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继生一听,明白这事有着落了,心里一阵感激,道:“你一个大厂厂长,也没有必要弄成这样子吧?”
吴厂长摆了摆手,道:“我要不这样,我今天还能坐在这里!我原先的几个销售处长,几个都进去了,不是受贿,就是被女色勾引,我一气之下,把销售权收了回来,我一支笔审批,我的天!我是不敢受贿,也能顶得住女色勾引,可你挡得住你的顶头上司的说情吗!不要说我们市里,省里,甚至还有京里,一个个的都来说情,我要得罪了他们,我这个位置还不拱手让人?我要不得罪,我十个钢厂都不够。”
阳继生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
吴厂长问阳继生的情况,阳继生只得如实说了,自己刚下海,在新城一家建筑公司做事。吴厂长道:“你也不容易,我们也打过多年交道了,知道你的为人,对你,我放心,我不是不想再开客户,但只要认准了这个客户,我就放心地做,而且以后就固定下来做,你需要多少,我会尽量满足。”
阳继生感激不已,道:“大恩不言谢,我阳继生这一辈子会记着这个情。”
吴厂长道:“我知道,你现在也没有什么本钱,第一单生意,我多给你些,你的货要拉到新城,要弄火车皮,这个事,也很难弄,火车站你如果没有什么熟人,我推荐一个人给你,我的货,都是他发的,你去找他,他会不会给我的面子,我就不知道了,你也不用送他什么东西,人去就是了,这个事要是能成,他能给你拉多少,我就给你多少。”
阳继生接过了吴厂长写的姓名地址,这人叫江主任,阳继生来到江主任办公室,江主任却已在办公室等他,原来吴厂长已事先电话同他沟通了。
江主任也详细问了阳继生的工作经历,道:“吴厂长的面子,我肯定会给,听了你的介绍,你原来还是一位为国打过仗立过功的功臣,就凭这一点,我关照你也是应该的,不会有人说闲话。只是,我刚才听你说,你曾是兰芜公司的领导,我有一个女儿,今年刚毕业,学的就是工业机械,他如果能进这个公司工作,那就太好了,不知你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下,能行就行,要是不行,也就罢了。”
阳继生明白,点了点头:“好,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阳继生马上用江主任办公室的电话,打给了梅湘云。
梅湘云一听,没有让阳继生过多的解释,一口答应:“好,只要是这个专业的,我正要人呢,你叫她尽快来报到就是了。”
江主任感激万分,也很大方,一次就批了阳继生三十个车皮。
第一次交了货,姚小刚在阳继生面前就端不起架子了,不光是钢厂,连车皮也能弄,哪里去找这样的人!还是在那家四星级酒家设宴,请来了公司的几位主官,为阳继生庆功,马上要宣布让阳继生接替采购部经理于莘的位置,让于莘作阳继生的助理,被阳继生拒绝了,阳继生道:“我这刚来才几天,不能这样做,于经理还是于经理,我当她的助手好了。”
阳继生态度坚决,姚小刚只好罢了。
几单生意下来,姚小钢就给采购部提了辆桑塔纳,其实就是给阳继生配的,于莘倒成了阳继生的司机,拉着他在火车站来回跑。
不久,阳继生也招了一个帮手,叫叶小平。
见到这叶小平,也是巧合,于莘开车带阳继生去车站的路上,遇到一抢包的,被抢的小伙子横穿马路去追,于莘的车子回避不及,把小伙子撞飞了,于莘脸都吓白了,阳继生下车一看,小伙子却呲牙咧嘴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阳继生上前问:“你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
小伙子直摇头,哭诉道:“我的包被抢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阳继生只好把他拉回了公司。
阳继生一问,小伙子说叫叶小平,大学刚毕业,准备找工作,带的身份证毕业证自荐信等所有证件资料都在包里被抢了,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阳继生无奈,便他安排在身边工作。
这叶小平感恩不尽,工作十分卖力,时间久了,阳继生便专谈业务和决算,将车站货物查验交接的工作交给了叶小平。
叶小平工作上路了,便给阳继生介绍了另一家乐兴建筑公司,也要进阳继生的货,比姚小刚的公司价格还要高些,阳继生也答应了,之后,除了钢材生意,还兼做水泥、木材和竹架板等生意,生意越来越兴旺起来。
快到年底,阳继生同乐兴公司做了最大的一笔钢材生意,货款两百余万,乐兴公司交了百分之十的预付金,然后商定货到一次结清,甲乙双方在合同上签字画押。货还没到,朱媛芳来电话,说过两天岳父六十大寿,又是退休之日,阳继生一听,只得将交货事项交给了叶小平,慌忙赶回金陵。
阳继生在金陵还没待两天,于莘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于莘告诉他,这一单两百万的货不知去向,她同叶小平联系,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
阳继生脑子一片空白,忙急火火地赶回新城,一查,货早已到站,一到站就全部被人拉走了,乐兴公司并没有收到货,姚小刚的公司也没有一分钱的货款到帐,叶小平人已失踪。
阳继生查了两天,没有一丝线索,到派出所报案,派出所告诉他,阳继生所提供的这个所谓的叶小平,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阳继生这时才明白,他受骗了,从这个叶小平被抢包以及被他的车撞的时候开始,一切都是骗局!
两百万!阳继生掏空他一年多来所赚的钱以及之前所有的积蓄,也才六十多万,这一百多万的亏空,只有他自己来承担了。
阳继生请派出所立案找人,派出所民警连连摇头:“虽然被骗的数额巨大,我们可以立案,但现在新城骗子太多了,而阳继生提供的这个人连一个身份证都没有,要找到这人,实在是太难。”
阳继生牙齿都要咬出血了,派出所难找,他要自己去找,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阳继生曾经问过叶小平是哪里人,叶小平说是河南驻马店人,但阳继生听这叶小平的口音,应该就是广西新靖人,打仗的时候,在部队驻地,他听惯了当地人的口音,就是这个口音。骗子当然不会同他说真话,但改变不了自己的口音。
阳继生出发前,只对于莘说了句:“我要去找这个骗子,找不到他,我不回来。”
于莘吃惊道:“你疯了!现在骗子多的是,公安都找不到,这茫茫人海,你去哪里找?这钱,以后我们继续做,慢慢还清就是了呀!”
阳继生不想跟她解释什么了,他压抑的一肚子气,一直出不来,只有找到这个骗子才出得来。
他踏上了赴广西的火车。
从广西南宁下火车,天已经黑了,阳继生赶到长途汽车站,买了第二天一大早去新靖的车票,在车站旁边的小吃店吃了一碗米粉,在小卖店买了些在路上吃的干粮,当晚就在汽车站候车室长椅上睡了一夜。
从南宁到新靖两百六十多公里,大部分还是土路,山路崎岖,长途汽车一路颠簸,傍晚到达新靖时,阳继生已是一身灰尘。
县城不大,坐落在四周是山的盆地中,南北长两公里,东西宽不到一公里。
阳继生找了家便宜的旅馆住下,以后每天的工作,就是手持一张叶小平的照片,找了公安派出所,在宾馆,餐馆,娱乐场所,商场,以及街道上的每一个人,每一家住户,打听叶小平的下落。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没有丝毫线索。
眼看就要过年了,阳继生的带的钱快花光了。
在城东郊的一家粉面店,阳继生点了一碗素粉,就着免费提供的辣椒酱吃了,觉得这粉的味道虽然一般,这辣椒酱的味道却不错,很下粉,一小瓶辣椒酱都被他快吃完了,觉得还没有饱,便要再来二两素粉。
一碗素粉是两元钱,店里的老板娘三十来岁,打了粉送上来,道:“再加一块钱!”
阳继生看桌子上的辣椒酱剩下不多了,便道:“还加点辣椒酱吧。”
老板娘取来了一瓶辣椒酱,嘟着小嘴,道:“我这碗粉钱,都不值这辣椒酱的钱了!”
阳继生苦笑道:“我哪天发财了,赔你的辣椒钱!”
老板娘却笑了,道:“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阳继生点了点头:“我是来找人的。”
阳继生说着,便掏出了叶小平的照片,递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看了看照片,道:“这不是农如东吗?你找他干什么?”
阳继生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他他在哪里?”
阳继生激动得说话的嘴巴都在打颤。
老板娘一见阳继生的样子,疑惑地继续问:“你找他什么事嘛!”
阳继生生怕这老板娘同叶小平有什么亲戚朋友关系,只得含糊道:“我,我我是他朋友。”
“我看,你是来找他追债的吧?”
老板娘冷笑道。
阳继生一时怔住了。
老板娘哈哈笑道:“我猜的没错吧,我一看就是,他就是我东乐镇里的人,他老婆还是我娘做的媒,现在孩子都三四岁了,他老不归家,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了回来一趟,回来一趟也就是在镇子里一闪身就走了,他老婆对我娘说,他在外边有女人了,闹着要同他离婚。”
“他现在在哪里?”
“鬼晓得他在哪里,一会说在新城,一会说在广州,一会说在云南,你去哪里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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