的思想观念。比如说,随着个体私有经济雨后春笋地发展,我们干部战士走出军营的出路,已突破当官和解决非农的一条路,会有无数条出路,这些出路,丝毫不比这条老出路逊色。”
阳从生感慨不已,连连点头。
余副司令员道:“你们培养军地两用人才的做法,我很赞成,干部战士只有学好了本领,才能放下思想包袱,大胆走出军营,满腔热情投身到国家建设中去。但这种做法,也只能在这种特殊阶段的一个临时应变的做法,我们要始终记住,军队就是用来打仗的,练兵打仗始终是第一位的工作,是核心的工作,我们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偏离这个核心,舍本逐末。”
阳继生点点头,道:“是,我们也最这样做的,培训内容与教育学习内容并不冲突,时间安排也大多数在空余时间,以自学为主。”
余副司令员还要说,朱媛芳喊开饭了。
众人上桌,朱媛芳埋怨舅爷道:“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办公室,怎么你俩在一起,就谈工作上的事,还没完没了!”余容冷笑道:“他呀,一天不向人发号施令,他就坐不住,逮谁训谁!小阳,你以后来这里,休要听他啰嗦,跟着媛芳多出去走走,你看你们俩,一年能见上几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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