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继生被一众人强灌了些酒,有些昏沉,好不容易散席,镇长对马秘书道:“这镇里也就这一家店子干净些,你给阳老板开间房吧。”阳继生本想拒绝,一想,这镇子里最高档的旅馆也只有这一家了,他要住别的地方,更会让他们起疑心,何况,他也还没有找到一家住宿的,只好由她了,到了大堂办理住房手续,阳继生自己强行交了钱,被同样喝得满脸粉红头重脚轻的马秘书撑扶到了房间。
一到房间,马秘书就进了洗手间,阳继生听到了她一阵又一阵的哇哇呕吐声,收拾了半天才出来,滩在沙发上坐了。
马秘笑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哈,这下子舒服多了。”
阳继生问:“你不是要回家吗?”
马秘书道:“我老家呀,还远着呢,牛窝村,离这镇子十七八里呢,没有公路,只有步行,明天一早才回。”
阳继生道:“这么偏远村子里的人,能到县政府工作,不简单呀!”
“我是邕江大学毕业,学的中文,自愿来这县里的,父亲身体不好,多年的痨病了,干不得重活,妹妹还小,在念书,我不能离家太远,这次县里宿舍盖好了,我想把一家接到县里,镇长说,我这一家去县里,我养得活吗,我妹妹还得念书,他让我在这镇上盘一家门面,让我父母在镇里做些小生意,妹妹也好在这镇里念书。”
阳继生十分敬佩这女子来,怪不得她一再要敬镇长和高校长的酒。
马秘书道:“阳老板,我们县长说了,这单生意要是做成了,他想请你吃个饭,同你交个朋友呢,我还不敢表态,你是大忙人,不会待在这里很久吧?”
阳继生点了点头。
马秘书道:“我听你说,你是来找朋友的,什么朋友,这老远亲自一个人来找他?”
阳继生想,她老家在离镇子那么远的村子里,应该不会是这农如东的什么亲戚或熟人吧,便道:“实不相瞒,这个农如东,是我招他来我公司工作的,不想他收了公司两百万货款的钢材,失踪了,我就是来找他的。”
马秘书一听,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两百万!我的天!”
又问:“你报了案没有?”
阳继生一脸无奈,只得把受骗的经过以及自己如何找他的打算说了。
马秘书像是在听一部精彩的侦探小说,怔了半天,道:“这事,你来干怎么行,要让公安来抓呀!这里的派出所,我们向他们打个招呼就是了呀!”
阳继生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不想让派出所动手,这一呢,我找过这县里的公安了,他们说,他们要的是证据,货物丢失和他失踪,并不能证明就是他贪了货走人,而且案发地又不是这里,他们不好立案,还有就是,这农如东是同这镇派出所一个镇子的人,说不准会很熟,我担心派出所会走漏消息,让他跑了。所以我想,只要我逮了他这人,一切都好说了。”
马秘书担心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安全吗,要不要我请人来帮你?”
阳继生摆了摆手,笑道:“这小子我打交道多了,逮他一个人,我一个人足够了,何况到时候,我会请派出所配合的。不过这件事,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得替我保密。”
马秘书点了点头,看了阳继生一眼,笑了笑,道:“我看你,不像个做生意的老板。”
阳继生也笑了:“那你看我像什么?”
“我看呀,唔,你像个在政府做过大官的!”
阳继生哈哈笑了,不禁佩服这女子的眼光,看她还有些不想走的样子,只得道:“好了,太晚了,你明天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
阳继生好不容易送马秘书进了她住的房间,便出了酒店的门,到了街上,他要在农如东家街对面租个合适的房子,盯着他的家。
冬日的街道上,人行车辆稀少,许多店子都关了门,农如东家铺子的对面,也全都是铺面,有服装店,小吃店,水果店,农具店,还有一家铁匠铺,哪里有什么出租屋,找来找去,看来只有这家铁匠铺最好了,一楼是打铁的铺子,房间又大又宽敞,上面有三层楼,应该是住人的,要是住在这楼上,不但可以通视农如东家,还可以看到远处街尽头车站停班车的地方,这农如东一下班车,他也可以看得到。
次日上午,阳继生就来到铁匠铺前。
打铁的是一对夫妻,五十岁左右年纪,俩口子肤色炭黑,浑身都是肌肉,大冬天了,还穿着一身单衣,打的都是锄耙刀具之类的小铁器。阳继生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没想到这打铁的男的用的是小锤,女子却抡的是大锤,阳继生仔细观察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这使小锤的才是大师傅,靠的是手艺,打的器具成型,全是大师傅的小锤敲打出来的,抡大锤的,凭的只是力气,大师傅的小锤点到哪里,大锤便往哪里打,点一下,便打得轻一点,点两下,便打得重一些,所以这声音,听越来是一轻一重,或者是两轻一重,叮当,叮当,或者是叮叮当,叮叮当。
阳继生向俩口子说明了来意,想租一间房子住些天。
男子摇头道:“我这房不出租,你找别的地方去。”
老板娘看了看阳继生,问:“你怎么会想到租我这房子?”
阳继生道:“这里可以看这车站,我要等一个人。”
男子警惕起来:“等什么人?”
阳继生道:“等我的女朋友,她同我闹了气,离开了我,我想过年时,她一定会回这老家的。”
老板娘看了看男子,似乎在征求男人的意见,阳继生道:“这房租,我给你每天三十元,如果能在一起吃饭,一日三餐,吃住每天五十元,行吗?”
老板娘一听,忙摆手,道:“你太客气了,要不了这么多,一家人一起吃,能吃多少,这样,每天吃住一起,我收你三十元一天,你看行吗?”
阳继生看出了当地人的厚道和纯朴,感激道:“太谢谢了!麻烦你们了!”
阳继生被安排在最高层的四楼,房间除了一间床,什么也没有,老板娘抱了被褥进来,铺好了被,又让老板搬了一张茶几、一张椅子上来,老板娘又取了保温瓶和一套茶具上来。
一家人吃饭时,阳继生才知道,这家男老板姓农,都叫他农老大,老板娘姓廖,这俩口子还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晓晓,二十三四岁左右,是师范学院毕业后在镇学校的音乐老师,小女儿叫依依,还在念高中,俩女儿都长得挺耐看,肤色很白,身材匀称丰满,学校都放寒假了,俩女儿就待在家里,做些家务事。
晓晓吃饭时,对爹妈说:“学校盖房子的事有着落了,说是镇里来了个什么老板,答应给我们钢材。”
农老大哼了一声:“去年就说有,有个屁!是个什么老板,能倒腾钢材的,能倒腾到这里来?”
依依道:“我也听说了,这老板是来镇里找人的,碰见了马秘书,谈了这笔生意。”
老板娘一听,问:“你说的是不是马晓真?”
依依点了点头。
老板娘也点了点头:“这孩子能干呢,办事靠谱,这个老板,怕是这孩子什么相熟的或者就是来找她的人吧?”
依依道:“妈!你想哪里去了,是她这次偶然在车上遇见,这老板给县里做了这么大的生意,人家县长还要见他呢,这老板——”
依依突然不说了,看阳继生一眼,一脸惊讶:“你不会就是那老板吧?”
阳继生知道瞒不住了,笑了笑,点了点头。
“呀!我的天!”依依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阳继生知道麻烦来了,这事要是被这俩女子嚷出去,全镇的人都会知道。
阳继生只好求饶道:“我来这里的事,你们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千万千万!要不然,我马上就得走。”
俩女子一脸疑惑地连连点头。
阳继生从此每天就在这房间里,除了清早起床,沿着镇周边跑跑步,其他的时间,就坐在窗前看对面铺子和车站,俩个女子在家也无聊,做完了家务事,就双双来阳继生房子里,滩在床上同窗前的阳继生说笑,问阳继生的事,阳继生两眼不离开窗外,嘴却是没有停,先是讲了在农村的事,后来又被逼问在部队的事,打仗的事,俩女子听得津津有味,越来越子祟拜他了,不再叫阳继生老板,叫阳大哥了。
依依比她姐天真,看着两眼盯贼一样盯着窗外的阳继生,问:“阳大哥,你等的这个女朋友,一定长得像个仙女,一定是高学历,有文化,可是,我们的镇子就这么大,我们没听说过有这么好的女子嘛!她姓什么叫什么,她家在哪呀!”
阳继生哭笑不得,摇着头说:“她也不是什么仙女,也没有什么高学历,只是普通一女孩子。”
“那不对,普通一女孩子,你会这么痴心,她会舍得离开你,你会这么费心来找她!哇噻!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像大哥你这样的有情有义的人,我怎么就像在看一部电视剧呢。”
阳继生一脸无奈。
阳继生就这样天天被这俩女子缠着,后来,这俩女子也要跟着他晨跑,每天让阳继生到三楼叫醒她俩起床。
阳继生心里苦笑,想自己这一辈子不知犯了哪门子桃花劫,无论走到哪里,身边到处都是美女。
早饭时,老板娘对阳继生说:“你呀,不晓得用了什么魔法,你看这两丫头,平时放假在家,每天不睡到中午起不来,现在,天不亮就出去跑步了,我同她爸讲,他爸还死也不信。”
依依冲妈嘻嘻笑:“阳大哥说了,晨跑能减肥。”
阳继生也笑道:“你们每餐这菜也太多了,其实不要每餐都做的这么好,一荤一素一汤就够了,你们不怕这俩妹子吃胖呀!”
“那不行!”依依马上严肃起来:“阳大哥是交了钱的,吃得太寒碜了,我们过意不去!”
眼看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办年货,每天都有人家杀猪,在外面打工的人也回来得越来越多了,一镇子的人都活跃越来,人人脸上都是喜气。
阳继生打了两个长途电话,一个是朱媛芳,一个是梅湘云,给朱媛芳的电话,无非是工作忙,过年不回家了,给梅湘云的电话一接通,就被梅湘云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说这么久也不来个电话,害得她成天提心吊胆,阳继生道,我是在镇里,住在房东家,哪像城里,到处都有电话,湘云还是问要不要雾云过来,要不然她这个年都过得不安心,被阳继生谢绝了。
老家父母亲没有电话,阳继生只能给老家写了信,寄了些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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