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O九,下海

阳继生辞职没几天,梅湘云的任命就下来了,为兰芜重工有限公司经理,赵平为副经理、杜元英为总工程师。

朱媛芳父亲已由副书记转岗到人大任职,朱媛芳因为想调茶州到阳继生身边工作,不但一直没批,还影响了提拔,眼看副处长的年限到了,部领导便安排她到县挂职,在远离金陵的一个县级市任市委副书记。

朱媛芳知道这个市,是苏北经济比较欠发达的市,市委设有三个专职副书记,分管组织,党务,农业宣传和政法,朱媛芳一来,便安排她管党务。朱媛芳还以为这项工作比较轻松,没有想到却整天不得空闲,她的办公室里,来找她的人络绎不绝。

朱媛芳后来才弄明白,这些人来找她,哪里是为了工作,都是想来一饱她眼福的,市机关都在传,说市里来了个美女副书记,朱媛芳哭笑不得。

朱媛芳挂职期满,因为口碑好,回部后不久便升为处长,两年后又下放到地级市任组织部长,之后,任市委副书记,书记。

梅湘云打电话告诉朱媛芳阳继生辞职的消息时,朱媛芳正在京开会,开完会,便立马乘飞机赶赴茶阳。

阳继生赶到茶阳大酒店来见媛芳,梅湘云早已同媛芳在包间里了,媛芳女秘书一见阳继生进来,便十分热情地为他沏茶,阳继生一看,心里酸溜溜的,哼了一声:“这么大的领导来了,连秘书都带上了,我却还迟到了,是不是太不给领导面子了?”

朱媛芳铁着脸,还没有说话,梅湘云却冷冷道:“人家是在京开会,开完会就赶来了,你老老实实坐着,现在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阳继生连连点头苦笑:“好好!我不说,不说!我现在就一个平民百姓,在你们这些大领导面前,我哪有说话的份!”

梅湘云指着阳继生对朱媛芳道:“媛芳你看,你看你把他惯的,你看他那张油嘴!我要是你,一巴掌就呼上去了!”

菜上来了,朱媛芳招呼大家都入座,倒是有点领导的架势,瞪了阳继生一眼,恨铁不成钢似地叹息了一声,对梅湘云道:“你也不用怨他,他是老毛病了,你知道吗,当初在部队的时候,不也是为争一口气,他说脱军装就脱了军装了嘛!那么大的事,他跟我商量了吗!现在,我也懒得管他了,他以后去讨饭,我也不会去看他一眼。”

阳继生知道朱媛芳这一次是真生气了,当着梅湘云以及女秘书的面,他不想解释得太多,只得对她道:“媛芳,辞职的这个事,我会好好向你解释的,今天不说这事好吗。”

朱媛芳没有说话,自己添满了一大杯红酒,一饮而尽。

梅湘云一见,白了阳继生一眼,道:“媛芳,既然现在木已成舟,我们也不要去想这么多了,你不知道,公司里的事,让阳继生操心够多的了,这也没什么,他本来就是个操心的命,却还更有让人寒心的事,他跟我说过,有时候,他情愿去战场上同敌人拼杀一场,杀个天昏地暗,杀个你死我活,他也不想在这公司里,被一些小人使阴招。我是恨他这样做,但反过来替他一想,他这也是被逼的,也怪不得他。”

女秘书安排了宾馆,朱媛芳没有去住,到了阳继生家,虽然心里有气,但久别胜新婚,自然是一番恩爱,到了半夜,俩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却还没有睡意,朱媛芳把头埋在阳继生胸前,埋怨道:“你就这样回金陵,我倒没什么,只是怎么同我爹妈说,还有我那舅爷,你知道,在他们眼里,你比我贵重得多。”阳继生道:“你爹妈和舅爷,一直是我敬重的人,他们应该都不是贪图权贵唯利是图的人,他要是知道我辞职的原因,应该不会怪罪我的。我只要觉得我人正,就行了,我有没有官,不觉得在他们面前丢脸。”

朱媛芳道:“你这以后怎么打算?”

阳继生道:“既然不能从政了,那就只好做点生意吧。”

朱媛芳笑道:“你这辞职,我一时是很生气,但又一想,你在那个厂子,我还真担心呢,我不担心别的,只担心你在那美女群里,犯男女关系的错误。”

阳继生也笑了,道:“待久了,你又不在我身边,那也说不定哈!”

朱媛芳狠狠拧了一下阳继生的耳朵:“你敢!我可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我有我的闰蜜盯着呢!”

阳继生嘿嘿笑道:“你说的是梅湘云吧,你就这么放心她?哦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在你身边也安插一个内线?你这么个美貌如花的书记,我——”

阳继生话还没说完,就痛得惊叫了一声,朱媛芳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第二天,阳继生就要同朱媛芳一起回金陵,朱媛芳道:“要走了,你也应该同公司的人打个招呼,还有,梅湘云,她交代过了,走之前要去她家,他爹是老厂长,你不去告别一下?”阳继生摇头道:“算了吧,公司里的事,已交给梅湘云了,现在公司几乎所有的干部职工,还在向总部上诉请求,坚决不让我走,我这一去公司,不忍心看他们的眼光,也不想让梅湘云难堪。至于梅湘云一家,我都去过一次了,没有必要再去了。”

阳继生同妻子回到金陵,就向朱媛芳爹妈及舅爷说了自己辞职的原由,媛芳爹没有说话,只是叹息,舅爷道:“我就知道,从部队出来的人到地方从政,是难吃得香的,当兵的人性子都太直,就晓得一味往前冲,不会拐弯,部队是下级必须服从上级,这到了地方,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地方上的事,上下级之间复杂得很,你再搞部队那一套,谁能容你!你现在辞了也好,要不然,迟早也会有这一天。”

余容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阳继生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只是不想再从政了,先做点生意,能养家糊口当然好,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媛芳这碗饭吃嘛!”

朱媛芳冷笑道:“你别指望我,我这也不是什么铁饭碗,万一也像你一样,哪天也辞职了呢,或一不小心被罢免了呢,我们一家子就都得去讨饭了。”

阳继生在金陵没待几天,便应姚艳阳之约,南下新城。

姚艳阳三弟姚小刚七七年入伍,七八年考入军内工程学院,之后任连队副连长,指导员,后随基建工程兵撤销,集体转业来到新城,在新城自主创业,赶上了好时候,成就了新城房地产业界的一方天地。

既然都是战友,又是姐力荐,姚小刚不敢怠慢,让自己身边的大红美女,采购部经理于莘作陪,选了一家四星级酒店会面。

姚艳阳是因为在新城出差,正好约见,四人相互介绍过后就坐,姚小刚原以为这阳继生是姐看上的未来姐夫呢,一听介绍,便很是失望,听姐介绍了这阳继生的经历,却又来了兴趣,问:“这么说来,你这人脉不错呀,在部队,在地方,都有你的人,你们那个厂子,哦对,现在是大公司,既然搞的是重工,你们同进来的主要原料钢材的一些厂子,应该很熟吧?”

阳继生一听,叹息了一声,商人就是商人,眼里只有生意,便点了点头,道:“兰芜钢厂,我打过交道,厂长虽说不是很熟,但都保持有联系。”

姚小刚兴奋得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忙端起酒杯,对姚艳阳道:“姐,我就说嘛,姐就是我的大福星呀!”又对于莘道:“于经理,这样,我这位战友,阳继生,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他!”又对阳继生道:“你以后就跟着她,你放心,姐介绍过来的人,有我一口干的吃的,就不会让你喝稀的!”

姚小刚喝到一半,便借故走了,让于莘和姚艳阳作陪,阳继生明白,战友也好,姐姐再好的朋友也好,既然成了生意人,自己是老板,对新来的员工,自然要端些架子。

于莘问阳继生:“你真的同钢厂熟?”

阳继生点了点头。

于莘道:“你知道吗,现在搞房地产的,最稀缺的是什么,就是钢材呀,全国人都在搞房地产,全国人都在倒腾钢材,现在是最紧缺的物资,你要是能搞到钢材,那你就真就成了我们公司的大财星了。”

阳继生叹息了一声,兰芜钢厂的吴厂长,几年前还在向他发牢骚,说阳继生的厂子订单一年比一年少,弄得他的钢厂许多职工都要喝西北风了。没想到这不几年,钢材就成了紧俏货,他只是违规使用了计划内的部份钢材为职工盖房,就丢了乌纱。现在,他却要拉下脸去求吴厂长了。

阳继生同吴厂长通了电话,吴厂长同阳继生打哈哈:“你阳继生行啊!部长的乌纱帽都不要了,倒盯到我的碗里来了。”阳继生道:“我丢的纱帽,也是你们这钢材给害的,既然是从这钢材上跌倒的,我还得从这钢材上爬起来呀!”

吴厂长并没有给阳继生一个许诺,阳继生明白,他现在是香饽饽,求他的人恐怕连他的门都难找。阳继生只得自己上门,于莘要跟他一同去,被阳继生拒绝了,一是担心要是谈不成,他在于莘面前没有面子,就是谈成了,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这条路子被于莘给截了,他知道这女子的手段。

事不宜迟,阳继生立马直赴兰芜钢厂。

阳继生在钢厂附近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住下来,联系吴厂长,几天都没有联系上,只好耐心等,等到第四天,阳继生闲着无事,一大早去附近的山上爬山,没想到却在山上意外碰见了也在爬山的吴厂长。

阳继生叹息道:“你躲我这么多天,还是没躲掉呀!”

吴厂长苦笑着直摇头:“我哪里是躲你,你晓得我现在成了什么人了吗!我现在就是个贼,见人就躲,不光是我,我老婆孩子都躲出去了!”

吴厂长便把阳继生带到了一宾馆,他也真会选,这宾馆就处在这山脚下的一丛松林中,除了楼前一小湖,四周全被树林掩盖。

吴厂长请阳继生喝早茶,问阳继生住在哪里,阳继生说了旅馆地址,吴厂长看了看阳继生,摇着头道:“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住那么个地方,你搬来这里吧。”阳继生道:“我现在掏的可是我自己的银子,这生意要谈不成,我回家的路费都够怆!”吴厂长一阵心酸,道:“搬过来吧,这个钱,不用我掏,我在你的生意里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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