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一,抓骗子

阳继生问清了农如东家地址,便要赴东乐镇,东乐镇距离县城有四十多公里,一天只有一趟班车,阳继生便上了赴东乐镇的班车。

班车里坐着的大多是老人妇女,还有妇女带着孩子,一个个都扛着大编织袋,车子里的过道都堆满了,阳继生身旁坐着的是一位戴着深度眼镜的中年男子,这男子刚坐好,上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叫了一声高校长,便问:“你这学校要猴年马月才盖好呀,这过了年一开学就是雨季,你总不能让我们的孩子一直就在棚子里面念书吧?”

坐在阳继生前面的一中年女子冷笑,道:“是呀,我那孩子还同我说,一天上课,外面下暴雨,那雨水都流到棚子里来了,你听那老师还在让学生高声念书呢,教孩子跟着念,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一车厢的人轰然大笑,阳继生也忍不住笑了。

这高校长也笑了,摇着头:“你以为我不急呀,我急也没有用呀,县上答应好好的,说是这批钢材去年前就到位,现在一年过去了,毛都没有见一根。”

高校长身后的一年轻女子道:“你要是等这批钢材,那这学校就别盖了,学校的这批钢材,被县政府盖干部宿舍楼了。”

高校长回头看了这说话的女子一眼,眼睛就亮了,忙讨好道:“马秘书,你回家呀?”

阳继生好奇,也回头看了一眼,这女子二十多岁,长得还挺漂亮。肤白发黑,胸部挺得很高。

车上一老人道:“现在这些个县太爷,有个屁用,连个钢材都弄不到手,还挪用学校的!”

马秘书道:“县里算什么,上面市里的,省里的,都难弄呢,你们不知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县里的干部宿舍还是砖瓦房,一下雨就漏水,县里要盖干部宿舍,哪里要得了钢材,只能说是学校要用,才好不容易要了一批钢材下来,学校和宿舍楼一起盖,宿舍楼共四层,盖了两层,得,钢材没了,只能盖宿舍楼了!”

阳继生多了一嘴,对高校长道:“学校要多少钢材,我来给你弄。”

高校长上下打量着阳继生,问:“你是干什么的?”

阳继生道:“我就是做钢材生意的。”

高校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马秘书却拍了拍阳继生的肩膀:“哎你,你不是在逗我们耍吧?”

阳继生脸一沉,道:“你看我是在逗你们耍的人吗!”

马秘书慌忙站了起来,来到了高校长身边,高校长知趣,忙让出了位置,马秘书便挨着阳继生坐了,向阳继生递过来一张名片,热情道:“我姓马,是县政府办秘书。”

阳继生看了看名片,问:”你是东乐镇的人?”

马秘书点了点头,问:“听口音,我看你好像不是我们本地的人,你怎么会去我们东乐?”

阳继生道:“农如东,你认识吧?”

马秘书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坐位后面一个女声问:“你找他干什么?”

阳继生回头一看,这妇人三十岁左右年纪,一头浓黑发,一张显得比较憔悴的白圆脸,个子不高,身材丰满,一个三四岁左右的男孩挨在她身边。

阳继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心想,不会有这么巧吧?忙答:“我是他的朋友,两年不见了,过来看看他。”

“你来看他什么,他死在外面了!”

阳继生听出这是句气话,他已确认这女子就是农如东的婆娘了。

阳继生一时尴尬,不知对他说什么好,面对一车子的人,他不想打草惊蛇,只是强装笑脸道:“哪能呢!”便忙岔开话头,对马秘书道:”你有纸笔吗?”马秘书忙从自己包里掏出纸笔来,阳继生写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电话,给了她,道:“你记住,我的钢材是从兰芜钢厂出的货,只负责通过火车发货到南宁,我们只管在南宁火车站交货,剩下的运输,就是你们的事了,你要多少,你们回去商量,报个数给我,其他我不管,这学校的房子,必须优先保障。”

马秘书收了纸条,连连点头,感激不已,道:“太好了太好了!我马上就向县领导报告。”

四十多公里山沟沟路,这客车走了两个多小时,众人下了车,便见高校长把马秘书拉到一边,悄声道:“你就这么相信他,现在骗子多着呢!”马秘书看了阳继生一眼,道:“你看他像吗!管他是不是呢,死马当活马医,何况,他多大的胆子,连我们县政府都敢骗?”

阳继生一下车,便跟上了这母子,这女子身上还背着个大编织袋,阳继生见四周没人,便道:“你是农如东家嫂子吧?”

这女子只顾拉着男孩子赶路,不答理他。

阳继生只好一路跟着。

走了一段路,都是临街的铺面,这女子没好气地说:“你跟着我干什么,我说过了,他不在家,死在外面了,你要找他,你去外面找去!”

阳继生只得笑脸讨好道:“你看,我这老远的来了,不管他在不在家,你也让我进门坐一坐呀,也算我来过你家了,他既然不在家,我会去找他的。”

女子不答话,拉着孩子继续走,到了临街的一家门面,开了门,原来这一家门面是卖鞭炮冥纸祭品之类的,快过年了,正是这类物品的销售旺季,阳继生一进家来,看女子打开了麻袋,里面都是鞭炮和香烛,阳继生便把身上仅有的一百元掏出来,塞到男孩的手里,对孩子道:“叔叔这次来,没来得及给你买吃的,你自己去买吃的吧。”女子一见,慌忙从孩子手中抢了钱,要递给阳继生,道:“你什么人,我都不认识,我怎么会要你的钱!”阳继生又忙从女子手中取了钱,递给孩子,硬让孩子接了,看孩子把钱紧攥在小手里,阳继生道:“这是我给孩子的钱,农如东不在,我来看看孩子,总行吧,我光着手来,我过意得去吗!”

女子一听,也便罢了。

阳继生坐了下来,对女子道:“你也坐下,既然如东不在,我问你些话,问完我就走。”

女子道:“既然好不容易来了,你就着急走干嘛!总要吃了饭,在这里过一夜,明天才有去县城的班车呢。”

阳继生笑了笑:“你我这孤男寡女的,我好意思在你这过夜吗,我只想知道,如东过年回来吗?”

女子一听,就拉长了脸,叹息道:“我哪里晓得他回不回来,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回来什么时候走,我也不晓得,他哪有这个家,回来闪个身,也就是来看看孩子,看完就走了,他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

阳继生道:“他每年过年都回来吗?”

女子点了点头。

阳继生不想再问什么了,站起了身,道:“那好,我走了,他要回来,你就告诉他,我来找过他,我姓阳,住在新城。”

女子也站了越来,眼看着阳继生要走了,冲他说了一句:“你来找如东,是来向他要债的吧?”

阳继生双脚便迈不开了步子,停顿了一下,转身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女子道:“我看你这人是个好人,我也不瞒你了,他在南宁市买有房子,还养了一个女人,你要找他,去那里找他吧!”

阳继生一惊,问:“你知道他在南宁的地址吗?”

女子摇了摇头,道:“他养了女人,怎么会让我知道!我也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听从南宁回来的人说的。”

阳继生问:“这个从南宁回来说的人呢?”

女子道:“他是我们镇子里的人,在南宁做工,当老板了,我还想找他问清楚呢,哪里找得到他,他这一家子,都搬去南宁了。”

阳继生告别了这女子,想离过年还不到十天了,他决定就在这镇子蹲守,盯着这一家门面,守着这农如东过年回家。可是,身上已身无分文,阳继生没有把受骗找骗子的事告诉媛芳,瞒了她,他也不好找于莘要钱,想来想去,他只好打了长途电话给梅湘云,把自己的实情告诉了她。

梅湘云一惊:“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广西新靖。”

“你要多少钱?”

“你先打两千块钱过来吧。”

梅湘云顿了顿 ,道:“两千哪够,我给你五千吧,我让雾云过来找你,你千万听我说,首先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不可鲁莽,也不要去省钱,吃好住好,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听到没!”

阳继生心里一热,道:“好,你先不要让雾云来,我慢慢找,找不到就算了,找到了人,我会同这里的公安配合抓人,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这事,先不要告诉媛芳,让她一家子人都着急。”

梅湘云的五千元钱很快就打了过来。

阳继生一天没顾得上吃东西了,到了晚上,已饿得肚子直叫唤,便想着今天得吃顿大餐才解馋,到了一家酒家,这镇里只有这一家像样的酒家,一进酒家大堂,却迎面碰上马秘书。

马秘书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兴奋不已,拉着阳继生就往包厢走,一边道:“我还正想找你呢,不想我们这么有缘。”

进了包厢,包厢里已坐了五六个人,马秘书拉着阳继生一一介绍,在坐的有镇长,高校长,还有镇里的几个干部。

阳继生只得被马秘书拉到她身边坐了,她另一旁坐着镇长。

镇长问:“阳老板,你这么大的老板,能来我这里,是有亲戚朋友在这里吗?”

阳继生不想说出自己的真相,只得点了点头,道:“找一个朋友,多年没有联系了,不巧他还是不在这老家。”

镇长还想问,被马秘书打断了,对阳继生道:“阳老板,我一到这里,就给我们的领导报告了,他说,我们要的货,当然是多多益善,但是,你也知道,我们也是个穷县,要多了,一时也凑不齐这么多的钱和运输车,而且这预付的钱,您看——”

阳继生心里明白,这马秘书还是对他有点不放心,他也能理解,自己还是个被骗的受害者呢,便道:“这样吧,你最多能要多少,报个数来,至于货款呢,按公司的规定,是要预收百分之二十的定金,如果你们实在是对我不放心,也可以不交,货到了后,我们一手交货,一手交钱,这样可以吧?”

马秘书听了,大喜道:“太好了太好了!”这才试探地问:“我们领导说了,能不能要到两千吨?”

阳继生道:“行,货,我明天就联系,估计一个星期左右就到,不过,我有言在先,第一,到时钱货两清,这是公司的生意,我个人作不了主,钱不够,我不能出货;第二,这批货,必须优先保证给学校,学校的校舍盖好了,才能供应其他使用。”

这一下,镇长同高校长都站了起来,一同向阳继生敬酒,高校长讨好道:“这真是我们的学生有福,碰到您这位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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